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但是你好像有些紧张。”
刘思宽把头埋在顾盼的颈窝,好半晌,忽然说:“盼盼,我们结婚吧。”
“???”顾盼一头雾水,话题是不是跳的有点快?
“创业比打工操劳无数倍,以至于我从未考虑过创业,甚至不打算继承家业。”刘思宽低声说,“我确实在害怕,害怕噩运降临到……”
顾盼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你少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刘思宽闭上眼,“阿苗,是第三个。”
“嗯?”
“我们公司,我认识的人里面,第三个累到流产的人。至于我不认识的,仅仅只是听说过的,不记得有多少。但我第一次知道,流产会那么恐怖,那么危险。”刘思宽捧着顾盼的脸,看着她的眼睛,“我了解你,你跟她们一样,工作起来不管不顾。我欣赏你敬业的品德,但是站在我的立场,绝不想让你去承受那样的风险!”
“所以,你想让我生完孩子,再考虑工作的事?”
“嗯。”
“你爸爸要求至少生两个。”顾盼客观的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连续两胎,也就是大约四年后,我是否还有回归社会的能力?”
沉默了许久,刘思宽说:“我可以尽我所能的……给你安全感。”
“比如说,把你的房子过到我名下,给我足够的钱?”
刘思宽没回答。
顾盼轻笑:“阿宽,你知道的,那些给不了我安全感。对我而言,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生产资料,才是唯一的安全感。我并非不信你的人品,只是潜意识的焦虑,它不讲道理。很抱歉我的经历,让我没办法依靠钱来产生安全感。否则,最初我不会因为你的家世而拒绝你。”
刘思宽无力的说:“盼盼,昨天下午,真的很危险……”
顾盼揉揉刘思宽的头发:“阿宽,你真的想多了。”
见刘思宽半天没说话,顾盼笑起来:“我是打算自己当老板对吧?”
“嗯。”
“作为老板,我不用担心怀孕的时候,被人篡权之类的问题吧?”
“但是事情不会因为你怀孕而消失!”
“那我喊个人帮忙呢?”
刘思宽愣了愣。
顾盼笑:“老豆是用来使唤的,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刘思宽:!!?
“等我怀上了太子,你爸爸不来帮手,爷爷会打死他吗?”
刘思宽:“……”
“孩子生下来,他不帮忙照顾,太后会放过他吗?”
“……”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啊?”顾盼哭笑不得,“太多愁善感了吧?”
话题好似逐渐拐向了轻松,但刘思宽没笑。良久,他坐直了身体,缓缓开口:“每个人的管理理念与思维方式都不同,你和我爸爸,真的能做到无缝切换吗?”
顾盼抬起头,直视着刘思宽,认真的问:“那,你是想让我放弃事业,呆在家里吗?”
第84章 对不起,走错门了
刘思宽陷入了纠结, 在亲眼看着姜丽苗经历生死之前, 从不觉得女人在工作上玩命有什么不对。他对顾盼的爱,正是来自最初的欣赏。可昨晚的事对他触动太大了。他原本认为, 以现代医学水准, 即使不幸流产,无非好好休养, 半个月后照样生龙活虎。可昨天血淋淋的案例告诉他, 流产,是很有可能遭遇生命危险的。
理智来讲,姜丽苗的倒霉不过是小概率事件。广厦那么多流产的, 然而差点没了的也只有她一个。但只要稍稍代入顾盼, 他就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顾盼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知识储备里,分分钟能找出无数科学依据来表明职业女性的安全性,以及正常生育瓜熟蒂落时, 同样有数不清的未知风险。比如说令人闻风丧胆的羊水栓塞, 每救活一个都是医学奇迹, 比所谓的流产引发的大出血恐怖多了。难道就要因此放弃生育吗?
可是她不能这么去怼面前的人,因为,一切幼稚的、丧失理智的考量, 源自于关心则乱。
明亮的天光,透过遮光的百叶窗,渗进了屋内。不知过了多久,刘思宽率先开口:“对不起。”
顾盼笑笑:“如果我说,我保证、我发誓, 身体稍有不适,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就地修养,你会不会相信我?”
刘思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觉得,我跟你那位叫阿苗的同事,有很大的区别。”顾盼换了个靠在床头的姿势,“或者说,遇到你之后,我与她就有了本质的区别。”
“什么区别?”
顾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尽管你因为爸爸事业受创,遭受过波折。可是你依然没有真正感受过背水一战的滋味。因为,你庞大的家族,不会真的让你沦落最底层。你恐怕都不知道什么叫社会最底层。”
不等刘思宽说话,顾盼接着说,“我之前,是活的很恐惧的。恐惧失业了怎么办?还不起房贷了怎么办?没有足够的固定资产,出了意外怎么办?所以只好拼命的工作,生怕自己稍微松懈,从此万劫不复。因为我没有依靠,没有真正可以托付的人。”
“可是我现在有你啊。”顾盼笑,“人是很有惰性的生物,有依靠自然而然的要犯懒。就说创业这件事吧,我现在不是轻松惬意的收集着资料吗?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敢创业吗?我辞职都不敢好不好。再怎么被曹海良欺负,最多跳槽去爱家,绝不可能那么嚣张的去打他。”
刘思宽似乎明白了顾盼的意思,他紧绷着的后背,略微放松:“你想说,我可以不相信你,但必须相信懒惰的人性?”
顾盼打了个响指:“get!”
刘思宽:“……”小姐,你的理论很站不住脚啊!
顾盼在刘思宽的脸上亲了一记:“因为爱我,慌的智商都欠费了,真的让我万分荣幸!”
刘思宽搂住顾盼,郑重的问:“你真能做到吗?”
顾盼语重心长的说:“少爷,我已然因为你完成了一次阶级跃迁,很难再有迫切的焦虑。你得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原本人生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在花城买套正经的房产,从此站稳脚跟而已。”
说着,她轻笑出声:“你知道吗?在我们心中,海棠花园是理想、时代公馆是梦想、龙腾帝景是幻想。现在,我分分钟能住龙腾帝景,一步实现了幻想。我现在很淡定的好吗!”
刘思宽还是不放心:“那我们做个约定。”
“好。”
“你猜的到约定内容吧?”
“我只要流产一次,保证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ok?”顾盼笑,“需要我去外面拿两张纸进来正式签约吗?”
刘思宽汗:“这种合约又没有法律效应。”
“好了,现在安心了吧?你一晚没睡,先休息吧。我去做早餐。”
“盼盼。”刘思宽叫住准备下床的顾盼,认真解释,“我没有不尊重你工作的意思。”
“我知道。”顾盼用力把刘思宽往枕头上按,“劳驾注意身体。万一你有点什么,你家熊猫可就跌回原阶级了,你舍得吗?”
“舍不得。”刘思宽抚摸着顾盼的脸,“我以为你会因为我的无理要求,把我狠狠收拾一顿。”
“未来总裁不能那么情绪化。”顾盼拉过被子,盖在了刘思宽身上,“乖,睡觉!”
刘思宽老老实实的闭上眼,身体极端疲倦的他,再也没了精神,很快沉沉睡去。
顾盼关好房门,走到了阳台上透气。md,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刘思宽表达出让她放弃事业的意思时,她不是不愤怒。可火苗还没起来,就被世道浇了个透心凉。流产在他们身边,实在太常见了。刘思宽的担忧完全是应有之义,这火她没法发。
那么问题来了,她怎么能在工作与倒霉催的生育之间取得均衡?加强身体锻炼有用吗?还是一开始,就去抱刘昌源的大腿,把原木家居定制的掌舵权交给他,自己只做执行人?这样,生育问题迎刃而解,毕竟刘昌源不是外人,她生的越多,恐怕获得的权益越大。可是这样,她的创业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下!一个念头突然窜进了顾盼的脑海,顿时让她的脸色黑如锅底。从工作室转为企业,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拉投资。在实业艰难的今天,她真的能拉到投资吗?并且,刘昌源,真的会放任股份外流吗?
假如她是刘昌源,利益最大化的策略,恰恰就是拥有木材渠道的他,掌控所有资源,而自己成为他手下的高级打工仔!
因此,刘昌源一定会对她拉投资的行动围追堵截,迫使她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刘家的地盘内。而最让人牙疼的是,几乎一无所有的她,根本拒绝不了“出任可分享股份的ceo”的诱惑!老刘同志跟白晓东不同,他是真能舍得给股份的!因为只要她不拒绝生孩子,那给再多,特么的还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残酷的现实让顾盼感到窒息!她泪流满面的想,老天刻薄的根本不是女人,它最刻薄特么是穷人啊!
备受打击顾盼蹲在角落里画起了圈圈,在刘昌源的羽翼下,根本没有他们两个傻白甜猜测的那种可能好吗!刚淡定的跟刘思宽谈判的自己简直宛如傻逼。
生无可恋.jpg……
上午11点,刘思宽被顾盼拍醒。熬夜的人不能睡太久,一方面是身体上有风险;另一方面则是白天睡太长,晚上容易失眠,搞不好得在原地“倒时差”。因此,休息4-5个小时,是比较合适的。
疲倦的刘思宽一点都不想起床,但经常加班的他知道轻重。为了抚慰自己苦逼的心情,他眼疾手快的逮到了一只熊猫,拖上了床。撸着熊猫醒盹儿,心情瞬间变得美滋滋。
顾盼心情郁闷,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想说话。
“你怎么了?”刘思宽奇怪的问。
“没怎么,我想静静……”
刘思宽揉揉熊猫头:“别想静静了,想想今天吃什么菜。我昨晚把工作扫完才回来的,今天和明天应该都不用加班。”
“葱爆羊肉,会做吗?”吃货顾盼忍不住问。
“家常菜,挺简单的。还有呢?”
“没了,其它的你看着办吧。”
“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对?”
顾盼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嗯?”
“孙猴子为毛翻不出五指山。”
“哈?”
“没什么。”顾盼突然笑出声,“挺好的。五指山是阻碍,也是庇护。”
刘思宽一头雾水,顾盼却不愿解释。就像她之前说的,通过刘思宽,她已经拿到了足够的好处。内心深处的小小的矫情不必带出来。她虽然比较不要脸,却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且想通了关窍,她知道该从哪个切入点跟刘昌源谈判了。当然,她得再攒点底子,省的到时候一问三不知,一准被笑话。
既然她不想说,刘思宽也不勉强,撸了个够本后,终于舍得起床。昨天他没回来,顾盼只煲了汤,随便拿汤泡饭对付了一顿,剩下的菜全在冰箱里。洗漱过后,他三下五除二的做了顿家常午餐。
饭毕,昨晚因惦记着刘思宽,早上又起太早的顾盼表示要去午休,刘思宽默默收回了准备定电影票的念头。看着她睡下后,自己坐在了书桌前,安静的看起了书。
下午2点半,顾盼午睡醒来,看到刘思宽捧着本全英文的书,艺术学院的学渣顿时怂成了一团:“您忙,我去买菜。”
刘思宽:“……”
换好衣服的顾盼不便打搅学霸看书,自觉圆润的拿起购物袋滚出了家门。刘思宽简直哭笑不得,你至于么……
谁知道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刘思宽笑着开门:“被吓的钥匙都忘带了吗?”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大城市的邻居基本不窜门,因此刘思宽疑惑的问:“请问你是?”
女孩抬起头,对上了刘思宽的视线,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脸倏地红了。
“对不起,走错门了!”女孩略显慌乱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