第96节
“对了,”赵陆忽道,“孙氏与其母族勾结,谋害皇嗣,心思歹毒,不配为国母,朕已下旨,废其皇后太后之位,也不准葬入皇陵。”
孙名宵抱紧了怀中的李氏,盯着地面:“历朝历代以孝为先,你这样做,那些大臣会同意么?”
赵陆歪头:“不同意又如何?”
不同意,也无人可以阻止赵陆行事。他手中的沈家军,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赵陆离开孙府的时候,姚沐一路小跑上前,低声道:“你可真够厉害的。”
桩桩件件,将孙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赵陆脚步未停:“不是我,是先帝和沈将军。”
是他们埋下伏笔,时至今日,赵陆寻得线索,小心推敲,一步步让孙氏走向倒覆。
但姚沐还是赞叹:“那也厉害。”
又问:“你要回宫么?”
如今孙名宵也死了,孙氏果真覆灭得一干二净。
赵陆点头。
姚沐便嘻嘻哈哈:“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喜欢出宫玩的,怎么这会儿倒不愿意多待了?”
闻言,赵陆停下脚步,斜睨了他一眼。
姚沐转开头:“我忘了,出宫也是跟湖阳公主一起出。”
赵陆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下:“姚沐。”
姚沐赶紧上前:“哎。”
只见赵陆神色认真,对着他道:“你不说话,我也不会当你是哑巴。”
*
天渐炎热,到了下一个节气时,孙氏一族的罪名终于落定,孙家上下一百余人,无一逃脱。
从清明到立夏,曾经只手遮天的孙氏竟如此轻易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东暖阁。
虽然入了夏,但晴雨反复,暖阁里还是常备着熏笼。
揭开熏笼镂空刻花的宝盖,宣荷朝里添了一块玫瑰香饼。
孙家已经没了,不止孙太后,连带着后宫里的孙语兰和孙柳月,也被送出宫外,不知去了哪里。自此后,在这宫中,赵宜安便是独大。
在赵宜安身边伺候的宫人喜意难掩,似乎已瞧见赵宜安以后封妃封后的场景。
宣荷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回到通炕边,赵宜安正坐在上面,耐心剥着蛋壳。
宣荷说,在她家乡,立夏这一日若吃了鸡蛋,便能强身健体,精神奕奕。
赵宜安没听过这个,觉得新奇得紧,尚膳监于是将鸡蛋鸭蛋做了各种花样,呈到湖嫔跟前。
在剥的这个是新茶煮的鸡蛋,带着淡淡的茶叶香气,赵宜安剥了一会儿,忽然吸了吸鼻子,赞叹道:“好香。”
“什么好香?”
才一听见声儿,赵宜安立刻就丢了鸡蛋,奔向来人:“小陆.....”
竟带了几分委屈。
赵陆太忙了,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过他。
张开手臂将人接住,赵陆拿下巴蹭她的发顶:“在做什么?”
赵宜安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在想你。”
赵陆便退开一些,手指抬起赵宜安的下巴,对她的回答下了结论:“花言巧语。”
又俯身亲了一口。
花言巧语,真叫他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要甜甜的情话(柠檬精.jpg
今天有点少,明天给大家甜甜的恋爱补起来!
第79章 西街
暖阁内的宫人都悄悄忍笑,赵宜安倒不觉得怎么,拉起赵陆的手,将他带到通炕前。
“宣荷说,立夏要吃蛋。”她指着一桌子圆滚滚的蛋,“吃罢。”
晨起赵宜安便开始剥壳,剥到这会儿,汤碗里少说也有十来只。
赵陆难得失了表情,略抿唇,认真思考着该如何拒绝,赵宜安才不会哭。
余光里瞥见赵宜安面上带笑,赵陆一愣,忽反应过来,伸手捏她的脸:“胆子大了,如今都会拿我玩笑了。”
赵宜安便贴在赵陆臂间,整个人倚着他的胸口,只问:“你不准么?”
“......准。”
最后那十来只剥了壳的蛋,赵陆吃了两个。剩下的,赵宜安分给了伺候她的宫人。
过了中午,赵陆坐在通炕上看书,赵宜安捧着一只木匣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赵陆瞥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银线。金缕教我做的小鱼。”
赵陆便点头,又将目光放回了书上。
两人相对坐了一阵,赵宜安动作利索,很快就做完了一只。她拎起鱼尾巴,在眼前晃了晃,小声道:“送给......”
送给谁呢?
她从前,似乎也做过这样的东西。
面前的赵陆忽然抬起眼睛,望向她。
思绪被打断,赵宜安便不再多想,笑眯眯道:“送给小陆。”
接过去摩挲了一会儿,赵陆低着头道:“下个月要去行宫避暑。”他将小鱼放在桌上,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这会儿也可准备起来了。”
闻言,暖阁内的人都疑惑了一瞬。往年都是等到六月才去的,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但也无人敢置喙,赵宜安听见可以去行宫,高兴还来不及,况且她也不知道从前是什么时候去的,更不会怀疑了。
“你也去么?”
赵陆略颔首:“去。不过要比你迟些。你先去住几日,我马上便来。”
知道赵陆近日忙得不得了,赵宜安点头表示理解:“好。”
正说话,捧着一怀花枝的应秋垂着头入内,见通炕上坐了赵陆赵宜安两人,止不住“啊”了一声。
“啊什么,”延月迎上前,接过她怀里的花,“还不快行礼。”
应秋先行了一礼,道:“奴婢失礼,望陛下莫怪。”
在赵宜安面前,赵陆一向随和得很,就算应秋什么也不说,赵陆也不会怪她。
只是应秋说了这话,赵宜安的注意便到了她身上,又瞧见一旁的延月手里正捧花,她便问:“什么花?”
应秋回:“是海棠。”
听见二人对话,延月识趣地将花放在了桌上。
赵宜安伸手摸了摸:“好看。”
赵陆也探手过来。不过他轻轻一掐,将一朵开得正好的海棠折下,又对赵宜安道:“低头。”
晨起时赵宜安急着剥鸡蛋,没叫宣荷替她梳头,只松松挽了个髻,首饰也没戴。
此时赵陆眼神专注,将折下的海棠细心簪在她的发间。
“好了。”他收回手,左右瞧了瞧,似是满意,又道,“我该走了。”
赵宜安不舍,拉住他的衣袖:“这么快......”
“晚上再回来。”
赵宜安这才松开手,肯让人走:“一定来。”
赵陆跟着重复:“一定来。”
他走时还将赵宜安做的小鱼揣进怀里,赵宜安一直将人送到门口,又望了好一会儿才回头。
“唉。”应秋在边上叹气,“娘娘又要生病了。”
延月皱眉:“什么混话都敢说了。”
应秋却问:“相思病不是病?”
又小跑至赵宜安面前,问:“陛下带走的小鱼是娘娘做的么?”
见赵宜安点头,应秋立刻夸道:“娘娘果真心灵手巧,不但学得快,而且比外头做来卖的还要好看。”
语气骄傲极了。
原本只是一句平常的夸赞,应秋嘴甜,往常不知道将赵宜安夸得多么天上有地上无的,赵宜安也没怎么样。但今天这句,忽然叫她起了兴趣。
“外头?”
应秋不防备,顺着赵宜安的疑惑说下去:“就是东街西街呀。那里不但有商铺卖各种小玩意儿,还有摆摊推车兜售的,要是遇上过节,人山人海,就更热闹了。”
“咳。”
应秋一愣,下意识望向忽然出声的宣荷。
宣荷只笑道:“方才陪着陛下坐了好一阵,娘娘也该累了。奴婢叫人打水,净面后便午歇罢。”
被岔开话,赵宜安略略有些不满,但她好说话得很,见如此,也不再问,乖乖跟着宣荷回去更衣午睡。
留下应秋疑惑:“拦我的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