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一大早被朝阳公主又是骂,又是喊打喊杀了一通,现在还要上被传召入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来。这种情况下,是个正常人只怕都会怒极攻心,破口大骂吧。
刘元虎听得又气又急,却因为有周元休和人群之后的一众御林军,以及两名记事太监在,而毫无办法。
所有人都以为孟彤不知道那两个记事太监的存在,因为周元休走入人群时,故意暗示了四周的女生围拢在他身后,遮住了远处的御林军和太监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因为以她的身高,除非她有透视眼,不然是真不可能看到远处的太监和御林军的。
可谁叫孟彤的眼尖呢,只透过人群移动露出的那一点缝隙,只一眼就看到了最该看的。所以也就有了她先是对周元休诉苦,后来又再大骂了刘元虎一通的一翻举动。
周元休不自在的直咳嗽,“咳咳,彤彤,听你的丫头说,你那院子里的毒,只有你能解,你若是能解了朝阳身上的毒,或许父皇不会怪罪你也说不定。”
“那万一皇上要是怪罪了呢?”孟彤绷着小脸,一脸不愤的道:“再说了,要是等我把朝阳公主治好了,贤妃娘娘在边上掉上两滴眼泪,皇上又要赐死我怎么办?”
周元休连忙陪笑道,“怎么会呢,皇上金口玉言。”
孟彤抱臂冷哼,一脸的不信,“金口玉言的皇上改了祖宗的规矩,还破例让朝阳公主进皇家书院了呢。我书读的少,你少唬我了。我师傅说了,皇上就是这大周朝的天,他老人家说啥就是啥,他要是反口要杀我,你能劝得住他?”
周元休抹着满头的冷汗无言以对,四周的一众少女和三位夫子全都噤若寒蝉,他们早就被孟彤骂人的气势,和那些胆大包天的话语给吓呆了。
诺大的一个西校场,明明站了这么多人,除了风声和马声竟然落针可闻。
周元休为难的纠结了半晌,看着一脸倔强的孟彤,无奈的劝道:“彤彤,无论如何你还是先进宫一趟吧,皇上传召,你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不遵……有什么话等进了宫再说,你义父也在宫里,不会有事的。”
听到大师兄也在宫里,孟彤先是一喜,可随即反应过来,看向周元休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周元休若是一早就告诉她:大师兄在宫里,她根本不必站在这大太阳底下,浪费一堆口水,为自己脱罪。
所以说,周元休这人其实也挺有才的。孟彤不禁恶决的猜想:难道周元休也不想让朝阳那么快的解毒吗?
心里想归想,孟彤却也没忘记回答周元休,道,“好吧,不过我要回水仙院取药箱。原本朝阳公主若是没有乱服药的话,我只需一颗解毒丸就能给她解毒了,现在不知道御医们给她喝了什么,才造成她吐血不止,要是药性起了反冲,又生出什么新的毒素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能不能治好了。”
“那是自然,咱们这就先去水仙院取药箱。”周元休满口答应,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若非两个太监过来传话时,说皇上有命,要他这跟孟彤有过交情的人出面,诱使孟彤说出事情的经过,还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能强逼孟彤,请运她进宫,不然还他才不会趟这淌浑水呢。
若非有他和皇上的那道不能强逼的命令在,那群御林军只怕早就上来锁人了,哪里还能容孟彤扬扬洒洒的抱怨了这么一堆该说不该说的话?
☆、436挖坑
孟彤去解了闪电的缰绳,牵着它要带周元休往自己的水仙院而去。
人群散开,露出远处的一队御林军和两名早就收起了笔墨册子的太监,孟彤适时的露出吃惊之色,扭头看向周元休。
周元休只能尴尬的笑笑,道:“这些就是宫里来传旨的公公和御林军。”
孟彤“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只当自己不知道那两个太监和这些御林军的作用。两人继续往水仙院去,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两名太监和一队御林军。
等到了水仙院,看到一地的狼籍,以及洞开的正室房门,孟彤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飞身冲进正室,先冲进书房看了看藏在柜子里的几个大小药箱,发现东西还在,顿时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了?彤彤?”周元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孟彤就跟了进来,不过姑娘家的闺房毕竟不能随便踏足,以是他就停在了正屋的花厅门口。
“你怎么进院子里来了?”孟彤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明知道院子里洒了毒?怎么还跟进来了呢?
她抬头看了院外,幸好,那两个太监和那些御林军都乖乖停在了院外,不然这么多人,都要给喂解药,真当她的解药不用花钱的吗?
孟彤从腰间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枚解毒丸,递过去道,“先吃了,不然一会儿你毒发晕了,我还要费大力气救你。”
周元休闻言不免有些尴尬,不过看着孟彤紧绷着的脸,他还是乖乖的接过药丸吃了。
孟彤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果不其然的看见了一室的凌乱,以及已经毒发躺平了的三名年轻女子。
孟彤跳上床,迅速查看了一下自己放在床顶上的手饰盒和银盒,发现东西都在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即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条妙计便计上心来。
孟彤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冲外头叫道:“元休,你进来。”
周元休闻声而入,就见到一室明显遭了贼的狼藉,以及地上躺着的三个生死不知的女人……
孟彤依桌抱臂,冷冷的瞪着他,瞪得他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彤彤……”
孟彤冷着脸转身走到床边,掀开床头的暗格,指着里面空空如野的暗格道,“我的几份重要配方不见了,此事因朝阳公主而起,皇上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朝阳公主身上的毒也不必解了。”
面对孟彤骤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周元休微微一愣,继而为难的劝道:“彤彤,配方的事,可以事后慢慢谈,但是为朝阳解毒一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任性。”
孟彤哼了一声大步往外头走去,不多时就带了六名御林军和两位太监进来。
她指着一室的凌乱道:“还请两位公公和各位御林军大哥给我做个见证,我放在床头暗格里的几份重要的药方丢失了,这三人是没来得及逃跑的偷儿之一。”
两位公公偷偷的斜眼去觑周元休。
周元休扶着额,无奈的点了点头。
两位公公见状,脸上便立即有了笑,对孟彤道:“孟小姐请尽管放心,你把这几个人交给杂家就行了,杂家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那偷了你东西的药方的偷儿肯定已经抓到了。您就安心跟三皇子进宫去吧,皇上那边还等着你呢。”
孟彤满脸感激的谢过两位公公,顺手摸出一个一指长的小瓷瓶,递给两个太监,“这是瓶子里的药,可解这三人身上的毒,公公若是要审问哪个,就给她喂一颗,吃了解药之后,不用盏茶功夫就能醒的。”
“孟小姐放心就是,杂家们一定将此事给你办好。”
孟彤再次郑重谢过,这才带着六名御林军去了书房。
将上锁的几个柜子全部打开,孟彤让御林军一人拎上两个药箱,将十多个药箱全部带上,这才跟着周元休出了院子,坐上了马车。
出发之前,那两个太监将一个锦盒递进了马车。
周元休表情淡淡的接过,什么都没跟孟彤说,就吩咐马车启动,快马加鞭的往皇宫去了。
孟彤见他如此,心中不由暗叹:皇子毕竟是皇子,就算是朋友也难以交心,更何况她们本就没有多深的交情。
既然只能君子之交淡如水,孟彤也就不想再浪费自己的心情和表情,于是便靠着马车里的矮桌,径自闭目养起神来。
周元休看着孟彤的脸,沉默的垂眸,掩去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有些事他身不由已,可他却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孟彤是必定无法认同的。
罢了,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相认相交已是不易,就不强求相知了吧。
周元休在心底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默默的发起呆来。
一路无话。
马车进入宫门之后,经过重重关卡的检查,一路直达乾清殿不远处的一座偏殿,众人才下了马车。
周元休带着孟彤,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六个御林军,众人一路急行,只奔乾清宫。
当周元休进来时,皇帝根本就没看到走在他身后的孟彤,直到儿子往旁让了一步,与孟彤一起行参拜大礼时,皇帝才看到孟彤的真面目。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祝香伶晚年收的小弟子,竟会是这样一个娇小玲珑,一笑起来便眉眼弯弯,颊带酒窝的可爱女孩。
“你就是孟彤?”
孟彤抬头冲皇帝微微一笑,道:“回皇上,臣女就是孟彤。”
站在一旁的胡清云,悄悄冲孟彤摆了摆手。
孟彤眸光一转,忍不住冲胡大师兄灿烂一笑。
端坐在一旁的贤妃一看到孟彤的笑脸,就想到了此时还趟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女儿,整颗心就火烧似的难受,只觉得眼前的孟彤怎么看怎么刺眼。
此时见孟彤抬头灿笑,贤妃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就断了:她的女儿中毒吐血,到现在都还生死未知,这个贱人怎么还敢笑得如此开心?
贤妃直接就跳了起来,指着孟彤怨毒的叫道,“大胆刁女,你敢抬头直视帝颜?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妄图勾引陛下,你真真是该死!”
☆、437不可忍
“贤妃娘娘还请慎言!”胡清云闻言大怒,拱手朝贤妃一揖,嘴里的话便不留情面的泻了出去,“小女冰清玉洁,经不起娘娘妄言中伤,贤妃娘娘膝下还有朝阳公主,望娘娘积些口德,也免得朝阳公主以后有样学样。”
其实胡大师兄最想骂的是:你他妈瞎呀!我女儿才几岁?皇帝几岁?你他妈是不是自己下贱惯了,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下贱了?
贤妃被胡清云骂的一愣,继而尖声怒叫起来,“大胆胡清云,你敢指责本妃?!”
“贤妃娘娘的行为难道微臣还说不得了吗?”胡清云用着更加大的声音,毫不相让的厉声喝道:“娘娘当着微臣的面侮辱臣的女儿,胡清云若是还能忍得住,又如何对得起爱女叫的那一声义父?”
贤妃急于想要惩戒孟彤先给女儿出口气,然后才好再以性命威逼孟彤出手救自己女儿,于是口不择言的脱口而出,“你也说了是义父了,又不是你亲生的,你急个什么劲?”
胡清云差点儿没被气的一个倒仰,他跳着脚,声色俱厉的怒道:“微臣就是生不出来才认个女儿好给自己养老送终,贤妃娘娘如此侮辱臣的女儿,是不是觉得微臣好欺负啊?”
胡清云是不是好欺负?
满朝文武,谁敢说开封府尹胡清云好欺负?
胡清云自十六岁高中状元以来,先是出任福州滨海知县一职,因在任的三年内大力支持县内、以及周边百姓开发海产品,大力扶持当地百姓致富,以致三年内福州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功劳显著,三年任满之后,胡清云便被破格提升为福州知府。
再三年,胡清云调任回京,破格升任为吏部侍郎一职,三年任满,再升任吏部尚书。
直至任吏部尚书三年任满之后,被皇帝调任到开封任府尹一职,直到如今。
纵观胡清云的升迁史,那就只能用平步轻云四个字来形容。从七品县令到二品大员,他只用了短了短十二年时间,这在整个官员的升迁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
而胡清云任吏部侍郎到吏部尚书的那六年里,更是让兵部和朝堂上的一众文武大臣们,充分认识到了他的抠门、狡猾,以及八面玲珑的油滑本事。
胡清云在文人中的呼声很高,在武官中的评价也很好,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好欺负的呢?
贤妃不禁被暴怒的胡清云给吓的愣了神,想要挑拨皇帝,将孟彤拖出去杖责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可贤妃哑火了,胡清云却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竟敢指责他的宝贝小师妹勾引皇帝那个臭老头儿?是可忍,熟不可忍!
他家小师妹如此粉嫩可爱,皇帝那个猥琐老头给她当爷爷都够了,刘芳飞当人人都是她,什么男人都看得上吗?
“陛下当面,皇后娘娘在坐,微臣之女行叩拜大礼,有何错之有?陛下和皇后都还尚未说话,贤妃娘娘御前喧哗,还随口侮辱大臣之女清白,如此逾越且无规无矩,难道就是刘家人的教养吗?”
此话的威力丝毫不亚于直接骂贤妃“有娘生没娘养”了,贤妃顿时被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胡清云就尖叫起来,“放肆!”
“够了!”皇帝一声暴喝,成功将殿里拔剑怒张的两人给压了下去,他不容置疑的道,“来人,贤妃娘娘累了,送她回宫歇着去。”
“皇上?!”贤妃一脸不敢置信的猛然回头,看着皇帝的两眼里,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皇帝看也没看她一眼,向闻声而入的太监们一挥手,喝道,“还不快带下去”
两名太监当即不敢怠慢,立即上前架住贤妃,快步往殿外拖去。
“皇上,皇上……”贤妃焦急的呼声渐渐远去,最后只传来一句凄厉的“您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就彻底没声儿了。
皇帝虽然也心疼贤妃,不过与胡清云和面前的孟彤一比,熟轻熟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