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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第76章

    天色初亮,贡院外已围得人山人海, 有举子亲自过来, 有派家人过来, 也有更多是为了第一个抄了名次到举子家中报喜的报子手。

    几处科考大省的会所都专派了伙计抄捷报,考生们也就不用一大早来看榜, 都呼朋引伴,在外头包了酒楼做文会,或到山寺参禅论道, 装出个悠闲淡定的名士风范。

    宋家三兄弟虽没在会馆里住着, 可也不用亲自去榜下挤着看, 也不必派人——倒不是他们家没有个识字的书童,而是……那不是有亲师兄在朝廷上班吗?

    大榜都是熬夜填出来的, 到转到上早朝时基本就能放榜了, 等师兄下朝时就能看见, 到时候抄下他们的名次, 叫人送回来,肯定比满城跑的报子报得快么。

    大哥赞同地说:“正是, 那大榜前人山人海, 若不是半夜便去守着的, 如何挤得进去?他桓师哥是个官儿, 要上前看榜, 人家都得给他让路,叫他下朝时顺便看一看,只怕比咱们派个小厮过去还方便。”

    说着又吩咐家人:“多备一封银子, 桓家人来报喜时给一封,报子来时还得给一封哪。”

    宋时挑眉笑道:“大哥放心,我这儿备了一袖子的红封呢。等桓家来人把咱们哥儿仨的名次都报了,咱们就给三份喜银,不能少给了人家!”这喜报是自家的大事,又不是哪家结婚逼着他们随礼,他来报几个人的就得给几份!

    宋晓、宋昀打从第一场回来便觉着这回恐怕是考不上了,故而只备下他一个人的红封。但看这弟弟这么有劲头,便由着他高兴,又吩咐家人:“鞭炮也该拿出来——家里有的都拿出来吧,不用给后头省着。反正殿试还在半个月后,过了今天有的是工夫去买!”

    家里有他们兄弟自己买的鞭炮,还有桓凌叫人送来的,足足堆了十来挂,便是三人都中了也足够放的了。三兄弟亲自盯着家人将鞭炮堆在大门里侧,又带人洒扫庭院、摆设桌椅,等喜报送来便请同巷邻居吃流水席。

    他们天色未明便起来,一直忙到晨光初绽,将近卯初,才把院子里外安排得井井有条。管事和两个厨子趁着天色早,赶上毛驴从后门出去,请乐户来家陪宴,买新鲜的鱼肉菜蔬、香糖果品、烧酒黄酒,并到酒楼订几桌家里做不出的工夫菜来招待贵客。

    宋家三兄弟就在门房里坐着,等着桓家报喜的人回来。

    ——卯时桓凌就要回都察院上值,他家人也就能把消息带回来了。

    巷子里的老住户看着他们这副要请客的模样,自然都高兴能白吃一顿,经过他家时便要进门道一声喜,他们三个都在门房里坐等,也就不消叫管事,三人亲自出来答谢。

    他们兄弟待人都十分客气,又生得斯文俊雅,那些原以为他们家三个举人老爷,必定清高不好接近的人都受宠若惊,回到家里还要议论几声:“难怪宋家三个老爷都能中举,这样和气的举子可不多见了。凭他这样做人也该有福报,考个进士老爷回去。”

    那些原就在京里有家的人中试后要宴请邻居,这些外来租房的考生却都只会宴请同乡、朋友,哪儿有几个肯请邻居的?

    一条巷子很快传遍了宋家要请客的消息,各家都换了新衣裳,收拾几包京挂面、糕饼、鸡蛋,往宋家贺喜。也有几个租住在这些人家的举子从主人家那里听到宋家的消息,有的也收拾了东西准备中午去吃席,也有的暗笑他们性急:“这么早就把宴摆上了,万一喜报不来,可怎么收场?”

    几位保定举子过来寻他们,见他家的桌椅从院里摆到院外,俨然已经备好要应贺中试之喜了,也不禁怪他们兄弟心急。他们跟宋家兄弟有二三十年的交情,说话也不用藏着,直率地说:“哪有这么早便把桌子摆上的?就摆院子里,别拿出去也好,不然有个万一,岂不着人笑话?”

    宋大哥养出了个解元弟弟,根本不担心他会考不上,因此心态佛得很,听着这话只是含笑把弟弟勾过来给人看:“福建省解元。”

    宋二哥也拍着宋时的额头,得意地说:“这孩子小时领到你家,你还说他头角峥嵘,将来必成大器呢。”

    那位王举人看着老老时时任兄长摆弄的宋时,倒也想起他小时候头上扎着两个小鬏鬏,穿着大红袍子,摇头晃脑念诗的模样,不禁失笑一声:“唉,如今真是头角峥嵘,不是角髻峥嵘了。不过你们做哥哥的得给他压压福气,作了福建解元也不能说一定能中试的……”

    他正说着,门外却有人冷哼了一声:“福建解元怎么可能不中试!”

    那人却说的是带着浓浓福建口音的江南官话,这几位保定才子竟没听懂。宋时却一听就听出来是赵书生的声音,连忙出去迎门——来的却不只武平举子,还有福建各地的,都是在讲学大会上认识的熟人,进门便操着一片口音各异的福建式官话与他和宋家人打招呼。

    保定举人们就像误入鸿胪寺,听着各国使节学说汉话一般,全然接不上话。

    宋时换着南北两方官话给众人做了介绍,又对赵书生说:“王先生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只是我辈份大,叫他一声兄长,单看年纪都该叫叔父的。他说我也是好意,怕我家先把宴席摆出去了,若中不了式要招人耻笑,你们别误会。”

    赵悦书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叹道:“那是我误会了,我去与他赔个礼。”

    无妨,反正他也听不出来你是在怼他。

    宋时笑着说:“诸位贤兄既然来了,便留在这里用饭吧?你们都在,我家就不用担心这宴摆得太早,考不中要遭人嘲笑了。”

    龙溪谢举人笑道:“宋解元说笑了,解元若考不中,我们这些人就更考不中了。我们本在城西定了酒楼,想请宋解元到酒楼论诗文,既然府上有客人,我等便回去了。”

    论诗文还用去酒楼?他这里有现成的酒菜、现成的文人,还有现成的翻译,留下来大家一起等着捷报多好!

    他连声说:“去什么酒楼!我家有现成的鞭炮堆在这里,还叫家人请了乐户来吹打,就咱们这些人都中了也庆祝得过来。等会儿叫个人去福建会馆传话,让他们把报子手都引到这里,咱们这鼓乐鞭炮能从早响到中午,多么喜庆!”

    他强把人留了下来,南北双方的举子虽说有些语言不通,但有宋时和他带来的家人翻译,也足够磕磕绊绊地对话了。

    不过一屋子才子坐在一起,还要对什么话,纸笔拿出来写诗就行了!

    家里见备着攒盒、点心、黄酒,院子里就是摆好的桌椅,众人按着年资历排了座位,分南北落座,举酒吟诗。虽然没有城外春光景致、没有酒座歌楼的红袖添香,却有中试的盼头在眼前,诸人的诗兴比寻常赏景饮宴还浓,作的都是思君报国、指点江山之作。

    宋时的情绪叫他们调动上来,差点给他们写出一篇《沁园春·长沙》。

    幸好不等他写出什么能下文字狱的东西,便有一道清脆马蹄踏入长巷,最终重重停在他们的小院门前。

    随着唏律律的马嘶声,院门外便展露出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马上骑手身着青色妆花补子服,胸前一块白鹇补子——竟是个五品官员来此!

    北直隶那些举子不认得他,都惊讶于此时竟有官员上门来找宋家人;福建举子认得他,更惊愕于他和宋时的交情竟从福建好到了京里,一大早便骑着马来他家找人。

    桓凌原以为宋家只有三兄弟在家,蓦地见到这么多人,也错愕了一下。好在他是官人,这些举子见了他都要上来行礼,倒给了他反应的时间。

    他翻身下马,笑吟吟地和众人答礼,道:“本官来此并无别的事,只是早上看了新发的红榜,要抢在报子手前替师弟报个喜。”

    宋大哥宋二哥的眼顿时亮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宋时自然也要往前凑,先说一声“多谢师兄”,便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袖子,想赶紧知道自己考多少名。

    桓凌从袖中摸出一张对折的大红纸笺来,慢条斯理地展开,双手拿着,却不肯便给他,而是不徐不疾地念道:“捷报,贵府老爷宋讳时恭应新泰丙子恩科会试中试第一名贡士。”

    第……第几名?

    宋时简直怀疑自己一瞬间耳鸣,听错了数字。然而他二哥已经从背后扑上来,又惊又喜,激动得声音微微嘶哑地问着:“会元?我们时官儿是会元了!”

    宋大哥一迭声地叫家人:“快拿纸来,快抄下喜报给爹娘送信!宋光到关帝庙替你三叔捐五十两的香火,宋福去把鞭炮点上,还愣着作什么,去……对,先吹打起来,吹打起来!”

    他们一家子欢喜得都有些傻了,桓凌眉梢眼角藏着的笑意渐渐流出来,将手中喜报一折,塞入宋时手中,低声道:“宋会元,不请报子手喝一杯酒么?”

    “会元”二字叫出来,宋时才蓦地回过神来,谢道:“请请请,桓师兄请,我……我真考中会元了?我这就连中两元了?”

    连中两元啊!离着三元不远了!万一他殿试时又运气爆棚,真中了大三元呢?

    想不到他一个高考时都没考到本校状元的人,现在考出了相当于全国状元的会元,还敢展望起了真正的状元!

    他晕晕乎乎如在云里,亲手给桓师兄斟了酒,双手举杯请他喝。桓凌接过杯来一饮而尽,又自斟自饮一杯,向众人亮出杯底,温声道:“我是特为报喜而来,待会我和还要回都察院做事,诸位宽坐,报喜之人不久便将次第而来了。”

    众举子忙谢他的吉言,目送他打马出了巷子拐入长街,然后各自回座斟酒,齐贺宋时高中会元,也预贺自己中试。福建人最讲好意头,一大清早便送来会元捷报,众人羡慕之余,更都觉得今日兆头好,宋家兄弟租的这小院风水好,出了会元的地方必定能再多出贡士。

    果然,过不多久便有报子疾奔而来,一个报的是宋时的会元,一个报的是龙溪谢举子中了第十二名举子。

    宋时袖子里装的红包有了用武之地,宋家门口堆的爆竹也可以接着放起来了。

    这挂鞭炮还没放完,又是一声“捷报”响起,这回却是定兴县唐老爷讳珍上了榜。一挂炮压着一挂炮,一声捷报赶着一声捷报,原本平常的小巷竟被报子手的声音喝得沸腾起来,想来宋家吃席的邻居听着这不断增添的贡士名单,都有几分却步。

    好在宋家的流水席依旧是按时摆了上来。虽无珍馐美味,却也不乏鸡鸭猪羊,还有清冽的大麦烧酒。酒香菜香飘过整条巷子,勾得邻居们忘了院里有那么多天上文曲星一样的进士,和吃别的宴席一样自然地入了座。

    院里席上的举子也越来越多。不光本巷租住的举子都来拜访,还有些被宋家连绵报喜声吸引,特来沾喜气的外地才子。

    考生来的越多,找来报喜的也越多,院中喜气也就越浓。酒宴从中午一直吃到将近宵禁时,那些住在客栈、会馆的人才匆匆散去,只留宋氏兄弟一家醉意朦胧地坐在院里。

    宋时再度回复意识时,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卷在薄棉被里屈身侧卧,腰腹圈出的那道弧线里恰恰卡了个人。

    他昨天被人敬了不知多少酒,醒来时眼睛还不能聚焦,眨了半天眼,才认出坐在身边的是他那桓小师兄。

    他正处于一种平静淡然,什么都不想的空灵状态,认出这个人是师兄而不是自家亲哥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转眼珠地盯着他说:“师兄起得好早。”

    桓师兄俯身看着他,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一点也不早,都快到巳初了,是你吃酒吃得太多,睡实了。”

    宋时任由他捏着,闷声应了一声“哦”,慢慢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况,自以为理智清醒地说:“我会试考了全国状元了,之前还考了省状元,然后再考中状元,我就连中三元,就是全国最状元的状元了!”

    桓凌从来也没见过他这么傻乎乎的模样,只觉得可爱煞人,忍不住想抱抱他。那只手顺着他光滑的脸颊穿到颈后,托着外侧肩膀抱了起来,将他上身靠在自己怀里。

    他也只偷了这一霎的拥抱,没有沉迷太久,而是拿过衣裳给宋时穿上。宋时半睁着眼任他摆布,见自己身上穿衣了外衣,便问:“待会儿要出门么?能去你那射弓踏·弩社吗?我这辈子还没碰过踏弩呢,你让他们给我试试。”

    酒还没醒,就想试这么危险的兵器了。

    桓凌好笑地握起他的手,从背后环着他,捏着他纤长的手指说:“去什么射弓踏弩社,你不是要考状元么?看伤了你的手,写字写坏了,考官还肯不肯取你。”

    他摆弄了一会儿,就把自己拿来的卷纸塞到宋时手里,笑着说:“哪里也不带你去了,趁我休沐,先给我们宋三元押几道殿试题目做。”

    第77章

    自古而今,连中三元的人就少之又少。

    会试考的是经义, 殿试考的只有时策。要做好经义就得在窗下一心苦读, 哪有多少工夫、多少心思了解天下大势、百姓疾苦?又如何写得出言之有物的时务策?

    故而自大郑朝开国百四十年来, 只出过一位连中三元的奇才,至今画像还挂在文庙侧殿里陪祭, 可见连中三元是何等艰难之事。

    一旦连中三元,这人便不只是才子,还是朝廷祥瑞, 天子也要把他当作一朝兴盛的象征多爱重几分的。

    他自知祖父有些小心眼儿, 早前亏待了宋家, 只怕会因心虚而压制宋时。但若时官儿连中三元,哪怕考到二甲前列, 名字入了圣上的眼, 往后的路自然好走多了。

    毕竟他祖父年纪在那里, 如今内阁学士们基本上过了七旬就要告老, 他又不是首辅,未必能拖延几年, 能在朝中掌势的时间也不长了。

    他竟盼着祖父早早告老, 这心思无论叫家人还是外人知道了都要说他一声不孝。桓凌苦笑一声, 不再多想, 捞起宋时的腿撂在自己大腿上替他穿靴, 半拖半抱地把他领到桌边坐下。

    宋时还有些迷茫,没形没相地倚在桌边,还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桓凌出去叫了他的一个小厮墨香送来热水和手巾, 又叫那小厮去拿早点,自己投了手巾捂在师弟脸上。

    热乎乎的手帕捂着还挺舒服,宋时忍不住又闭上眼想要眯一会儿。但这京师地方,三月初的天气还有些寒凉,热乎不多久,手巾就渐渐冷了下来,透进屋里的风在湿布上过了一遭,毛巾就跟在凉水里缴出来的一样了。

    他终于凑合不下去,委委屈屈地抬手去抓抹布,却叫他师兄连手一起抓住,拿这凉透的手巾给他擦脸擦手,强行擦尽了他最后一点磕睡。

    可怜他一个新出炉的会元,不能跟别的新进士一样爬山、吃酒、开诗会就算了,连个懒觉都不许睡了!宋时恨恨地抢过那块凉布扔进水盆里,水花“哗”地一声溅了半尺高。

    小厮进来送早点,看见那水盆边湿漉漉地洒了满地的水,“哎”了一声,连忙把饭菜放下,出去拿布收拾水盆。

    宋时有些不好意思,一肚起床气又还没消,便不说话,低着头自己盛了碗白粥,舀了勺芝麻盐堆在粥面上,一勺勺舀着喝了起来。桓凌给他夹了个肉三鲜的小包子,他也只当看不见,左手抄起筷子,另扎了个包子吃。

    他们师兄弟闷在屋里吃饭,墨香便忙忙端着水盆出去倒,倒完水要去拿旧抹布擦地时正在院子里正撞见了才刚起身的宋晓。

    宋大哥做惯了一家之主,见小厮不稳重,便煞着眉叫他:“怎地慌慌张张地,家里又没事,慢着些儿!”

    墨香答道:“方才我给三叔端了洗面水,又去拿早点,端回三叔房里,却见水盆子底下地面洒了好大一摊水,怕他们没注意滑倒,正拿了布要去擦。”

    他……们?他桓师兄又来了?一大早的他不在正堂里待着,时官儿这还头没梳脸没洗的,他就去西厢看他了?

    宋晓心里总觉着有点别扭,摆了摆手:“你去你的,我也看看他们去。”

    他跟着墨香进了门,小厮去收拾地上的水,他便去收拾……也不是收拾,只是客气地问问桓大人怎么不在给他收拾出来的正房待着,一大早就到他弟弟房里。

    俩人还对坐着吃饭?

    桓凌撂下筷子,仿佛主人一般自然地问:“大世兄怎么来师弟这里了?可曾用过饭?我跟师弟也是才坐下,这些东西都没沾过,世兄也一同尝尝?”

    宋晓自然不能直眉愣眼地说是嫌他不该在自家弟弟房里,特来看看的,只说:“不必了,我待会儿还要和同年出去。桓贤弟今日休沐么?怎么这一大早就过来了?时官儿这房子朝向不好,桓贤弟怎么到他房里了,该叫他收拾整齐到上房见你才是。”

    岂止没收拾整齐,眼皮还没撩起来呢就给他一通擦醒了!

    宋时简直想跟大哥告个状,桓凌却不怕他告,大大方方地说:“我整理了些殿试题目过来叫时官儿做,却见他还未起床,可不得亲自过来督促他?大世兄也知道时官儿考中状元,自然满京城的眼睛都在他身上,若是考不好岂不惹人嘲笑?咱们一家子也不必说什么谦虚的,不瞒世兄,我还盼着时官儿这一科两魁天下呢,自然要催着他做文章。”

    是啊!他跟二弟私下里都盼着时官儿这科青出于蓝,考得比他师兄再高些呢。

    宋晓也顾不得他刚才说的他把宋时从被窝里挖出来这事合不合理,只顾着拊掌赞同:“还是桓贤弟懂得多,我们兄弟都没想到这些。我这弟弟已叨扰贤弟许久,这最后几天,我也不与你弄这些虚客气了,时官儿就交给你了!”

    宋时还抱着点儿跟兄长告状,争出一天逛街游玩时间的期待,结果这几句话的工夫,他哥就站了桓小师兄?

    怎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