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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风声夹杂着檐铃的轻响,没有人回答她。

    林安宁拉着彩衣穿过林子回了林修的书房,林修果然还在这里,见到林安宁跑回来,身上还挂着枝叶,他皱眉道:“又去爬树了?”

    林安宁充耳不闻,直奔主题:“大哥,我在林子那边发现了一个院子,里面住的人是谁?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

    音落,无论林安宁怎么闹腾都不会真的给林安宁甩脸色的林修瞬间沉下了脸。

    他没有回答林安宁的问题,而是冷声反问:“谁让你去哪里的?”

    林安宁从没见过林修这副模样,头一次真的被吓到了,好半天才心虚道:“我、我看到有个婆子往哪里送饭菜,就跟着去,看了看……”

    说完林安宁小嘴一撇,眼眶里也涌起了泪水,委屈巴巴地:“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林修一看林安宁这样,也没办法继续黑着脸,急忙起身朝林安宁那走了过去,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哥哥的错,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安宁小小声抽泣着:“那个人、那那个人呢?她到底是谁啊,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可却一个人住在那个破破烂烂的院子里,还没人伺候,只有人给她送饭,太可怜了。”

    林安宁说着,眼泪直往下掉,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难过。

    这不是对陌生人该有的情绪,林安宁觉得,对方一定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林修无奈地替林安宁擦着眼泪,略加思考后,觉得与其什么都不告诉林安宁,任由林安宁因为好奇再去接近那处院落,不如直接把事情告诉她。林安宁虽然天真,但也知道是非黑白,他相信林安宁知道了那些往事,应该就不会再去管那个人了。

    ——就像他和他们的小叔叔一样。

    “你应该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自从爹娘离世后,我们就住去了大伯那里。”林修拉着林安宁,到一边的榻上坐下。

    彩衣自觉退了出去,站在书房不远的地方,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也能看着不让别人乱闯进来。

    林安宁点了点头。

    林修继续:“你其实还有个双生的姐姐,原叫林安康,后改名林歇,在那时被别的亲戚接走收养了。”

    双生子,难怪长得一模一样呢。

    林安宁听到这里,心里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就像是一直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缺失的那一半。

    但是很快,这样的满足感就被不敢置信的愤怒给取代了。

    那时朝堂局势动荡,林修和林安宁的父母会死,就是因为站错了队。

    同样站错了队,支持三皇子的还有如今的北宁侯林渊。

    唯独大伯押对了宝,因此一家三兄弟,一个死了,一个诈死逃脱,剩下一个理所当然地拿走了另外两个的家产,顺带收养了二弟的儿女留在府中磋磨,间接讨好荣登大宝的大皇子。

    没死的林渊一直在为被圈禁的三皇子暗中筹谋四处奔走,偶尔隐姓埋名混入京城办事,也会想办法来看看林修和林安宁。

    被收养的林歇偶尔会被接来与他们团聚,因此也曾见过林渊几次,那时的林渊待她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好,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林渊偷偷送了信来,说会来看他们。

    他们一如既往把这件事告诉了林歇,让林歇找借口过来大伯这里,好与林渊相见。

    但是谁都想不到,那天晚上,当林渊潜入后院与他们相见之时,姗姗来迟的林歇居然带着大伯的人马闯了进来。

    林修那时恨不得生撕了自己这个亲妹妹,也恨自己不该因为血缘,就轻信从小不在一块长大的林歇。

    林安宁更是为了让林渊逃走,在混乱之中被人推进湖里,摔到脑袋失去了记忆。

    之后林渊被抓,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

    又过了半年,三皇子拿到了先帝弥留之际留下的传位昭书,逃出京城后顺理成章起兵夺位。

    终于在两年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而林渊因有从龙之功被封北宁侯,林修的大伯则被褫夺爵位,打入大牢,林修林安宁林歇三人也被接到了北宁侯府……

    “她怎么能这样!”林安宁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气得眼睛都红了。

    林修则是早就气过,如今说起这件事,还算淡定:“她从小被别人收养,无法体会我们的境况也不奇怪,只是我与叔叔终究无法原谅她,又没办法对她做什么,只能将她关在那院子里,且让她活着就够了。”

    说到这里,林修又提起一件事:“不过她一年前生了场大病,病好后眼睛就瞎了。”

    林安宁想到小叔叔遭遇过什么就心疼得不行,因此就算听说林歇瞎了,她也丝毫不同情,还做出保证:“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去那里了!”

    林修这才放下心来。

    但可惜他妹妹虽然遵守了承诺,但却并不是个嘴牢的。

    几天后,兄妹两个与叔叔婶婶一桌吃饭时,婶婶萧蒹葭说起了林修去替林安宁退婚的事情。

    并说了句:“虽说婚嫁之事全看你自己喜欢,但也不能这般任性,连个说得过去的退婚理由都没有,看你哥这几天被那方御史针对的。”

    萧蒹葭管起林安宁并不是一味的宠,而是真的如同亲娘一般,该夸夸,该骂骂。

    林安宁也适应良好,还嘟囔了一句:“长幼有序,我头上还有个姐姐没成婚呢,怎么可以突然就轮到我。”

    话一出,饭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林安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放下筷子小声道:“我错了。”

    萧蒹葭最先接了一句:“什么错不错的。无咎。”

    林修字无咎,听萧蒹葭叫自己,他便应了一声:“婶婶。”

    萧蒹葭:“就用这个理由去回了方御史,他若还因退婚一事对你纠缠不休,就让他来找我,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萧蒹葭模样温婉娴雅,脾气是真的爆,武功也是真的好,更能骑马打仗,不然也成不了女将军。

    林修笑了笑:“知道了,婶婶。”

    “吃饭吧。”林渊说着,还给林安宁夹了块她爱吃的虾仁。

    一场意外看似消于无形,实则在饭后,北宁侯林渊就把林修叫了过去,询问他林安宁是如何知道林歇的。

    林渊作为一家之主特意下过令,不许除了送饭婆子以外的任何人靠进榕栖阁,更不许他们在林安宁面前提起这个地方。

    林修如实回答,并和林渊说:“刚刚那个理由若是说出去,不把林歇嫁了,安宁就嫁不了了。”

    林渊:“就用这个理由,不然那方御史不好打发。再让他纠缠你,哪怕你什么都没做,也容易影响仕途。”

    林修皱眉:“那林歇?”

    林渊想了想,最后说道:“找个清白人家嫁了,既不拖累安宁,也不至于对不起你爹娘。”

    林修想想,觉得这样也行,就同意了林渊的做法。

    林修向来是个风行雷厉的,虽说婚嫁之事应该是由家中女主人来操心,奈何萧蒹葭是真的不懂这些,而且林修也不是第一次“越俎代庖”了,所以他十分熟练地借着萧蒹葭的名头,派遣萧蒹葭身边的婆子,为林歇相看好了人家。

    六礼过半,林修都已经为林歇准备好了嫁妆与陪嫁的丫鬟。

    可就在这个时候,北宁侯林渊与大理寺正林修突然就在朝堂之上被长公主给参了。

    本朝自开朝以来就对女子约束不多,近十几年来更是有数不清的有才能的女子入朝或从军,虽然比起男人,站在朝堂之上的女人还是少得可怜,但也足够证明这些能站上朝堂的女子,都是些厉害的角色。

    北宁侯与长公主两家关系本还算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这次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突然暴起。

    还一连几天凶悍无比,一副要扒了林渊和林修两人那身官服的模样。

    且朝中还出现了鸟尽弓藏,皇帝要借长公主的手除掉昔日功臣这样的流言。

    那原先给林歇说好的人家也惶恐不已,冒着被北宁侯府记恨的危险,硬生生毁了婚,还赶紧娶了别家的女子。

    神奇的是,就在那人悔婚之后没多久,长公主就安静了。

    林渊差点被气笑:“她这是吃错药了吗?还是单纯看不惯你替安宁悔婚,也想让你也体验一下被人悔婚的滋味?”

    林修也不知道。

    但这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因此抓出了不少借机冒头的废帝余孽,说是长公主故意设局抓人也是有人信的。

    之后又过了几天,北宁侯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进来的。

    且她翻墙进来后的地方,正好就是榕栖阁,熟门熟路,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那人趁夜进来,一身夜行黑衣却没有蒙面,进入榕栖阁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面墙前的林歇,问道:“干嘛呢?”

    云朵飘动,露出藏在其后的月亮,银色的月光洒落地面,也照清了来人的面容。

    此人非但没有蒙面,还是一脸浓艳的妆容,柳眉红唇,看着傲气极了。

    此时北宁侯府任何一个人过来,都能认出这位不速之客就是前些日子撵着林渊和林修咬的长公主殿下。

    林歇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得见,因此长公主进来时她就绷紧了身子,直到长公主开口,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放松下来。

    林歇抬手抚在墙上,回答说——

    “安宁来过一次,就在这面墙后面。所以我想等着,看看她会不会再来。”

    第3章

    林歇的容貌虽与林安宁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气质是全然不同的。

    林安宁忘却了不少幼时遭受的困苦,如今记忆中被宠爱的时间又比受苦的时间长,一身蜜罐子里泡大的娇憨气,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

    林歇从小就被逼着懂很多事情,学很多本事,十岁起便会杀人。大概是因为这样,她性子里总带着一股子他人无法理解的无所谓,又信奉尽人事听天命,好好的一个十七岁姑娘,看着却比历经世事的老太太还洒脱些。

    一对双生子站在一块,乍一看是一模一样,可一旦说笑行坐,便能看出完全的不同来。

    “别等了。”长公主告诉林歇:“林无咎那小子把你以前干的那事告诉了安宁,安宁憋不住又告诉了我女儿,两丫头那叫一个同仇敌忾,就差没扎你小人了,怎么可能还来看你。”

    “是吗。”林歇有些遗憾,转身按照记忆走到石桌边,双手摸索着找到了石椅坐下:“可惜了,我还想与她说说话呢,我都好久没和她说过话了。”

    “有什么好说的。”长公主也在石桌边坐下,她的年龄比林歇大了一轮,却意外地与林歇聊得来,因此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埋怨起对方来也很是顺口:“这一家子都把你当了仇人,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林歇:“可我就是林歇啊,不回这里,我还能去哪?”

    “那都比这好。”长公主嫌弃地摸了摸石桌,发现上面并无灰尘,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子,放到了桌上。

    随后她又想起林歇看不见,就拿起了玉瓶,和那每日送饭的瘸腿婆子一样,握起林歇的手,将玉瓶子放到了林歇手中。

    见林歇并不赞同她的话,她只能说:“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这般无欲无求得过且过,再过几年你就能遁入空门了吧。”

    “那也得我活得过这几年才行啊。”林歇收下玉瓶,打开上头的塞子,把瓶口放到鼻下闻了闻:“新药?”

    长公主叹气:“还是原来的方子,只是原先缺的一味药材不是拿别的来代替了吗?近几日又找到了,就叫陈大夫重新做了一瓶。”

    林歇想了想:“血芍?这都能找到,你也是厉害了。”

    说完,长公主安静了下来,林歇察觉到什么:“这该不会不是你找的吧?”

    长公主轻咳一声,半晌才小声道:“皇兄给的。”

    林歇指腹摩挲着玉瓶瓶身,轻声道:“陛下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