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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为了不打击小徒弟的积极性,徐酒岁批准了修改姜泽的训练计划,大概就是先用笔画某个刺青图腾元素,画熟悉了就让他玩一块练习皮,纹一个自己原创的对应元素图。

    纹身枪是徐酒岁特意给姜泽新买的,她坐在他旁边,打开崭新的纹身枪,耐心地教他自己动手绑针、烧针。

    “练习皮的弹性和紧绷程度都和真人不一样——根据部位不同,人体皮肤会有弧度和厚薄,所以你用练习皮时候,最重要练的不是怎么在练习皮上把图扎好看,而是要习惯纹身枪角度……”

    徐酒岁拿出一块练习皮,a4纸那么大,白色的,像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纹身枪和皮肤的角度夹脚保持在20°以内,不然这针扎进去的就深了,扎深了容易晕色、增生或者是不上色……”徐酒岁拿着自己的纹身枪,打开了,纹身枪发出嗡鸣声,在练习皮上割了两条线,“就像你的设计稿似的,线条粗细有变化——”

    徐酒岁放下纹身枪,看向姜泽:“练习皮和真人皮还是有些差距的,练习皮上练的都是基本功和手法,是你培养今后作为成熟的刺青师个人习惯的开始,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姜泽问:“师父,你扎了多久的练习皮才开始扎真人的?”

    徐酒岁:“……”

    姜泽:“嗯?”

    徐酒岁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扎过两块练习皮。”

    那时候她学完设计稿理念,扎了两块练习皮,许绍洋看了那割线还算整齐以后,就不让她用练习皮了……

    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堆小混混,让她扎。

    新手刺青师经常帮像想扎刺青又没钱的人免费扎刺青,刺青师练手,志愿者免费得个刺青——

    大家各取所需,扎成啥样,谁都别抱怨谁。

    但是当时徐酒岁这种练习皮都没好好玩过两块的,愿意给她当小白鼠的真不多,这些人愿意来,是因为许绍洋多承诺了一句,扎毁了的他来救场。

    许绍洋本来就比较懒,那时候他的档期预约没点关系根本约不上,这话一出,等着排队给徐酒岁扎的人瞬间从千鸟堂排到了人民广场,且人人都盼着她赶紧给自己毁皮。

    这故事还有这着一点刺青界霸道总裁的味道,同为美术生小船后来知道了也想有这待遇,许绍洋就反问一句:你是不是想累死我?

    徐酒岁抬起手揉了揉脸。

    姜泽听得忍不住感慨了句:“师祖真是个好师父。”

    徐酒岁笑了声,彻底放下了对许绍洋的渣男形象的嫌弃后她就特别放飞,大手一挥嚣张地说:“谁说不是呢,要不是他拥有男人的劣根管不住下半身,你以为现在还能有你薄老师什么事儿?”

    说话的时候,徐酒岁正背对着书房门口,侃侃而谈。

    姜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破天荒地忽然什么也没说,低头在练习皮上描图。

    徐酒岁觉得气氛不太对——

    简单地来说就是背脊发凉。

    回头一看发现上一秒被她扬言“要不是依赖许绍洋极差的自我意志力就没他什么事儿”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空降了,正倚靠在书房门边。

    一脸“你还想说什么继续啊我听的很开心”的表情——

    当然人体是做不出“反讽”的表情的,所以男人对这个情绪的所有表达其实就是面无表情。

    徐酒岁:“……”

    脸上炫耀过往风流史的嚣张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姑娘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书房门口——张开双臂要抱男人的时候被他伸出一根手指头,顶住额头,阻止了动作。

    徐酒岁张开双臂拼命扑腾了下:“啊!老师!你怎么来了!”

    “大概,来听你大放厥词?”

    “……”

    “许绍洋现在要是知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他的好,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

    这话有陷阱。

    回答“我没有总算想起来他的好”不对,回答“我没想起他的好”也不对。

    徐酒岁急了,一把捉住男人顶在她额头的手,“我其实就是随便跟徒弟吹逼,你知道吧,人至中年,总是喜欢这样,”她补充,“四舍五入,我也三十岁了!”

    “哦,那我怎么不爱吹逼?”

    “大概是因为你平时就……”

    就是一个行走中的逼王。

    学霸。

    英俊潇洒。

    富有社会责任心和高尺度道德标准。

    加州大学博士。

    天体物理学家。

    女明星求而不得的梦中情人。

    徐酒岁闭上嘴,眨了下眼真诚地说:“薄一昭,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都不敢相信如果许绍洋能管住自己那根东西我该怎么办——错过你,我死后也许要在奈何桥前痛哭流涕喝完那一缸孟婆汤,才能忘记你百分之一的好。”

    薄一昭陷入沉默。

    听她这不经大脑就吹出来的彩虹屁,他有些茫然地想“渣男”的对应词应该是什么来着?

    这姑娘换个性别放在言情小说里只配当活不过五集的花花嘴男八号。

    他放开了她,任由她着急忙慌地滚入自己怀抱中,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背,捏着鼻子勉为其难表示自己有被她的狗血情话取悦。

    抬起头扫了眼姜泽,两人对视了三秒,男人开口:“昨天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你没写完。”

    徐酒岁跟着转过脸看向小徒弟。

    薄一昭面无表情继续道:“卷子都没写出来还有闲心在这发挥业余爱好,不是说不影响学习为前提?现在学习退不了,怎么说?”

    姜泽:“……”

    姜泽:“???????”

    昨天那个试卷难度依然是逐级上升的,整个班写出最后一题的,只有徐井年这么一个人——

    老子写不出来怎么就学习退步了?!

    还怎么说?!

    说什么说?!

    然而徐酒岁却信以为真了,她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姜泽,然后把徐井年叫进来,让他俩好好学习。

    姜泽低头看了看刚装好还没来得及用的纹身枪,再看看他一脸天真被薄老师骗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师父,心在滴血。

    徐井年一脸嘲笑走进屋子里。

    徐酒岁拽着薄一昭的袖子,仰着脸问:“所以你到底来干嘛了?”

    “找你。”

    “啊?”

    “买钻戒,”他淡淡道,“去不去?”

    “……………………去的啊!”她反应过来后双眼一亮,跳起来挂在他脖子上亲他微抿的唇角,“去去去去的啊!”

    男人将八爪鱼似的挂在他身上的人摘下来,垂下眼敛去眼中的笑意:“哦,钻什么戒,就给你买个新凤祥素银戒指。”

    “只要是你给的,易拉罐拉环我也当宝贝。”

    跳起来在男人面颊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徐酒岁扑腾着冲回房间洗脸换衣服去了。

    薄一昭淡淡目送她离开,又转头看着书房里的小舅子和小情敌,目光变冷了些,矜持地点点头,转身到客厅坐去了。

    留下一地寂静。

    “别看啦!”徐井年同情地用肩膀撞了下好友的肩,“都易拉罐拉环也嫁了,你看她像是还有一点正常人理智?”

    “……”

    ……

    赶在午餐之前,徐酒岁被薄一昭塞进了车里。

    男人把车开出停车场,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徐酒岁,你到底看没看出来姜泽喜欢你?”

    徐酒岁觉得男人一本正经地讨论小她七岁的小鬼喜欢她这件事很好笑,抬起手推搡了他一把:“说什么呢,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懂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比她大七岁!能怎么着!他哥不得举着菜刀追着我砍三天街?”

    是。

    前提是他哥不是也喜欢你的话。

    “我也比你大七岁。”男人沉着脸,“大力出奇迹。”

    还大力出奇迹。

    徐酒岁差点笑瘫在副驾驶座上。

    “行了吧,咱俩基本就差全中国官宣了,姜泽一个小孩也不会看不懂啊,我都在他面前亲你多少回了?”徐酒岁嫌弃地摆摆手,“你在乔欣面前亲过我不?”

    薄一昭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于是强词夺理:“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扒过虾算不算?”

    脸上的表情容不得徐酒岁说不算。

    男人将车开到市中心,停在新凤翔金店门口。

    徐酒岁总算从这可怕的对话里解脱,解了安全带跳下车,踢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要往店里冲——

    等男人停好了车她都快冲到大门口了,被拎着后领拎回来放稳,他笑得无奈:“真往里进啊?”

    徐酒岁紧张了:“不买么?”

    这副随遇而安真的易拉罐拉环都行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招人疼,男人摸了摸她粉嫩的小脸蛋,拉起她的手,挤出一个字:“买。”

    牵着她过马路,走向新凤祥金店对面的商场的时候,才慢吞吞道:“看你那么乖,给你升个级。”

    于是徐酒岁被抓进一家卖首饰的专柜。她不认识“harry winston”,但是她认识在它左边的“cartier”和在它右边的“tiffany”,夹在中间的必然非凡物。

    徐酒岁被店铺里扑面而来的暖气烘得走不动路,脑子里还在想昨天薄一昭说的“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穷”……

    她有点后悔没在来之前给他稍微上一课:关于奢侈品之所以叫奢侈品的不可高攀性。

    珠宝也是有奢侈品的。

    周小福对阿迪达斯,周小生对阿迪王,cartier对chanel,tiffany对菲拉格慕,hw……

    这时候徐酒岁还不知道hw对应的是her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