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你……”宋大江脸都绿了,“她们可是你祖母,是你堂妹。”
“宋大叔忘了吗,我们是有断亲书的,当初可是你们将我阿爹赶出家门的,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我阿爹可在天上看着你们呢!”宋新桐丝毫没有留情面,转身看向两个衙役,“差大哥,我要告她们偷窃,算计陷害我!”
“我没有偷。”张翠花大喊道,“我没有偷,你这小蹄子竟冤枉我!”
“阿姐,我们家的三个鸡蛋被偷了。”大宝哭着朝大榕树跑了过来,跟着的还有小宝,两人哭起来就是二重奏。
“还敢说没偷!”秋婆子跑过去搜张翠花的身,摸了好几下竟然在裤子荷包里摸出了一把蛋液,“这不就是偷的鸡蛋么!”
“是我自己家的。”张翠花心虚的说道。
“既然不承认就算了,麻烦差大哥将她带去衙门好好审理一下,看看这人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宋新桐又道:“我听说盗窃是要砍手的,还要流放的?”
“宋家丫头。”万村长大声喊道:“有什么不好说的?非得闹得这么大?”说完又朝两位衙役拱了拱手:“二位大哥,这就是村子里的小矛盾,二位看是不是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带去衙门?”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娘,我二哥还在书院里,马上就要考秀才了,以后……”宋清秀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人前,一脸威胁的看着宋新桐:“你放过我娘,等我二哥考上了秀才,以后一定会护着你们的。”
呵呵,不坑她姐弟三人就不错了,还护着?宋新桐冷笑。
“坏人,坏人!”大宝和小宝都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二哥连童生都没考,还考屁的秀才!”秋婆子朝地上呸一一声,“一群不要脸的东西,还真以为能考上似的。”
胖衙役是个势利的,不由看了一眼张翠花,“你家儿子要考童生了?”
宋新桐一听,脸色一变。
不得张翠花回答,宋清秀自豪的说道:“是的,我哥哥做的学问可好了,书院的院长都夸他呢。”
胖衙役心思一转,看了一眼张翠花一眼,虽说还不确定,但得了院长的夸奖学问做得一定不会差,不如先卖个好,以后定少不了好处,“我倒觉得这不过是个邻里纠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谈不上盗窃,不如就此了了。”说着又看向了宋新桐,识趣的话便应下。
宋新桐脸色一沉,不由的看向另一个瘦衙役,这个衙役没吱声,显然也是认同的。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外围传了进来,“这位姑娘想告的也不过是想求个公道,两位差人应该给她给说法才可。”
两个衙役朝声音的主人看去,看见那人脸上的疤痕时候,不由一诧,拱手道:“原来是陆秀才。”
“二位觉得在下说得可对?”陆云开走到宋新桐身侧站定,拱了拱手。
虽说对方以后没法走仕途,但毕竟还是个秀才,身边比他们高不上,衙役也不敢太摆脸上额,“陆秀才以为当如何?”
“她们去这位姑娘家中行窃,是为偷取庚帖,以便将其名正言顺的卖给屠户,这已是了律法第六百三十条,无亲缘者不可行嫁娶之权,违者重打三十大板。”陆云开拿着折扇在掌心里轻轻敲了敲,“其二,撬门而入已行盗窃之实,虽只是三颗鸡蛋,但仍已是犯错了,县令大人贤明,自然不会纵容这等事的发生。”
衙役脸色一变,这是在威胁他们了?
谁知陆云开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还未发生,在下认为应责令这位妇人立即退还手下的聘礼,并和那位屠户说清楚,以免屠户再次纠缠。还有便是这妇人损坏的铜锁和偷走的鸡蛋,还应照价赔偿。”
宋新桐看着陆云开挥斥方遒的辩驳,使得众人哑口,心底不由的崇拜。
衙役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不少,“陆秀才说的是,你们速速将银两退回去,不得延误!”
“不行。”张翠花哪里还有钱归还,已经拿去给长远和闺女做了两套新衣了。
陆云开冷冷的笑,“那就送去衙门,我记得背景有污的学生是不能考试的?”
“不是不是,我们回去就立即归还!”宋大江忙打断张翠花的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可说的事情误了儿子的仕途。
“不行。”宋新桐高声说道。
衙役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了,这女子竟敢不满他们的决断?
宋清秀立即跳了起来:“宋新桐你别得寸进尺!”
宋新桐没搭理她,“她们上次也答应的好好的,不会在插手我家的事儿,结果却背着搞了这么一出,差大哥,不如让人寻了马屠户过来,让这位大婶当面和马屠户说清楚。”
“什么?”张婆子和张翠花齐齐叫了起来。
“我知道马屠户家在哪里,我现在就去。”一个汉子飞快的村口跑去。
莫约一刻钟过后,马屠户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褂子急急的跑了过来,看到了张婆子就喊道:“怎么这么急啊?不是说明天过门吗?这急急忙忙的,我这新婚衣裳还没准备好呢。”
“……”众人哗然。
张婆子和张翠花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张婆子,你就是这般应承下来的?”万村长脸都气绿了。
“我……”张婆子忙朝马屠户使眼色,奈何这人完全看不懂,大声嚷嚷道:“哟呵,这么过来喝喜酒的啊?早知道我就提两斤肉过来了。”
宋新桐冷着脸看着马屠户。
大宝和小宝拉着宋新桐的手,双眸满是恨意,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陆云开轻呵了一声,然后朝两个衙役拱了拱手。
衙役寒着一张脸看着张翠花,“去说!”
“这是怎么回事?五花大绑的?”马屠户看了一眼张翠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觉不对劲,又看向一身素色衣衫的宋新桐,脸上露出几分不满。
今日人多,宋新桐才不虚他呢!
“马屠户,之前我娘他们同你说的都不作数。”宋大江话音刚落,马屠户大嗓门的声音就说道:“这怎么行,你们可是收了我十两聘礼的!”
宋大江真是被自家娘和媳妇儿气死了,“我们现在就还给你们。”
“不行,我就要娶她!”马屠户狠狠的盯着宋新桐,将她当做了所有物似的。
大宝和小宝大哭着喊道:“不嫁,阿姐不嫁!”
“马屠户,你这是要强取豪夺么?”瘦衙役心地还算善良,所以出声道:“张翠花归还了你十两银子,你也莫要再纠缠而来,如果还敢胡搅蛮缠,那就随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我还,我还!”张翠花是怕了,生怕耽误自家儿子考童生。
☆、第三十七章寻菜
宋大江凑了十两还给马屠户,马屠户这才不甘不愿的离开了村子里。
衙役也走了,陆云开也提前回了家,其他人都留在了大榕树下。
“张婆子你真是好本事啊!”万村长气得直哆嗦,“你们要是想毁了宋长远,你们就继续作罢。”
“村长,我们……”张婆子还想辩解一句,但被宋大江拦住了,“多谢村长,我回去以后会好好和娘她们说一说的。”
说完转身又朝宋新桐说道:“新桐,这次是大伯对不起你,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等事儿了。”
宋新桐笑了笑,直接戳穿了:“当然不能在发生这种事儿了,要再有一次宋长远就别想参加考试了。”
“宋新桐你个扫把星,不准咒我哥哥。”宋清秀跳起来骂道:“真是不要脸,这般大张旗鼓的说,我看你这辈子还嫁不嫁的出去。”
“早上没漱口么,嘴巴怎么这么臭?”宋新桐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宋清秀脸都气白了,“不孝,不知廉耻,没人会要你这种连亲伯娘都状告的人的!”
“那又怎样?”宋新桐才不管呢,直接拉着双胞胎就往村尾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身冲着围观的人都鞠了一躬,“我与两个弟弟相依为命实属不易,如今又招了小人,若非各位叔叔婶婶今日仗义执言,我们这个家可能真会分崩离析了,谢谢各位了。”说完又鞠了一躬。
然后转身朝自家走去。
秋婆子也跟了上来,愁眉苦脸的说道:“新桐,今日这事闹得很大,你的闺誉肯定会受损的,这可怎么办啊?”
宋新桐一心想着给张婆子和张翠花一个教训,倒是忘记了这古代女子都讲究个三从四德,温柔贤淑,像她这样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状告断亲的伯娘,还当着男方的面说亲事,已是大逆不道、十足的另类。
虽然大家看热闹看得舒服,但转身过后一定会评论她的行为不善,届时越传越远,她的名声也就败坏了,自古以来名声品性是最重要的了。
可,如今这一举虽断了张婆子的算计,却也给自己添了许多麻烦。
“不过那些人也是明事理的,知道今日的情形。”秋婆子说。
宋新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名声臭就臭吧,反正她也没打算这般早成亲,大不了以后将两个弟弟养大了,以后立个女户,住县城里去。
“不行,我的和那些老婆子通一口气去。”秋婆子说完转身又朝大榕树跑去。
“阿姐,那些坏人还会来吗?”小宝今天是真被吓住了,小脸苍白得很。
“不会了,他们怕了。”宋新桐其实不敢笃定张婆子还会不会起幺蛾子,但短期内应该是不敢了。
“那阿姐可以不嫁了,真好。”大宝语气有些沉,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嗯,不嫁,以后阿姐也不嫁!”宋新桐说道。
“对不起阿姐,狗蛋儿让我们去他家拿铁环玩,所以……”大宝小声的说道,他们一跑回家就发现房门被打开了,还发现家里的鸡蛋不见了,可把他们急坏了。
“真厉害,我都不知道鸡蛋不见了呢。”宋新桐拍了拍两人的脑袋,然后遥遥的朝溪流对面望去,隐约还能看见一道白色的背影。
谢谢你。
宋新桐在心底小声说道。
回到家里,姐弟三人将翻乱的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又把地契等物换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这才坐到了屋檐下的板凳上,从高到低,排排坐。
三人都是双手如开花状的托着腮,默不作声的望着万里无云的天际发呆。
秋婆子推开木门走了进来,一眼望见三人的动作不由噗嗤一笑,“诶,你们三姐弟这是干啥呢?”
宋新桐回过神,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秋婆婆。”
“新桐,你别担心,婆婆我已经和那些老婆子通过气了,这事儿本就是张婆子一家做得不对,你也是迫不得已。”秋婆子担忧的看着宋新桐,“只要是明理的人家,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没事的秋婆婆,我不在意,大不了以后立个女户便是。”宋新桐也不是很在意。
“你可别这般想,过段时日就会好的。”秋婆子宽慰道,“你马上就十五岁了,也该说亲了,婆婆会替你留意的。”
现下大家都不知道的是,过段时日宋新桐今日的‘壮举’被张婆子等人的肆意渲染,变成了一个品性极其差的女子,一直没有媒婆愿意上门。
“不着急的,我还想将大宝他们好好养大呢。”宋新桐笑了笑,“对了,我之前听见大榕树那边敲钟,是有什么事儿?”
“我正要和你说呢,今日那两个衙役过来通知秋收时增税的。”秋婆子沉着一张脸说道,“我们村子良田少,都是坡地和山地,种的都是不值钱的红薯豆子,这突然提税可拿什么去补哦。”
坡地和山地的产出不如良田高,税自然也交得少,桃花村的良田不多,每家每户都只有两三亩,宋新桐家原本也有两亩的,但阿爹去世以后也都全卖了,家里现在也没有地,所以这税也收不到她的头上。
“多收多少?”宋新桐问。
“提了三成,都逼得上良田了。”秋婆子叹了口气,“早晓得当初就不开那么多荒地了。”
这么多,宋新桐知道村子里人家都开了许多山地,就想着不用交税,可这一下子提了这么多,估计没人愿意接受,“那咋办?”
“还能咋办,都是办了地契的,不交可不行。”秋婆子心疼得很。
“这些怕都是县老爷一个人办的吧。”宋新桐揣测着。
秋婆子连忙朝四周看去,“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