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芮云常一个锋利的眼刀甩过来。
莫晓抖了一下,立即配合地改口:“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她看向姜元嘉:“要不姜公公噎自己一回试试看?但事先可说好,在下只会医术,不会法术,更不会起死回生的神术,若万一真的不幸……哎,人力所不能及处,还请姜公公海涵则个。”
姜元嘉吐了口中馒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芮云常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莫晓暗中摇头,若无芮云常纵容宠溺,这小混蛋如何能如此放肆胡为?但这还真是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人间嬉笑怒骂、寻死觅活都是情趣,她一个外人,就是看不下去又如何?关她屁事。
等了小半个时辰小凳子才回到车上:“莫大夫。”
莫晓讶然抬头,就见小凳子端过来一小碗乳白色的汤水:“要不要喝些羊乳润润口?”
她放下书接碗,隔着微温的碗,可知羊乳被热过,但又不会烫口。
大昱耕牛宝贵,牛乳并不容易见到,而在这样的小县城,要在一时半刻间就找来新鲜羊乳,怕也不是件轻易之事!
因小凳子这般周到,她不由笑着感谢道:“多谢你啊!我这会儿吃什么都没味道,正想喝点什么呢!”
小凳子急忙放下装羊乳的壶,摆着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是督主吩咐的,咱可不敢居功!”
莫晓微带讶异的看向芮云常:“督公有心了。”
得知羊乳是芮云常吩咐小凳子去买的之后,她的感谢之情就完全消失了。因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补偿姜元嘉所闯的祸罢了。这就好比你家玻璃被熊孩子砸了,家长找人来修窗户并赔偿损失,这并不会让你觉得值得感谢一样。
芮云常朝莫晓点了一下头。
小凳子又向芮云常回禀,一辆车上的人员物品已经全部腾空,就剩两人,负责将姜元嘉送回京城去。
姜元嘉眼看哭闹都不奏效,也就不闹了,临下车前,红肿着眼圈对芮云常道:“咱回去了,督主自己多保重身体。”
芮云常低出一口气,点点头。
姜元嘉又对莫晓道:“莫大夫,之前有各种不是,都是元嘉不懂事,胡闹之举,给莫大夫添麻烦了,对不住啊!”
莫晓:“……”她还是小看了这孩子的情商啊!
她笑了笑:“说来我比你虚长几岁,你那些‘不懂事才做下的胡闹之举’我又怎能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一个人若是口头上虚心认错,内心却不认同,回头仍然屡犯不改,那就不能说是不懂事了吧?即使认错再诚恳,实际行动上却不加纠正,又有什么用呢?须知‘狼来了’多说几次,就没人会信了啊!”
说话间她瞥了眼芮云常,也就是被感情蒙蔽了理智的人会一次次相信吧?但话说回来,这又与她何关?
芮云常看到莫晓这个眼神,不由皱了皱眉。
•
姜元嘉离去后,车内异常安静。
莫晓翻看着书,时不时喝上一口羊乳。
羊乳中放了糖,不单没有膻味,还十分香甜。小凳子又十分周到,每次剩下小半碗时,都及时续满,莫晓不知不觉中就喝了一肚子羊乳,很快就有了尿意。
车队停在路边,众人下车稍作歇息。
莫晓去了后头那辆马车上解手,一身轻松地下车,却见芮云常立在车旁。她冲他点了一下头便要回前车。
芮云常却抬臂拦住她去路,冷声问道:“莫大夫,‘狼来了’是什么意思?”
莫晓抬眸望着他,他眉眼锋利地盯着她。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指桑骂槐暗喻他是狼么?
莫晓淡淡一笑:“这是个在下以往所处之世里人尽皆知的小故事。督公若是感兴趣,在下不介意讲给督公听。”
“说来听听。”
莫晓将“狼来了”的故事简单说了一遍。讲给孩子听的童话多半经过美化,牧童只是损失了一群羊,而在更黑暗的版本里,连牧童自己都被狼群给咬死吞吃了。
“这就是‘狼来了’的寓意,如姜公公那样三番五次地扯谎,在下又如何还会信他?”
芮云常挑眉:“你的意思,我一次次地听元嘉‘狼来了’却仍然不知他所说是谎言么?”
“在下并无这样的意思。以督公之智,又如何会分辨不出是真狼来了还是假狼来了呢?但督公须知一点,若是再纵容他如此任性下去,只能是害了他,就如那牧童最后的结局。当他真正落难时,没人相信他。也或许有人听出了,他是真的惊慌,真的惊呼,但因他平日作为,没人真正想要帮助他。”
姜元嘉能这般胡闹,全是靠着芮云常这把保护伞,但芮云常不会永远是东厂提督的。这一点不用她点明,他当然能想到。
芮云常默然半晌。
莫晓朝他点了一下头:“督公自便,在下回车上去了。”
第31章 晋江独家
- 背水一战 -
离京三天后, 车队进入太行山。
太行山脉自北而南绵延千里,百岭相连,千峰万壑,极为险峻难越,却有八处相通径道,称为太行八陉。芮云常这一行,便取其中的井陉关入晋。
井陉关为一深谷,四面环山,历来皆为燕晋通衢,咽喉之地,兵家必争之要冲。关前一条太平河终年流淌, 关上险峰叠翠,景色优美。
莫晓一路欣赏这山水美景, 直到此时, 她才觉自己这回穿越稍稍值回了票价, 只是身边同行的人不对,未免有点煞风景罢了。
先帝时候重修了井陉关, 半里多长的石砌驿道颇为平整,但因地势所限, 宽仅可容一辆马车通行。车队加快驶过这段驿道, 抵达地势较为开阔之处。
过关之后又有条大河,车队在渡河前先停下,放马饮水修整。
莫晓下车,走到河边。正值冬季, 水流不急,河面平静而清澈,倒映碧空的颜色,带着清透的蔚蓝,望之让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