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你醒了？”护士服侍了老人几年，跟他自然非常熟了，见他醒转，惊喜地问。

    “嗯。”老爷子应了声，又对护士说道：“你扶我坐起来，在床上躺久了，全身骨头都疼——”

    “老爷子，你刚清醒，还不能坐。”护士连忙阻止道。“再睡一觉，挂一瓶点滴，才能坐起来动一动。”

    今天都下过一次病危通知了，他的身体护士怎么能不知道？

    难道现在是回光返照？

    可是现在是晚上，病人的家属也大多回去了，就算去叫，一时也赶不过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挂点滴，尽量拖延时间。

    “爷爷，你身体现在怎么样？”胡向阳在爷爷醒过来之后，傻掉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走到床前问道。

    这肯定是小红治疗的结果，否则谁也没这个本事，让病危的爷爷清醒过来，还想坐起来。

    “是向阳啊！”老爷子的神志现在特别清楚，“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下午到的。”胡向阳回答。“刚才大伯一家和我们一家全部在这，现在回去了，留下我和小红在这边守着——”

    第六十八章爷爷的心思

    “哦。”老爷子神情疲惫地应了声，又问：“小红是谁？你女朋友？”

    “是的。”胡向阳回答道。

    见老爷子现在的状态跟以前不同，似乎恢复了自己小时候那种和蔼的态度，他把叶纤红叫到床前。

    “爷爷你好。”叶纤红第一次跟他见面，先问了声好。

    对这个老人，因为胡向阳的原因，开始并没有好感。

    只是身份在那里，才不好不当一回事。

    只是现在看他的模样，似乎没有想像得老糊涂，又有些疑惑了。

    “好，好。”老爷子叫了声。“感谢你们过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微微动了动手，感觉不像以前那样无力，又是伸出手，想去抓孙子放在床头的手。

    “爷爷，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去熬些鸡汤给你喝？”胡向阳伸出手，抓住了爷爷的手，一边关心地问。

    “没事，深更关夜的不用麻烦了。”老爷子口齿清楚地回答。“明天早上，你们再去弄不晚。”

    这一次醒过来，身体明显比上一次舒服多了，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前一阵子，耳朵一天到晚轰鸣，看东西也不清楚，他才忍无可忍，准备结束这样的受罪。

    没想到现在的眼睛和耳朵，都恢复了以前的程度。

    护士在一边悄悄把针头刺进老爷子的胳膊，这才整理了一下床头的东西，离开病房。

    准备去值班医生那里汇报一下情况，看需不需要再来检查一遍，确认一下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没事的，家里有准备鸡汤和营养粥，出去拿一趟就行了。”胡向阳安慰了一句。

    如果爷爷能保持这样的状态，说不定再活五年，都没问题。

    伸手握住叶纤红的手，用力捏了捏，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对她的感激。

    叶纤红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现在的默契程度不低，对方的心思，基本上能猜出来了。

    没过几分钟，值班医生就赶过来了。

    胡老爷子今天病危过一次，虽然经过专家急救，把命抢回来了，难保晚上不出事。

    所以他想趁老爷子清醒着，再检查一遍，并问一问他身体的真实感受。

    胡向阳和叶纤红趁机退出来，开了爸妈留在这里的车，往家里赶去。

    到家的时候，爸妈已睡下了，两人也没惊动他们，去厨房找到粥和鸡汤，用两只保温瓶装着，送回医院。

    疗养院的值班医生，给老爷子简单检查一遍后，却糊涂了。

    床头的病历表都清清楚楚写着他的病情，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比上面写得好了许多。

    难道专家真的这么厉害，能把老年人器官衰竭这种不治之症也治好？

    不过病情好转是好事，对医生来说，也不希望过年前，又一个疗养的干部离世。

    胡向阳和叶纤红拿着食物进病房，见医生已准备离开，连忙在床头坐了下来。

    “医生怎么说？”胡向阳故作好奇地问。

    “说比以前好多了。”老爷子口齿清楚地回答。“其它不用他说，我自己也感觉比以前好多了。”

    “是吗？”胡向阳故作惊讶地反问了一句。

    “是啊！”老爷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前几天耳朵一直嗡嗡作响，别人说什么也听不清。眼睛也是灰蒙蒙一片，看什么都像蒙了一层纱，特别难受。现在这种感觉都没有了，自然比以前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胡向阳欣喜地叫道。“鸡汤和粥拿来了，我扶你坐起来，吃点东西。”

    说完间，摇了一下旁边的开关，床头缓缓升起四十五度，这样吃东西就方便多了。

    叶纤红拿过一只碗，先倒了一碗鸡汤，见温度不是很烫，就一勺一勺给老爷子喂食。

    老爷子这几天一直半昏迷状态，肚子空空的确实需要一些食物填一下肚子，于是张口开绍吃起来。

    最让他高兴的是，前几天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今天倒尝到鸡汤的鲜味了，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许子。

    不管怎么说，人的五识是活着的基础，如果连它们都出问题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胡向阳见叶纤红熟练地给爷爷喂食，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心里非常幸福。

    有这样一个全能型的女朋友，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怕他肚子吃不消，叶纤红没敢喂太多，差不多就停止了。

    继续在保温瓶里装着，等早上醒过来，如果有胃口，可以再吃一次。

    老爷子吃好东西，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于是重新躺下去，准备睡一觉。

    胡向阳和叶纤红半坐半靠在房间一间的长沙发里，打了个盹，醒来时，天有些亮了。

    回头看老爷子，见他有护士扶着，刚从卫生间出来，连忙站起来迎上去。

    “有事怎么不叫我们？”胡向阳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们在这里陪了一晚上，也辛苦了，所以没有打扰你们，按铃叫护士扶着我去了一趟。”老爷子休息了一晚上，又刚去卫生间排了毒，感觉精神更加好了，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柔和。

    其实人都这样，长年累月累在病床上，脾气就会越来越坏。

    特别是自己也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差，离见上帝越来越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但是今天给他的感觉，就像以前健康时一样，这让他一下子有了活下去的信心。

    说到底，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那爷爷你漱一下口，再喝一点鸡汤和粥，把精神养好了，过几天准备回家过年。”胡向阳舀了半杯凉水，又加了半杯热水，递给爷爷，又拿了只面盆放在他面前。

    老爷子漱了口，又接过叶纤红绞好的热毛巾，擦了一把脸，整个人特别清醒。

    “好久没有这种活着的感觉了。”老爷子突然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爷爷你放心，等病彻底好了，以后天天都会这样健健康康的。”胡向阳笑着捧了一句。

    “希望如此吧！”老爷子倒没那么乐观。

    在他看来，只要活着的时候，能有这样的状态就好。

    如果死了，那一切罢休，就不管它了。

    没一会，胡爸爸胡妈妈和胡向慧夫妻也过来了，看到老爷子的情况，都吃了一惊。

    想到昨天胡向阳说叶纤红的医术，忍不住都朝叶纤红望过去。

    如果真的是因为她，老爷子的身体就变得这么好了，那她的医术真的神了。

    可是不是她，又想不出理由。

    毕竟这几年下来，也没见他们让老爷子身体改善一点点，反而越来越恶化。

    又想到向阳说过，小红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医术，于是他们又忍住。

    准备等只有一家人的时候，再问一问。

    “你们过来干什么？不用上班吗？”老爷子见他们一家都过来了，埋怨道。“我今天身体恢复了许多，有护士在，用不着人照顾。”

    “还上什么班？都快过年了，单位已提前放假了。”胡爸爸走过去坐在床头，没好气地说道。

    这些年父亲只顾着大哥一家，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他一直有怨气。

    最近他一直昏睡的时候多，自己也气无处出，只好忍着。

    今天见父亲恢复了精神，忍不住就发作了。

    他干的是勘探工作，气温过低，出外就不安全，所以单位提前半个月就放假了。

    “老大一家呢？”老爷子像是没听到儿子的话，又问道。

    “他在家里。”胡爸爸回答。“如果你希望他们来照顾你，不想看到我们，那我们回去好了，等他们来看你。”

    “你说什么混话。”老爷子见小儿子一直夹枪带棒的，皱眉呵了一句。

    “不是吗？”胡爸爸反问。

    “当然不是。”老爷子呼出一口气，回答道。

    见小儿子一家惊讶地望着自己，他叹了一口气。

    “我最近一直关心着老大一家，你们以为我偏心他？”老爷子无奈地说道：“实在是我看他们一家走了歪路，担心得不敢闭眼，身体又这样，没办法啊！”

    “什么？”胡爸爸吃了一惊。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因为老大混得比自己好，所以才偏心，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自己是错怪他了。

    “你们一家路走得稳，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老爷子望着儿子头上的白发，动情地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清醒不了几天了，所以想看着他们一点，没想到反倒让你们误会了——”

    “没关系的，爸。”胡妈妈见误会解开，在一边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