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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顾倦书顿了一下,慢吞吞的拒绝:“今天不行,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能比求婚重要?”

    顾倦书垂眸:“扫平障碍。”

    ……

    季舟舟为了离开,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一沾床就睡着了。梦里,她穿着一身婚纱,走在顾倦书的旁边。

    “我没想跟你结婚啊。”她怔愣的看着旁边只穿了睡衣的男人。

    顾倦书斜了她一眼:“怎么,怕我杀了你喂鲨鱼?”

    “……我又没背叛你,为什么要把我喂鲨鱼?”想到那个画面,季舟舟哆嗦了一下。

    顾倦书冷笑:“不跟我结婚,就是背叛我,喂鲨鱼也是应该的。”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不喜欢你,怎么能跟你结婚?”眼看要走到证婚人面前了,季舟舟想停下来,却被顾倦书拖着往前走。

    顾倦书的表情突然扭曲:“不喜欢我也要装着喜欢我,如果你承认了真实想法,对我而言就是背叛,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不!”

    季舟舟猛地坐起来,发了半天呆才明白,自己刚才是做恶梦了。梦里的很多细节都忘了,她只记得那种嫁给不喜欢的人的绝望。

    她再次清楚的认知到,顾倦书很好,但她不喜欢他,就没办法一直留在他身边,因为喜欢或者不喜欢,不是能一辈子演下去的东西。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露出破绽,到时候顾倦书还能大度到原谅她吗?

    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起床想喝口水,却发现屋子里的水壶并没有水。

    她起身往外走,脑子昏昏沉沉的,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去厨房倒了杯水后,她端着缓缓往屋里走,路上遇到周长军后愣了一下,勉强笑着打招呼:“周叔叔,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说完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顾先生也没去吧?”

    “嗯,没去。”周长军笑着说完,注意到她的脸色皱起眉头,“你是不是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季舟舟迟钝的眨了眨眼,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自己手心也热,所以就没摸出任何不对。

    “没有生病,顾先生呢?”季舟舟问。

    “先生出去了,可能得一会儿才回来,我叫人给你拿个温度计,你量一下体温吧。”周长军说完就叫了个人来。

    季舟舟现在浑身懒洋洋的,不想费劲量体温,可看到周长军担忧的表情,还是同意了。等自己走了,他一定会跟顾倦书同仇敌忾,恨死自己了吧,季舟舟颇有些惆怅。

    等体温计拿了过来,季舟舟接过道了声谢就回房间了,量过体温后看到显示三十八度,她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

    “舟舟,怎么样啊?”周长军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季舟舟顿了一下,随手把体温计放到一边:“量过了,正常的。”

    “那就好,”周长军松了口气,仍然不忘叮嘱,“你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好。”季舟舟毕恭毕敬的坐着,等周长军离开后才懒洋洋的躺下,翻个身再次睡了过去。

    另一边顾家大宅的会客厅中,老夫人和顾倦书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长长的一条桌子,看起来不像祖孙见面,倒像是冰冷的陌生人。

    “我不过是想请她来做客,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老夫人嘲弄一笑,“能毫不留情将奶奶赶出公司的人,也会有怕的东西吗?”

    顾倦书慵懒的倚着椅背,垂眸盯着桌子上厚重的纹路,开口声音仍是淡淡的:“我们之间的事,你何必要牵扯到她?”

    “她都能撒谎骗我了,我为何不能牵扯到她?”老夫人声音微冷,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顾倦书这么在意那个女人,显然不会是什么劳什子的同性恋,这两个人恐怕是拿她当傻子骗了。

    顾倦书毫不在意她的怒气:“都到现在了,奶奶不如好好享享清福,何必抓住小辈的一点错处不放?”

    “享清福?”老夫人笑了,“顾家的大权我抓了几十年,就算如今被你压了一头,也不代表日后没有翻盘的机会,你说享清福就享清福,倦书,是不是太看不起我老婆子了?”

    顾倦书这才抬眼扫了她一眼:“所以你想怎么做?”

    “即便彻底没了权势,治一个小丫头对我来说还是容易的,总要她付出点代价,才能杀鸡儆猴,免得以后人人都拿我当傻子骗。”老夫人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季舟舟。

    顾倦书嘲讽的勾起唇角:“奶奶想儆的猴是谁?该不会是我吧?”

    “你既没有跟我作对,又没有为了一个女人骗我,我怎么舍得动你。”老夫人冷然看他一眼。

    顾倦书眼底闪过一丝厌烦,懒得听她这种敲打人的话,干脆开门见山:“说吧,怎么样才能放过季舟舟?”他能派人跟着季舟舟,但不能跟一辈子,奶奶的耐性有多好,他比任何人都知道。

    所以这次来,就是为了彻底解决她这个隐患。

    老夫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唇角扬起一个胜利的微笑:“娶张雅娟,我允许你留着季舟舟。”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她一开始的要求上,顾倦书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如果我不答应呢?”

    “除非你能护着她一辈子,或者彻底放弃她,否则总会有妥协的那天,”老夫人两只手优雅的合在一起,“倦书,不要对人动情,否则那便是你的软肋,这个道理你父亲不懂,没想到你也不懂。”

    提及父亲,顾倦书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唯一不懂的,就是有些事妥协也没用,所以他磋磨死了我妈,最后也无力保护自己爱的人。”

    “不妥协,或许换来的就是更无力承担的后果。”老夫人放缓了神色,他为季舟舟做得越多,她便越笃定他只能妥协,而答应只是时间的问题。

    会客室里安静了许久,顾倦书再次放松下来,难得有点兴趣的问:“抛开我母亲不说,当初如果不是你逼我父亲再娶,他也不会带着情儿自杀,最后你不仅没能利用他联姻,还害死了他,我很好奇,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后悔吗?”

    老夫人指尖一僵,克制一瞬后温和的看向他:“是他自己选择抛下骨肉亲情跟一个女人去死的,要后悔也是他后悔,我不过是想给他找一个更得力的外家,为什么要后悔?”

    顾倦书嘲讽一笑,似叹息一般说出:“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但你不会的对吗?倦书,你比他更有出息,能让顾氏更上一层楼,对这一点我毫不怀疑。”老夫人浅笑。

    顾倦书扫了她一眼:“您真是大公无私,都到这一步了还在想着顾氏的发展。”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老夫人勾起唇角,被夺权又怎么样,顾家本来就需要更有能力的掌舵人,能有顾倦书这种继承人,她该高兴才对。

    老夫人见他不说话,便加重了筹码:“只要你答应联姻,我可以从此不管顾氏的事。”

    “你不会的,”顾倦书喝了口水,“您口中的不管,只是在旁边监视,而不是彻底放权,一旦我出现错的决策,恐怕您就出来了。”

    顾倦书说完顿了一下,面上露出浅浅的笑:“一个视权力比家人还重要的人,你跟我说放权?”

    老夫人沉默了,因为她确实可以放权,但没办法不听不看,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不允许顾氏出差错。

    顾倦书垂眸,半晌再次开口:“您跟我说了这么多年的道理,也轮到我教您一个了。”

    老夫人看向他,顾倦书抬头和她对视,眼底一片清明:“这世上不仅人可以成为软肋,一切您所看重的东西,皆可成为软肋。”

    老夫人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大可以对季舟舟动手,她伤一根指头,我卖出顾氏百分之一的股份,被欺负得越多,我就卖得越多,等到我持股不超过一半时,就将董事长之位让出……”

    “你敢!”老夫人猛地站起来,气得心口剧烈起伏。

    顾倦书悠悠站了起来:“顾氏于您而言,是一辈子的信仰,但对我来说,不过是害我母亲苦命一生的罪魁祸首,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试试吧,今后不管季舟舟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算在您身上,一切账单都由顾氏买。”

    “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不怕遭天谴吗?!”老夫人再无法维持体面。

    顾倦书出门的时候顿了一下,侧目扫向她:“真正该遭天谴的人都还好好活着,我有什么可怕的?”

    老夫人跌坐在沙发上,顾倦书的声音越来越远:“奶奶,以后没什么事的话,我可以不会回来了,您喜欢清静,结婚也不会再请您,您就守着这顾家老宅,安心养老吧。”

    老夫人怒极,想要把他叫回来,可惜顾倦书已经不是那个当年被她饿到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再不会被她控制。

    顾倦书面无表情的回到家里,听说季舟舟还在房间睡觉后,表情才算微微放松下来。

    周长军过来接他:“先生,老夫人那边?”

    “已经解决了。”

    周长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还没说什么,就见顾倦书朝着季舟舟的房间走去,于是他适时停了下来。

    顾倦书到季舟舟门口敲了几声,没得到她的回应,想了一下后推门进去,看到季舟舟睡得正香。他从刚才开始就漂浮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他放慢脚步,缓缓朝季舟舟身边走去,看到她红得不正常的脸后顿了一下,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竟然发烧了。

    “舟舟……”

    季舟舟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但是她太困了,就没有搭理对方,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挪地方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季舟舟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顾倦书后一脸懵逼:“我在哪?”

    “医院,”顾倦书斜了她一眼,“生病了为什么不说?”

    季舟舟顿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睡觉前量过体温了,但是当时太困太累了,不想起来看医生,所以就没说实话。面对顾倦书审视的目光,她有点心虚。

    “再睡会儿吧,烧已经退了,多休息。”

    见顾倦书没跟她算账,季舟舟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他幽幽道:“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季舟舟:“……”她能一直病着吗?

    显然是不能。

    顾倦书公司也不去了,陪她输完液就回了家,一天四顿按时喂药,不出两天的时间,季舟舟就恢复了。

    这两天季舟舟总是忍不住偷看顾倦书,隐隐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这份疑惑藏在心里。

    剧组那边还在拍摄,偶尔有需要修改的地方,都是叶倾给‘周四季’发短信,她在家里用手机备忘录修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叶倾催了她两次,让她赶紧回剧组。

    季舟舟想了想,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事,于是去找顾倦书了。

    “你要去哪?”顾倦书正在书房办公,一时没听清她的话,闻言猛地抬头,一双眼睛布满阴霾。

    季舟舟吓了一跳,第一次见他这么冷漠的样子,顿时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回剧组呀。”

    顾倦书一顿,这才放松下来,沉默半晌后有些郁闷:“还有多久才能完成拍摄?”

    “拍得比想象中快,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季舟舟乖乖回答。

    顾倦书沉吟片刻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走了,但还是强调一句:“记得把保镖带上。”

    “好。”季舟舟见他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了,当即笑了起来,本来想扑过去给个拥抱,却想到他那些暧昧的情绪,生生给忍了下来。

    顾倦书见她胳膊都扬起来了,却迟迟不过来抱他,想了一下后勉为其难的滑动椅子,懒洋洋的朝她伸出双臂:“抱。”

    “……”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但这个拥抱太过短暂,顾倦书有些不满,季舟舟讪笑一声,临出门前又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吧。”

    季舟舟为难一瞬,吭哧开口:“顾先生……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说完这句她就跑了,留下一脸莫名的顾倦书。

    她跑回房间后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暗示得太不明显,顾倦书那情商听不出她希望他警惕感情的意思。

    而书房里的顾倦书,沉默片刻后给叶倾打了电话,让他抽空约周四季出来,叶倾一口允诺。

    临挂电话时,顾倦书问:“她刚刚跟我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这是什么意思?”

    拍过很多狗血剧的叶导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她怕你沾花惹草,所以提醒你呢,怕你被别的女人把魂勾走了,啧……没想到金主的魅力这么大,能让舟舟这么患得患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