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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阿渔不言不语,一如谢婉妤这七年来的模样。初成亲时,谢婉妤软言安慰,沈克己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的狗,勃然变色。之后,谢婉妤就学会了将心疼藏在沉默之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相顾无言地重新上了床。

    一张床,两套被褥,泾渭分明。沈克己彷佛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背朝阿渔。

    阿渔想一脚把这个贱人踹下床,想了想,只得按捺下冲动,也佯装不经意地转了身,细细整理原身的记忆。

    阿渔:“……”只有更渣没有最渣!

    第26章 完璧世子妃1

    谢婉妤是齐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才貌双全,真正的天之骄女。十七岁上嫁给荣王世子沈克己,谁人不夸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心系沈克己多年的谢婉妤对这桩婚事满怀憧憬,却在本该甜蜜旖旎的新婚夜,被人当头一棒,打得头晕目眩,她的丈夫竟是天阉。很傻很天真的小姑娘满心满眼都是爱人,没怪沈家骗婚,还反过来安慰难堪的沈克己,并且发誓保守这个秘密。

    这一保守就是七年,纵然是一场无性婚姻,但是谢婉妤甘之如饴乐在其中。与她而言,只要能和心上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算不能生孩子又何妨,他们可以过继。

    这个傻姑娘没发现,这段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久负大恩反成仇,谢婉妤对沈克己的包容维护牺牲,成了他最沉重的精神负担,他越来越不愿意面对谢婉妤。

    虽如此,沈克己还是尽量扮演着深情丈夫的角色,哄得谢婉妤对他死心塌地。

    若是阮慕晴没有出现,也许谢婉妤能稀里糊涂地幸福一辈子。

    可惜,阮慕晴出现了。这个女人颇有些神奇,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且做出来的诗词歌赋令世人拍案叫绝。

    最神奇的是,彷佛沈克己的隐疾就是为了替阮慕晴守身如玉而存在,在她身上,沈克己的毛病不药而愈,不举变成了金枪不倒。

    这样的女人,沈克己如何不爱,简直爱到了骨子里,爱得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包括谢婉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谢婉妤才知道,沈克己从来没有爱过她。

    饶是如此,谢婉妤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在周围人的劝说下,忍痛同意纳阮慕晴为妾。

    然谢婉妤愿意,阮慕晴却不愿意为妾。‘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句话阮慕晴说得掷地有声。倘若她言行和一,倒敬她三分傲骨。这女人却是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暗中与沈克己继续往来,形同外室。

    是可忍孰不可忍,谢婉妤对沈克己彻底死了心。她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当她爱沈克己时,她心甘情愿守活寡终身无后,还替他背下不能生的黑锅,成了全京城最有名的妒妇。甚至愿意放下骄傲,接受阮慕晴进门,只为给他留个后。当她不再爱沈克己,就要这对奸夫淫妇的命。

    只最后丧命的那个人却是谢婉妤自己。镇守边关的齐国公谢威被揭发通敌卖国,谢家被满门抄斩。

    罪不及出嫁女,谢婉妤没有被牵累,只被褫夺世子妃称号,卖国贼的女儿怎么配做皇家媳妇。荣王府顾念旧情,没有将她赶出家门,而是将她荣养在庵堂。

    这一家人惯会装模作样的,一面利用谢婉妤赚取仁义的名声,一面暗中下药送她上路。只有谢婉妤死了,沈克己才能理所当然地娶阮慕晴啊。

    绝望之下谢婉妤用身上所有首饰换来一套红衣,纵火自焚。传说穿红衣自戕,死后会化作厉鬼。

    可厉鬼哪是这么容易成的,阿渔无声一叹,幸好,遇上了她,不然怨气难消不得投胎,只能魂飞魄散消亡于天地之间。

    天亮了,二人起身。

    白天,沈克己又成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完美丈夫。用早膳时,他体贴地夹了一个汤包到阿渔碗里:“小心汤汁。”

    阿渔微微一笑。

    用罢早膳,漱口的沈克己不经意间瞥见阿渔碟子里躺着一只微微发干了的汤包。自己给她夹的食物,她从来都会开开心心地吃完,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克己并没有多想也没有多问。

    略作收拾,两人前往荷香苑向荣王夫妻请安。荣王是个闲散王爷,在宗人府挂了个虚职,无须上朝。而沈克己品级尚低,也无上朝资格,遂这一大早,也能在府里见到父子俩。

    将将走到门外,就听见是孩童清脆漫烂的笑声,天真无邪。

    “咱们安哥儿今天早上吃了什么啊?”荣王软着声音逗膝盖上的长孙安哥儿,安哥儿是庶出二房的嫡长子,刚满三岁,生得玉雪可爱,观音菩萨身边善财童子似的。

    安哥儿连比带划地说,小奶腔逗得大家笑不自禁,只荣王妃的眼底划过一道冷色。

    荣王揉着他的小肚子:“你这么厉害,吃了这么多。”一转眼看见了进门的沈克己和阿渔,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几分。

    落在众人眼里,各有思量。

    满府皆知,因为世子妃不育而世子死活不肯纳妾开枝散叶一事,荣王对长房夫妻颇有不满。

    依着他们,恨不得世子深情到底同时世子妃一直这么善妒,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把儿子塞过去不是。

    阿渔对上首的荣王夫妇行了个万福礼。

    荣王淡淡点头,荣王妃则是满面慈爱的笑容。

    其他人各自见礼一回。

    安哥儿抱着胖爪子奶声奶气地说:“见过伯父伯母。”

    沈克己笑了笑。

    阿渔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安哥儿今天起得这么早?”

    众人吃了一惊,往日里,谢婉妤对几个孩子客气有余亲近不足,都认为她是自己生不出就不喜欢小孩子。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安哥儿竟然主动跑了过去。

    阿渔笑盈盈地摸了摸小家伙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脸蛋。他们哪知道谢婉妤不亲近孩子,只是怕引得沈克己多想。

    安哥儿一脸幸福,激动得小脸红彤彤的,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高兴好高兴,高兴地话都不会说了。

    因儿子这没出息样吃醋的二少夫人笑着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起来了,还主动跑过来说要给长辈请安,我就带他来了。”

    “我们安哥儿真是个孝顺孩子。”阿渔赞赏地揉揉他的圆脑袋。

    胖娃娃笑得见牙不见眼。

    温柔美丽的女子逗着活泼可爱的孩子,温馨的画面刺地沈克己心脏一缩,他别过了眼。

    可把一直留意着儿子的荣王妃心疼坏了,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这么苦命的摊上那种隐疾,不禁瞥了一眼阿渔,也不知道儿媳妇今天是怎么了,一反常态。

    “马上就是端午了……”荣王妃岔开了话题。

    片刻后,众人各自散去,去衙门的去衙门,回屋的回屋。

    荣王妃留下了阿渔,她抚了抚眼皮,总觉得今天的儿媳妇不大对劲,话太少,彷佛有心事。

    相携离开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在说着阿渔的反常。

    二夫人看一眼追着蝴蝶跑远的乖儿子:“今儿真是稀奇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大嫂这么亲近我家安哥儿。”

    三夫人左右瞧瞧,小声道:“别是她彻底死了心,想过继你家安哥儿。”

    “不能吧,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还有大哥和父王母妃,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话是这么说,可二少夫人心都悬起来了。她盼着梦想成真,可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能生的女人绝后。现在是谢婉妤还算年轻,而谢家又正势大。再过个三五年,要是谢婉妤还是生不出来,她就不信王爷王妃还能坐视不管,就是世子只怕也坐不住的。

    “那可说不准,你也是瞧见的,大哥有多疼大嫂,换成旁人别说七年无所出,就算生了一堆,该纳妾还是纳妾,如大哥这样专情的那是万中无一。”三少夫不无羡慕地叹了一声:“虽然大嫂不能生挺可怜,可她嫁了个疼人的丈夫,还遇上了母妃这般视她如己出的婆婆,多少人羡慕。”

    三夫人扯了扯帕子,心里冒酸,出身显赫,嫁入王府,婆婆和善,丈夫专情,幸好不能生这一点让大家平衡平衡,要不她们这些人还有没有活路了。可再一想,就算谢婉妤不能生,世子也不改初心不纳二色,想起自己那个但凡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的丈夫,三夫人差点扯破帕子。

    二夫人瞥她一眼,心道可不是羡慕么,羡慕的都快扭曲了。谢婉妤在京里名声可不好听,不识大体的妒妇,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着痕地摸了摸肚子,她好像又有了。这女人啊,旁的再好都是锦上添花,能生儿子才是真本事。

    荷香苑里,荣王妃慈眉善目地看着阿渔:“今儿我瞧着你有些心神不宁?这是怎么了?”

    语气神态都是满满的关心。

    京城谁不说谢婉妤命好,遇上了一个和善心宽的婆婆,拿她当亲女儿疼。纵然谢婉妤把持着沈克己不许他纳妾,荣王妃也不像其他婆婆那般横挑鼻子竖挑眼,更不强塞女人,反倒多方维护。

    阿渔垂了垂眼帘,遮住眼底讥讽。能不护着吗?真正不能生的是她宝贝儿子。可不得好好哄着,哄得谢婉妤死心塌地替她儿子背黑锅。

    这对母子端地无耻,骗婚不够,还要让原身当妒妇,他们摇身一变倒成了好丈夫好婆婆。

    “母妃,”再抬眼,阿渔眼底蒙上一层泪光,菱唇亲启,欲言又止。

    荣王妃心里发紧,温柔开口:“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你只管说出来,母妃定为你做主。”

    阿渔为难地看看左右丫鬟,荣王妃心绷得更近,示意他们退下,屋内只余下她们二人。

    阿渔声哽咽:“母妃,咱们再为复礼请几位名医吧。”

    沈克己,字复礼,克己复礼为仁,白瞎了这么好的字眼。

    不妨她提这事,荣王妃吃了一惊,定了定心神,看着阿渔的眼睛缓缓说道:“之前不是说,不再折腾复礼了,你怎么改主意了?”

    沈克己这毛病是少年时期发现的,他和其他人一样从十二三岁开始变声长喉结,那物件却迟迟起不来。

    一开始荣王妃还没想的这么严重,拨了个漂亮的小丫鬟教导儿子人伦,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晴天霹雳不外如是,她一面下死手压住这消息一面暗中寻访名医,然毫无效果。后来谢婉妤进了门,也没放弃治疗,直到四年前,儿子不堪其辱,红着眼睛求他们不要再折磨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儿子如此,她心如刀绞。谢婉妤也说不治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下来,其实她几乎死心了,只是总得给谢婉妤一个交代。谢婉妤自个儿都放弃了,那再好不过。

    可时隔四年,谢婉妤竟然主动提出请名医,荣王妃一颗心往下沉,她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当然是故意往你们伤口上撒盐啊。

    阿渔泪盈眉睫:“母妃,昨儿我无意中听见几个小丫鬟说,说,说这王府将来指不定落在谁手里呢!母妃,我刚才抱着宝哥儿,可我这心实在是亲近不起来。这不是自个儿生的终究不是自个儿生的,对他再好也养不熟,将来必定是要孝敬亲生爹娘甚至是亲祖母的。到时候,我们长房如何自处,母妃,难道您就甘心把这偌大的家业让给外人的子孙?”

    荣王妃自然是不甘心的,不然她为什么费尽心机隐瞒儿子的隐疾,不就是不想儿子失去世子之位。

    阿渔走后,荣王妃思量许久,决定再试试看,兴许就治好了呢。荣王偏疼许侧妃生的老二老五,将来若是要抱养,极大可能是从二房五房抱养,让许侧妃那个贱人的孙子继承王府,不想还好,一想她就呕得慌。

    如此荣王妃又派人请阿渔过来,说了自己的决定。

    阿渔大为感激。

    荣王妃苦笑:“你这孩子说什么见外话,是我们娘儿俩要想谢谢你,这些年委屈你了。”

    阿渔笑:“这是儿媳的本份。”

    荣王妃心中满意,对谢婉妤这个精挑细选的儿媳妇,她是极其满意的。家世显贵,人材拔尖,更难得的是对儿子的一片心意。

    当初决定娶谢婉妤,自己也是捏了一把汗在赌。赌的就是谢婉妤对儿子的情谊,也赌她知廉耻,因丈夫不能人道就嫌弃,那就是淫荡。

    幸好自己赌对了,谢婉妤比她想象中还配合。这些年儿子也在谢家的帮衬下步步高升,他们虽是王府,但是荣王是个没本事的,尊贵有余权势不足。

    “那复礼处?”阿渔眼望着荣王妃。

    荣王妃道:“我来说吧。”这是儿子逆鳞,她怕谢婉妤触了霉头,伤及二人情分,那就不美了。

    荣王妃又说名医她会去找。

    阿渔就说辛苦母妃了。

    客套一番,阿渔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