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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可楚虞这眉头还没来得及松开,腹部又是剧烈的疼痛,疼的她不得不醒过来。

    姑娘脸上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还有两个月…

    “青、青陶…”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青陶愣了一下,听出了她话里的异样,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绕到楚虞跟前俯身问:“夫人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楚虞颤巍巍搭着青陶的手站起来,腹部的疼痛感愈发剧烈:“去请徐妈妈过来,快…”

    青陶与邹幼皆是大骇,邹幼跑去请徐妈妈时,青陶还在后头喊着让她去请公子。

    容庭这会儿正在后厨捣鼓着,楚虞吐的实在厉害,他也只能干着急,便自个儿上手熬粥,总觉得这样她能多吃点似的。

    一众厨娘在后头战战兢兢的,一会儿听到碗碰在一块的声音,一会儿听到锅里滋滋的响声,想劝的话憋在喉咙里,又咽了下去。

    另一头邹幼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公子,公子!”

    “夫人好像、好像要生了!”

    乓的一声——

    绣娘门心惊胆颤看了那么久白瓷碗终于还是落了地,碎成了渣。

    容庭一路狂奔到院子里,气还没喘匀,就见徐妈妈扶着楚虞一步一步龟速的来回走。

    容庭疾步上前,楚虞哭着扶着肚子:“疼…”

    徐妈妈劝道:“夫人再多走几步,多走几步…”

    楚虞只好咬咬牙,抽噎的声音都一并咽了下去。

    容庭在一旁干着急的恨不能替她将这几步路走完。

    好不容易进了屋里要生产,容庭又被楚虞给赶了出来,坐在门外听着屋里里,姑娘一声声哭喊,心都揪在一块。

    青陶与邹幼进去照看,两个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饶是冷静的青陶都不由手忙脚乱的。

    楚虞这胎难生,两个时辰过去,天都要黑了,硬是没能生下来。

    眼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走在鬼门关的仿佛是容庭。

    容庭垂眸盯着地上长长的影子看,拳头握紧,唇角也抿的紧紧的,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十分凸出。

    至少路临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样子。

    路临没敢上前,当初先夫人没了的当日,路老爷子告知公子时,公子便是这样一副骇人的神情坐在路家大宅门外,一声不吭。

    忽然,屋里徐妈妈的喊声一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嘹亮的啼哭声。

    男人瞬间抬起头,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流光溢彩。

    路临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容庭推门进去时手都还是抖着的,看床榻上的姑娘没有半分生气的躺在那儿,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徐妈妈抱着刚出生的小公子:“夫人这是虚了,叫厨房做些补气血的,休息三两日便能缓过来,公子莫要着急。”

    容庭没应,伸手拨开姑娘沾湿的几缕青丝:“林楚虞。”

    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落了一吻,男人唇间冰凉,像是被雪染过的似的。

    徐妈妈将洗干净的小公子抱给容庭看:“公子您瞧,小公子长的同您可真像呢。”

    容庭偏头睨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哪里能瞧得出像谁。

    但父子间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引力,原本哭声震天的小子在容庭看过来的那瞬间缓缓收了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容小公子嘴里还吐着泡泡,一脸好奇的模样。

    容庭看了几眼便让徐妈妈抱下去照看,回头又在姑娘脸上流连了许久。

    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温度,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楚虞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半夜,容庭被这她这突如其来的早产惊的全然没有睡意,就坐在床边一眼不错的瞧着她。

    真好看。

    其实自打林楚虞刚进容家门,尚未完全长开时他便知道这是个美人。

    可那时他放不下对容家的怨恨,对谁都恶意满满,即便是个命运多舛,同他一样可怜可悲的小姑娘,他也未生出几分同情来。

    一开始有想娶她的念头,也仅仅是喜欢罢了,而容庭这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执念颇深,既然看上了,便一定要得到。

    他也知道娶了她就要对她好,但他未曾想到自己真能在林楚虞身上栽的这么彻底。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不知道。

    楚虞眉头蹙了蹙,睡梦中只感觉脸颊被粗糙的指腹细细抚摸着,没等她清醒过来,干涩到泛白的唇就被覆上。

    湿漉漉的。

    楚虞动了动眼皮,惺忪的双眸睁开时正好撞进容庭眼里,男人顿了一下,没起身,亲吻的动作反而更大了。

    原只是想给她润润唇,现在直接撬开牙关,细细舔弄了一番。

    不过他也没多加流连,很快就离开了姑娘的唇,只是身子却没退开半步。

    这么四目相对半响,容庭直起身,抬脚去桌边倒了盏热茶,小心将她扶起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楚虞嗓子真哑了,听话的小口小口抿着杯沿,然后才问:“孩子呢?”

    “徐妈妈照看着,别操心。”

    他说罢,又补了句:“是个男孩。”

    闻言,楚虞轻轻扯了扯嘴角笑了下,虚弱无力的抬手捏了捏容庭下巴,委屈的小声说:“我吓死了。”

    容庭瞳孔微缩,不敢太用力的抱住她,紧张了一天的心情直到刚刚才有所缓和,男人声音低哑:“我也吓死了。”

    “我想看济安寺的蔷薇。”

    容庭将人压进自己怀里:“看,带你去看。”

    姑娘沉默了许久,容庭以为她是太累了,二人就这么抱着,谁也没动一下。

    忽然,姑娘哽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扎耳。

    “你以前怎么那么坏啊,我也没惹你,还处处想躲着你,你老针对我,害我被人笑话。”

    容庭眼皮一跳,没想到她会翻旧账,但憋了半响,也无从解释。

    以前的那个容二公子,就是坏啊,坏的没边儿了。

    他将姑娘从怀里拉出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亲被眼泪划过的脸颊:“我赔罪。”

    楚虞哭着哭着打了个嗝,她顿了一下,愣住。

    容庭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捏着人下巴含笑道:“哭多了伤身啊姑娘。”

    第95章 正文完

    楚虞产后修休养了许久, 旁人坐一个月的月子, 她硬是被徐妈妈和容庭按着坐了两个月,总算是大好了。

    偏房里的那个小家伙平日里都安安静静, 可叫人不解的是每日到了戌时末,他便闭着眼睛,含着小小的拇指哇哇大哭,若是没人哄,他能哭一两个时辰, 直哭的人头疼。

    也叫人奇怪的是, 谁哄都不行,容庭说句话他就能熄了声。

    小家伙好像能认出容庭的声音似的, 楚虞还因为这事心里吃味儿, 别扭了好几日。

    不过看容庭被他折腾的脑仁疼,这气便也消了。

    这些日子青陶和邹幼只敢给她擦擦身子和头发,水都没敢让她碰一下,好不容易出了月子,趁容庭被小家伙折腾的功夫,楚虞便让青陶去放了热水。

    她一脚踩在水里,缓缓坐下身子,热水淹至了脖子,楚虞这才缓缓舒出了一口气。

    按理说她这月子早坐完了,也不知徐妈妈和容庭那家伙在担心什么,硬生生坐了一个月,险些没将她憋坏。

    邹幼看着她慢慢红润的气色, 一边将花瓣儿水往她肩上舀,一边笑着道:“夫人生了小公子之后,瞧起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闻言,青陶也瞥了一眼,含笑的低下头去。

    是不一样了,比从前更加有女人味儿了倒是。

    楚虞逼着眼睛听邹幼打趣,泡着热水舒服的不想睁开眼:“你们年龄也大了,我寻思着让容庭给你二人找门好亲事,如何?”

    邹幼猛地闭上嘴,又羞又生气,青陶倒是只淡淡一笑。

    楚虞胳膊放在浴桶边沿,脑袋枕在上面,竟是慢慢睡了过去,睡着前还嘟囔着了一句说要洗干净。

    身后的男人无声的笑笑,抬手示意两个丫头出去。

    他认真替她洗了这满头青丝,略微笨拙的擦拭着。

    容庭一手探进浴桶里试了下水温,差不多要凉了,他这才弯腰将姑娘抱了出来。

    原本干净的衣袍被水打湿他也全然不在意。

    倒是楚虞离了水,猛地一冷,蹙着好看的眉头睁开眼。

    她双眸渐明,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冷。”

    “冷啊?”

    容庭笑了一下,不仅没将她放下来,也没说要给她擦拭干净,反而低头恶劣的弯了弯唇角:“那你抱紧我啊。”

    楚虞:“……”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脚步略快的走到床榻将她放下来,直接拿被褥捂在她身上擦干净。

    容庭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肩膀,光滑的触感让男人渐渐有些心猿意马,只听他叹了口气:“你生的小家伙,怎么就知道折腾我。”

    楚虞闻言,抬眸看他委屈的神色,不由笑出声。

    男人手刚从被褥里伸了进来,那头偏房的小家伙像是听到容庭在抱怨他似的,冷不丁又哭了起来。

    容庭嘴角一僵,面色沉了下去。

    楚虞推了推他:“你去。”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