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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节

      余靳淮就放下手中的一杯白兰地,伸手给她缓慢轻柔的揉肚子,道:“他们刚出生,学会吃奶就学会喝酒了,都是一群酒鬼,你喝不过他们,别去凑热闹。”

    花语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多有意思啊,要不是我撑到了,我能把他们都喝趴下!”

    余靳淮似笑非笑:“用你的柳橙汁把他们的威士忌喝趴下?真能干。”

    花语才不在意这个:“反正最后站着的人就是赢家,你看,你看,大胖不行了,1……2……3,啪,倒了。”

    大胖倒在了沙发上,向昭一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整个人也趴下了,这一脚把大胖踩醒了,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然后一眼看见高贵冷艳的余靳淮,就跟被鬼迷了魂似的,在地毯上爬了一段,停在了茶几对面,开始涕泪横流。

    整个包厢的人都被这胖子搞蒙了,你说这好好的喝着酒呢,怎么突然就哭上丧了呢?

    余靳淮低眸,“杨锵,你干什么?”

    大胖说:“二哥……二哥你为啥突然就……就退了呢……”

    此言一出,还有点清醒的陶柯赶紧就想拦着这死胖子,但是死胖子已经委屈巴巴的开口了:“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一直都在,可是我都是中校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问我老头子,为什么你没声息的退了,我老头说是因为你自己不想干了……可是二哥,我们那时候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保家卫国的吗?!”大胖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想要说话,那样子难看的很,但是奇异的却让人有种共鸣感。

    没多久,包厢里又响起了几声低低的抽泣,一群不小的小孩子,哭的稀里糊涂。

    清醒着的陶柯也觉得鼻子酸楚的厉害,他心里一边骂胖子没眼力见,一边眼泪却噼里啪啦的掉。

    一起长大,一起打过架的兄弟,太清楚余靳淮的那些话,不是什么少年意气,而是子承父志,他是真的想要用性命去守护这个国家。

    他的哥哥、父亲、爷爷、祖父……全部为国捐躯,他的心里能不恨吗?会没有执念吗?为什么要在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候退下来?明明已经是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将军!

    余靳淮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唯有嘴唇轻轻的抿起来,仿佛是一个要笑的样子,却冷漠的让人心寒。

    花语侧眸,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余靳淮没有动作,眸子低垂,寡淡的道:“年轻的时候,考虑的东西太少。”

    他看着眼前这群在外面呼风唤雨,却在这儿,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太子党,说:“你拼却性命去努力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在背后给了你一刀。”

    “那时候的痛苦,我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要体会到。”

    外界都传言,余二爷冷酷无情,雷霆手段。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也曾满腔热血参军报国,他也曾与这些人是生死之交。后来他沉默隐退,与太子党的交集断了,就让人觉得他们已经没交情了。

    可是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一点点微不可道的利益就能让他们做墙头蝇草,有时候,重逾千城的珍财万贯。他们却心若磐石。

    一包厢的人哭的跟吊丧现场似的,花语也感受到了那种悲壮的气氛。

    余靳淮曾经参军,她是知道的,后来退下来,似乎是说身体不太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花语垂眸抓住了余靳淮的手,吸了吸鼻子,一抬头,眸子却璀璨如星:“不伤心哦。我在这里。”

    ……

    陶柯难得做了个长长的、久远的梦。

    那时候因为他不进军队,非要下海经商,被他老子给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整天嘤嘤嘤的假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疼。

    大胖就搭个椅子在边上,抱着薯片,一身白嫩嫩的肉都晒成了黢黑色,心有余悸的说:“幸好你小子有先见之明没去,你知道我们的教官是谁吗?”

    “谁啊。”陶柯满不在乎的问。

    “余靳淮!”大胖小声说,“余二哥!”

    “二哥?!”陶柯懵逼了,“他不也跟我们一个年纪?”

    第594章 今天学校体检,胖了两斤

    虽然余靳淮统共在院子里就住了两三年,后来就搬回余家老宅了,但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交情那是不能忘的,大胖一说陶柯就想起来了。

    大胖说:“余二哥现在可不得了,人现在军衔都上校了!我听人说,手底下还管着一个特种部队,还有的升呢,你说这年纪轻轻的……”

    少校?!

    这一下子把陶柯吓得一个激灵,就算余靳淮是余家这种世家出来的天之骄子,也绝无可能升的这么快,这不是坐飞机开挂,是坐火箭开挂的吧!

    寻常的世家子弟,这时候有个中尉的军衔都能吹上天去了,余靳淮怎么当上上校的?!

    大胖小声说:“我听别人说,他做的事儿,都是要命的。”

    陶柯心下明了,有几分唏嘘的说:“那他有没有记着小时候的那点情分让你好过点?”

    大胖一把把自己的袖子撩起来,嘶嘶哈哈的说:“怎么没记着,你看这伤口,全是特殊关照。”

    陶柯没忍住笑了。

    然后他就醒了。

    宿醉让他的头脑有些不清醒,他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把不知道是谁的腿给甩开,从满屋子的死尸里动作僵硬的爬起来,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地上的尸体低声笑了:“一群兔崽子,还不是把你们给喝趴下了。”

    他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前浮现出昨晚余靳淮被烟雾朦胧了的那张脸。

    冷漠的,冰凉的,好像早已经不在意,可是他的眼睛里,还有光。

    ……

    花语喝了两杯酒,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后发现余靳淮已经去公司了,自己下楼吃了午饭,然后换身衣服去凤家,毕竟既定的大嫂回来了,还是要去看看的。

    花语见着顾别枝无聊,就顺带着把她给捎上了,又让这姑娘惶恐不安了许久,一直忐忑的问凤家的人会不会不喜欢她,花语有点好笑,“你谁也不用理,跟着我叫人就行了。”

    花语听说了凤家出了点事,似乎是二房要分家什么的,闹得挺大,凤皖雷霆手段,说分家就分家,分的干干净净利落的不行,并且还放话说以后二房跟凤家长房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只允许二房的两个小姐仍然住在凤家。

    花语不知道二房干了什么惹得姐姐大动肝火,但是凤皖处理事情向来尽善尽美,她也没必要去多问。

    凤家的下人虽然不知道这位花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开头,但是也知道这人不能得罪,见人来了,连忙殷切的上前问安,直接把人放进去了。

    花语带着顾别枝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凤皖的院子,凤皖难得有清闲,搬了张黄花梨木的太妃椅在院子里晒太阳,周围清风徐来,花香阵阵,倒是一片颇为雅致闲适的景致。

    听到下人提醒花语来了,凤皖仿佛从陈年旧梦中惊醒,唇边露出一个笑容来:“你可算是有时间来看看我了。”

    花语笑着跟她挤在一张椅子上,亲昵的跟她说了几句话,瞬间介绍了一下顾别枝,凤皖对旁人始终都是淡淡的,只是点了个头。

    “既然你来了,我就带你去见见你大嫂。”凤皖站起身,裙摆拂过太妃椅,遮住了她白嫩光滑的小腿。

    花语闻见了风里的蔷薇花香,和凤皖身上一股清苦的药味,疑惑道:“姐,你身体不舒服?”

    “怎么这么说?”

    “你身上有药味。”

    凤皖愣了一下,说:“体内有点湿热。”

    花语哦了一声,两人穿过穿花回廊,就见到了一大片苍翠的竹林,凤皖道:“当初选院子的时候,大哥把这里的花儿啊草儿啊全部给拔了种上了竹子,可把父亲气坏了,因为那些花都是母亲亲手栽种的。”

    她脸上没有过多的悲伤表情,只是微微抬起线条精致的下颌,从竹叶的缝隙间窥见天光,竹叶的阴影投在她脸上,皮肤都仿佛透明了起来。

    花语拉着她进院子:“那我们进去看看。”

    凤皖一笑,两人一起进了院子,正好有人在收拾东西,看见凤皖,赶紧过来问好,凤皖让人都退下了。

    凤俦和一个女人从另一间房里绕出来,凤俦的五官肖似父亲,十分的俊朗立体,但是却在这份逼人的英气当中塞进去了一些柔和,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的温和好相处。

    而他身边、矮了他一个头的女人却另一个极端,一张精致明艳的瓜子脸却冷若冰霜,一个表情都没有,让人望而生畏,活脱脱一个冰山美人。

    “阿皖,小语。”凤俦温和的唤自己的妹妹。

    “大哥。”花语甜甜的叫了一声,好奇的看向他身旁的女人:“这就是我大嫂吗?”

    凤俦似乎有些无奈的道:“嗯,是,不过她……不会说话,你别见怪。”

    女人的手紧紧的挽着他的胳膊,仿佛极度缺乏安全感,有些警惕的看着花语,那张姣若春花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戾气,却是平添一抹明艳来。

    凤皖低声道:“大嫂情况有点特殊,我待会儿跟你说。”

    花语懂事的点点头,道:“大哥,你们订婚典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正说让人去请阿皖来看看。”凤俦微笑,“我一个男人,也不太懂这些,你们来看看,还缺些什么。”

    凤家这种大家族,出嫁必得凤冠霞帔,珠翠满头的,但是订婚又不好太过于隆重,于是裁缝铺子送来的多是旗袍的款式,上面用乱针绣、湘绣、双面绣等各种绣法绣出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来,让人看了简直爱不释手。

    花语和凤皖就这么看了一圈儿,就耗费了两三个小时进去,凤皖把该添置的东西都吩咐了下去,才借着一个机会低声对凤俦道:“大哥,你真的确定她会配合你?”

    凤俦脸上的笑容未变:“我说过了,就是把她抢回来,她也是我的人。现在这样多好,她只认识我,只能跟我在一起了。”

    凤皖看着这个看着儒雅温和实则偏执的和父亲相差无几的大哥,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第595章 灯下看美人

    约摸真的是凤家几代积累下来的福荫已经全部耗尽,他们这一代,在情事上无不历经坎坷。

    凤俦的眸光落在呆呆的站在廊檐下的人,神色温柔:“阿皖,总会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的心情,”

    凤皖心想,我早就明白了。之所以规劝,只是不忍心你泥足深陷。

    但是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置喙不了什么。

    花语在凤家吃了晚饭才离开,凤皖送她到大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凤暖和凤铃,因为父母亲跟凤皖闹掰的关系,两姐妹现在在凤家的处境颇为尴尬,连问一下花语为什么在这里都没敢问,只是远远的叫了三妹就离开了。

    花语看着她们两的背影,疑惑道:“二房怎么了,值得你生这么大气。”

    凤皖冷漠道:“郊区有块公家的地,产权在凤家手里,他们动了心思,找我讨要。”

    花语一愣,“他们嫌凤家太风光了?”

    “谁说不是呢。”凤皖道,“现在上面查的严,现在还敢兴风作浪,不是上赶着把把柄送人家手里去整垮凤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唯有谨言慎行,苟且偷生。”

    花语心想这二房不仅不是个东西也没有脑子,道:“那姐你为什么还给了?”

    凤皖道:“有这样的内鬼留在窝里,谁敢酣睡?正好我早就想把他们打发了,这次也是个机会。”

    花语皱眉:“那块地……”

    凤皖:“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用凤家的一处产业跟上面谈妥了,后面二房出了任何事,都跟我们没关系,这种被人当刀使的人不配做我凤家人。”

    花语嗯嗯点头,凤皖正想要上前拉开车门,车门却自己打开了,露出余靳淮一张清隽的脸,他下车后对凤皖有礼的一点头,“三姐,我来接小语。”

    凤皖对余靳淮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嫌弃,脸上的温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道:“好好照顾小妹,否则别说父亲,我两个哥哥——”

    “是,知道了。”余靳淮平心静气并且非常礼貌的回答,“三姐还有事吗?”

    凤皖:“……”

    不行,余二爷突然这么好声好气不开嘲讽也不拒人千里了,她一时之间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