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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祁蕙沉浸在紧张的情绪中,没在乎这人的腔调有多么独特,“陆宜宁让你们来的?”

    小兔牙哼笑,招手让身后的兄弟们上去,先夺走她手里的刀,又让人踢她的膝盖骨。

    祁蕙疼得脸部神情狰狞,被迫膝盖一弯,跪在地上。

    小兔牙想起某部影片的经典桥段,蹲下和她平视,“这样吧,你边扇自己脸边说爷爷我错了,叫得好听,咱们的账就从长计议。”

    祁蕙变了脸色,恶狠狠咒骂:“我呸!你们最好别让我知道那小兔崽子在哪,不然我——”

    “不然你想怎么样?”

    陆宜宁站在包厢门前,身子斜斜靠住门栏,漫不经心撇过去,瞧见她狼狈跪在地上的模样,放轻音量像是自言自语,“这么卑微,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卑微到,一味地顾及父女感情,一直引而不发;

    卑微到,狗仗人势的家伙堵到面前,还是怕戳穿维持表面和谐的那层窗户纸,让大家都难堪;

    陆宜宁抬步走到她面前,屈膝蹲下,眼底蒙了一层霾,遮住所有的喜怒。随即,抬起手,手指慢慢滑过女人的脸,“你说,我爸到底是看上你什么了?我们两个要不要赌一把。”

    祁蕙的心瞬间提起,身体被周围的黑衣人按住动弹不得,“你别他妈发疯!!!”

    陆宜宁捡起地上的西餐刀,指腹蹭过刀刃,刀锋不利。她起身,走到餐桌前,随手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借火点燃。

    指间燃起猩红的光,须臾,打火机的火苗暗下。

    陆宜宁重又回到她面前,面无表情问:“祁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大度,让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搞得家庭分裂,还能笑嘻嘻叫你声阿姨,给你赔罪?”

    祁蕙跌坐在地上,不停后退,“你,你别乱来,之前的事我可以道歉。”

    “晚了。”陆宜宁拽住她一根胳膊,手指凑近她的脸,“我又不吸烟,不能白白浪费啊。”

    祁蕙狂叫出声,眼眶猩红。身后毫无退路,周围全被黑衣人堵死。

    眼睁睁看着猩红的烟头,距离自己十厘米,五厘米,到最后——

    “我可以离开陆伯源,我可以出国,你不要,不要再报复我了!”

    烟头在距离她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住,祁蕙甚至能感受到烟蒂散发出的热量,还有烟雾铺落到脸上的灼烧感。

    陆宜宁淡淡掀起眼皮,静默片刻,猛地扯住她的头发,将人整个按在地上,声音近乎嘶哑:“你以为只要离开就可以了事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陆伯源面前怎么嚼舌根——你说我可以,为什么要扯上我妈,她已经不在了啊。”

    祁蕙没料到她的举动,额头咚地撞在地上,过度紧张导致视野陷入黑暗,下一秒,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陆宜宁松开手,沉默地走出包厢,拨通s市某处精神疗养院的电话,“病人是女性,精神状况异常,请你们多加看管。”

    -

    七月上旬,s市气温飙升得速度太过可怕。剧组的气温比室外还要高四五度,接近四十度高温的情况下,陆宜宁非常有义气的选择抛弃导演,窝在工作室的办公区乘凉。

    林晋安敲门,抱着一捧花束进来,“姐,有人送你的花。”

    陆宜宁不紧不慢翻动书页,周徐礼送过来的书看了四分之三,主动勤奋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某个人要求她每晚打卡签到,这些书放到年底,都想不起来看一眼。

    陆宜宁起初有点抗拒,和林嘉说了之后,谁知林主编慢悠悠抬眼睇她,“你们两个挺有情趣啊。”

    情,趣。

    对陆宜宁来说,这是个非常新潮的词汇,她决定尝试一下。

    林晋安:“姐,你最近的追求者品味似乎有点下降,送花竟然送康乃馨。”

    陆宜宁捡起花里的卡片,打开看一眼,宋焰送的。

    她面无表情合上,放到抽屉里,“可能是想认我当个干妈。”

    “……”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林晋安帮她拿过来,怕是重要客户被耽误。

    陆宜宁划开看,周温澜发来的消息,一条语音:”陆小姐,追人就该有追人的态度,你不主动去找我小叔,怎么深入了解!”

    陆宜宁回复:【周医生最近不忙?有闲心来操心我的事儿。】

    这次对方没说话,而是发过来两张电影票,配上一张表情包,小人头上写着三个大字:约起来。

    时间是今天晚上的场次。

    周温澜:【一定要把他约出来。】

    这人,反常的很。

    陆宜宁想不通所以然,直接拒绝:【不要,我会抽空自己约。谢谢您的好意。】

    消息刚发出去,页面显示对不起您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

    宽敞明亮的客厅,暖黄色的室内光将黄昏渐落的夜色驱散,微风轻拂动曳地窗帘,除却空调运作时的嗡嗡作响,只余下老人久久不能平复的喘息声。

    地上狼藉一片,站在对面的男人面容平静,良久,才温声道:“我去帮您倒茶。”

    然而,手指初碰到茶杯边沿,老人挥起手中的拐杖,一点也不留情的,砸到他的手腕上。

    顿时泛起一道鲜红的印子。

    周徐礼只感觉手腕一麻,尖锐的刺痛已经无法立刻感知,待了片刻,那种阵痛逐渐蔓延开。他收回手,沉默垂下头。

    良久,老人冷声说:“你大哥撑不了多久了,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周徐礼抬头,眸光渐沉,“大哥还能活很久,请您不要有这样悲观的想法。”

    “……”

    送走家里的客人,周徐礼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将整个屋打扫完,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缓过神拿出来。

    陆宜宁:【你侄子让我晚上约你去看电影,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周徐礼定神望着这条消息,下午一直紧抿的唇线终于有所舒缓的,松懈,然后慢慢弯出一个微笑近乎看不出的弧度。

    手指动了下,言简意赅回复:【好。】

    第22章 与你牵手(4)

    陆宜宁怕这时候堵车, 坐地铁到市中心的商厦,周温澜发来的电影票上写着新世纪影城, 她导航搜出来, 附近有三家同名电影院。

    过了十分钟, 周徐礼打来电话,询问她所在位置。

    陆宜宁看了眼周边的景物, “我旁边有家kfc甜品窗口,你现在到世贸了吗?”

    周徐礼顿了顿, 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甜品窗口前排着很长的队伍, 小姑娘站在他们旁边, 背了双肩包,长发扎成丸子头束在脑后,本来就显小的脸, 此时就像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陆宜宁转头, 也看到了他, 怕对方看不见,后退几步站在台阶上, “我看见你了,你先过马路。”

    周徐礼轻嗯一声,挂断电话, 随后慢条斯理穿过马路。

    陆宜宁迎上去,打开存档的电影放映场次,“最近上映的电影挺多, 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手机握在她手里,屏幕上的字体太小,周徐礼看不太清,微弯腰低下头,气息很轻,无意间撩过女孩敏感的耳垂,他毫无意识地,“周温澜订的票是什么?”

    陆宜宁习惯性侧过脑袋,嘴唇轻擦过他的侧脸,男人的脸猝不及防地逼近,她甚至从他漆黑的眼瞳中看清了自己缩小无数倍的影。

    四周瞬间安静了。所有的嘈杂喧哗传入耳中,被自觉过滤,只剩下她失去规律的心跳声。

    周徐礼笑了下:“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宜宁强撑住理智,手指探进口袋摸出一包纸巾,“刚刚我——”

    话语解释到一半,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她总不能直接说,嘴唇碰到了你的脸,然后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虽然真的只是皮肤与皮肤的单纯相碰。

    可是,刚刚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尝到了甜头。

    半晌,陆宜宁抽出张纸巾递过去,慢吞吞说:“口红,蹭到你脸上了。”

    周徐礼静默两秒,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他接过她递来的纸巾,继续上抬,贴住自己的侧脸不轻不重擦拭着。

    陆宜宁直勾勾盯着他,“没擦到,再往右一点。”

    周徐礼眉梢一抬,依言照做。

    “还要再往上一点……”她见语言指挥无用,伸手按住他的指尖,轻轻往上抬,“你擦一擦。”

    周徐礼松开手,笑容稍稍敛起,“还有吗?”

    陆宜宁心虚地看了眼,摇摇头,脑后的丸子揪跟着晃了两下,“没有了。”

    周徐礼依旧轻捏着那块纸巾,垂眸不甚在意问道:“你们小姑娘用的口红,还会掉色呢?”

    陆宜宁惊觉!他竟然不是问口红怎么会弄到他脸上,果然,文化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是不太一样。

    她松开淡抿住的嘴唇,镇定自若点头:“有些是会沾杯掉色的,我下次,换个持久度强一点的。”

    周徐礼勾起眼尾笑,话里的情绪不太明晰,“嗯?你的意思是,下次再蹭到我脸上试试?”

    他说这话,仅是出于开玩笑,说完便迈开步子往电影院的方向走。但没走出两步,他好像听到身后的小姑娘,压低声线,喃喃自语般的说了句话。

    “下次,想换个地方试色。”

    -

    周温澜订的是一部爱情片的票,欧洲爱情片,最近新上映的。

    陆宜宁拿着电子票据去自助取票机取票,扫码两次,结果都显示取票失败。

    她到人工柜台询问,服务员温声解释说,新世纪影城在商圈有多家分店,她手中的这张票不是她们这里的。

    而且,必须要到相应的门店消费,不退不换。

    周徐礼看周围的女生都抱着一桶爆米花,他到另一个柜台,给陆宜宁买了一份。回来发现她正抬头看对面的屏幕,“怎么了?”

    “这个票是其他影院的,我们再换一部看吧。”

    周徐礼没什么意见,“你挑一部喜欢的。”

    其他片子开场都是一个小时后,等的时间太久,唯独一部恐怖片是十分钟后开映,她不着痕迹靠过去几寸,“我们看这个吧。”

    周徐礼把手中的爆米花递过去,“你拿着,我去买票。”

    陆宜宁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去买的零食,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一本正经的表情,“是我主动邀请你出来看电影,所以票应该我买。”

    影城中的光线暗淡,打在男人的脸上,将轮廓勾勒得清晰立体。他淡垂下眼帘,伸手触碰到她的手指,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松去她手上的力道,神情也是淡而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