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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但冷冰冰的现实告诉她:你想太多了。

    苏轻窈任由他们俩个如此这般,待到邢子怡即将坐不住,她才继续开口:“世子,只要你开口,就能保下一个人的命。”

    楚少泽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她看。

    “你能保证什么?你不是陛下,又如何替陛下做主?”楚少泽声音嘶哑,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阴森。

    苏轻窈冷笑道:“本宫为何要对你保证?你若信就信,不信便不信,反正命是你的,不是我的。”

    楚少泽没想到她会如此说,看着她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却说:“原我还不明白,为何陛下会如此宠爱于你,现在我明白了。”

    苏轻窈但笑不语。

    楚少泽道:“你跟他是一样的人,所以你们两个才合适。”

    苏轻窈看了看邢子怡,又看了一眼楚少泽,又道:“世子,做出选择吧。”

    楚少泽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邢子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少泽哥哥,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

    她这么说这,豆大的泪滚落下来,声音哀婉至极。

    苏轻窈知道,邢子怡这是害怕了。

    在生死抉择面前,一切事情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曾经有勇气替楚少泽死,但楚少泽却与她迥然不懂。

    从楚少泽犹豫的那一刻起,邢子怡的爱情便彻底崩塌,碎成流沙随风而逝。

    她现在所求,不过是让楚少泽看看良心二字。

    然而楚少泽没有令苏轻窈失望,他看都不看邢子怡,直接道:“我选我自己。”

    苏轻窈粲然而笑。

    邢子怡泪如雨下。

    “楚少泽……楚少泽……”邢子怡念着楚少泽的名,再也不叫他少泽哥哥了。

    “你好狠的心肠。”邢子怡苦着控诉他。

    楚少泽猛地回过头,使劲瞪着她:“难道要我选你吗?我放着大好人生不要,舍弃自己的命给你?邢子怡,做人不能太自私!”

    邢子怡几乎要崩溃。

    什么爱情、什么信仰、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海枯石烂,到头来都是骗人的。

    楚少泽的爱情,什么都不如,也什么都要不配。

    “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要不是你骗我,我又怎么会落入这般田地。”

    若不是小黄门拦着,邢子怡几乎都要冲过去,亲自动手掐死楚少泽。

    楚少泽却已经对她没什么反应了,他冷着脸,嘲讽道:“还不是你自己傻?我父王随口一说,依旧当了真,成天做当皇后的美梦,觉得自己做出了特别大的贡献。”

    “你活该。”楚少泽闭上眼睛,口不择言。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邢子怡满脸泪痕,她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捧着胸口,似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楚少泽,你不得好死,”邢子怡哆嗦着说,“你以为她真要放过你?你做梦呢,你们全家起兵造反,不灭门都是陛下仁慈,还想着苟活偷生?我看你才是真的蠢。”

    邢子怡这么说着,突然大笑起来:“你跟你那个蠢娘一起,陪你爹去吧。”

    楚少泽皱眉道:“毒妇,你怎么如此……如此恶毒。”

    邢子怡的笑声尖锐,回荡在监牢中,听得人毛骨悚然。

    楚少泽道:“你别笑了。”

    邢子怡笑够了才停下来,阴森森看着他:“楚少泽,等咱们都死了,我再去找你。”

    说完这句话,邢子怡边扭头对苏轻窈道:“贵妃娘娘,你满意了吗?”

    “本宫满意什么?”苏轻窈道,“本宫只知道许姐姐在天之灵,一定很满意。”

    一提起许娉婷,邢子怡脸色变了变,终究没说什么。

    苏轻窈冲王木头点点头,王木头便让黄门给邢子怡封住口耳眼睛,然后便扶着王青的手臂施施然起身,转身就往外面走。

    楚少泽看她这就要走了,不由惊慌道:“你不是答应放了我?”

    苏轻窈顿了顿,终于停下来回头看他,见他脸色煞白满脸冷汗,这才觉得畅快一些。

    她微微一笑:“邢子怡说得对,你也是愚蠢至极。”

    “谋逆大罪怎会轻饶?世子爷,将来黄泉路上走一遭,跟你的好妹妹再续前缘吧。”

    楚少泽脸色骤变。

    苏轻窈就看他一脸冷汗涔涔,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直接倒在草甸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走吧。”苏轻窈淡淡道。

    一步跨出大狱,外面自是阳光灿灿。

    金乌暖暖照着繁华的盛京,却温暖不了阴冷的大狱,也温暖不了冰冷冷的人心。

    有些人,就不应当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纯贵妃娘娘: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150章

    因瑜王事,建元四年这一年的小年夜过得很平静, 盛京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看街道上士兵增多, 也都不敢随意出门。

    年根底下,却是比平常还要肃静安宁。

    孩子们都不敢上街肆意玩闹,被家长拘在家中, 哪里都不能去。

    接连十日, 紫荆巷、槐花巷、状元巷等高们大院中, 更是人心惶惶。有的人被抓走一去不回, 有的则被抄家搜查,一家老小全都下狱,还有的却紧闭门扉, 任谁来求情都无果。

    槐花巷, 谢府中, 虽也是闭门谢客,家中却也还有些闹腾。

    谢首辅家六小姐的亲事黄了,瑜王世子说不得哪天就要斩首示众, 她母亲害怕被瑜王一家牵连, 已经在谢老夫人面前哭了许多回。

    谢老夫人平日里最是慈和,对儿媳妇们也都很和气, 见她这样便也劝了劝, 却不成想她是如何也不能安心。

    谢首辅这些日子不在家,已经在文渊阁住了许久,如今家里人说话四夫人不听, 谢老夫人被她吵得头痛,终于说了一句重话。

    “你若再闹,那六丫头这辈子便不用嫁人了,送去庵里当姑子,保准安安稳稳的。”

    四夫人被她这么一噎,顿时不敢哭了,却还是问:“早先时候家里给六丫头安排这门亲事,不就是为了父亲前程,如今家里前程也有了,大丫头的嫔位也有了,怎么轮到我们六丫头,竟是不愿意再管了?”

    这么念叨着,她又悲从中来,觉得自家遭了大难,都是被家里坑害的。

    这话说得太诛心,谢老夫人再是慈和,这会儿也都笑不出来,沉着脸不再多言。

    其他三个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谢菱菡的亲娘大夫人劝了一句:“四弟妹,娘娘已经来了信,叫家中少行少言,保准无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四夫人不肯听,这就要嚎啕大哭。

    偏就在这时,谢首辅一脚踏进荣安堂,皱眉训斥:“吵什么?”

    谢家家大业大,人口不多不少,老夫人永远高坐荣安堂,公中都是大夫人打理,轻易闹不到老夫人面前。

    媳妇们不太怕老夫人,却是各个都不敢在谢首辅面前说三道四,见了他大多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除了大夫人都不怎么敢吭声。

    此刻见谢首辅突然归家,几个夫人都有些慌张,四夫人更是直接把眼泪憋了回去,老老实实站起来给谢首辅请安。

    老夫人要起来,谢首辅冲她摆摆手,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大清早的,上你们母亲这里闹什么?”

    谢首辅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怎么合过眼,回家就听这一屋乱遭事,更是心烦意乱,口气就不太好。

    老夫人见他眼下发青,关心道:“老爷可是忙完了?这几日赶紧歇歇吧。”

    谢首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却没多言。

    他的目光在四个儿媳妇面上扫过,最后落到四夫人脸上:“宁嫔娘娘既然已经派人送信,自当要听娘娘的,她说无妨便就无妨,你们都老实留在家里,等过了这个年便能松快些。”

    他这句话,直接给儿媳妇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谢家不倒,她们就不用就太过慌张。

    于是大夫人便起身行礼:“是。”

    谢首辅又看了一眼四夫人:“六丫头的事我自有安排,如果你再不懂事,就把六丫头记到大房,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谢首辅一锤定音,儿媳们不敢再多言,全部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谢首辅才松懈下来,一下子躺倒在炕床上。

    他这把年纪人了,苦熬十来天已经是极限,这会儿儿媳妇们都走了,他立即就要睡过去。

    谢老夫人见他如此,便要扶着他进卧室去歇下。

    趁着自己还没睡着,谢首辅握住她的手,低声交待:“如今外面不太平,这个年不要大办。回头你让老大出去采买粮油,把明年开春前的粮食都买回来。”

    谢老夫人心中一凛,手都有些抖了:“可是要有什么大事?”

    谢首辅不便多言,却是安慰一句:“没事,咱们家不会有事的。”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世道啊,才好过多少年?”

    “也就这两年了,”谢首辅低声道,“等这两年过去,以后便就都会是太平盛世。”

    此刻的苏轻窈,正跟谢菱菡一起操办小年宴的事,一边列单子一边听她念叨。

    谢菱菡就道:“我那个四婶真是蠢,眼看这一次我们家都要屹立不倒了,她还在那作妖,当时这一门亲事是她自己求来的,现在就一字不提,非要赖我祖父身上。”

    苏轻窈笑道:“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要不是我那六妹妹是个好的,我都懒得管她家的事,”谢菱菡叹了口气,“凭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呢?”

    苏轻窈不知道,也没办法回答她,只说:“让家里人都老实些吧,眼看就……”

    谢菱菡点点头:“我知道的,便是我不说,我祖父祖母也会管,不会让他们随便闹腾。”

    苏轻窈道:“邢家还那样子?”

    “可不是,邢阁老是个老古董,两个女儿涉及谋逆大案,他自己是没脸再在文渊待了,上折陈请陛下恩准致仕,陛下当然没准。”

    现在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邢阁老要是再走了,她祖父还不得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