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不对？”

    “昨天我们谈过的，咱们的国土面积其实是一个通过战争而融合的过程。我们的先祖为什么一直在打这片一点屁用也没有的土地？一句话‘睡榻之外，岂容他人酣睡？’一路打到海边，让海洋成为我们天然的屏障，这是先祖最朴素的想法。”辛鲲轻叹了一声，她不是男孩子，她不可能成为她看过的小说那样走向称霸之路。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

    “可是这是一片苦寒之地！”郭鹏叹息了一声。

    “于是，这就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打不下来？苦寒之地，这里易守难攻，于是历朝历代都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也就成了这样。”辛鲲手再一摊。

    第467章 郭鹏的底线在哪

    “所以你还是让我去接应仁亲王？”

    “是，他们带的兵跟山海关的兵士不同，只怕仗未打，自己已经先受伤了。”辛鲲叹息了一声。郭鹏带的八万士兵可是从山海关调出来的，山海关对朝鲜来说也算是温暖的地方，但是对比更南的内陆士兵，北境的冬天，那就不是北国风光无限，而是望之生畏了。

    郭鹏想想，他带来的一万禁军若不是山海关老兵们的关照，只怕雪盲之症都能让他损兵折将。自己喝了粥，拿了包子就匆匆的出去了。

    小秦公公对着辛鲲一礼，并没有跟着出去，而是慢慢悠悠的弓身说道：“娘娘若要做衣裳，只怕两个朝鲜妇人有些失礼。而且军中也无衣料，可否容奴才派人回京调人？”

    “小秦公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辛鲲喝了一口米汤一样粥，然后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小秦公公。

    “奴才不敢！”小秦公公没有抬起身子。

    “军中原本就不该有女子，若是此时进京调人调物，您是陷本宫于何种境地？”辛鲲假笑了一下。

    小秦公公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他也慢慢的直起身子，“娘娘误会了，奴才怎么敢如此，不过，娘娘在军中，想必……”

    “老魏！”辛鲲突然叫了一声。

    小秦公公回头，辛鲲一伸手，福姬和从外面进来的老魏都没有看清是什么，小秦公公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眼睛里一个个的血点。小秦公公抽抽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老魏和跑进来的一个小太监一块呆住了，福姬也惊呆了，她很聪明，可是从来就没有杀过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轻易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魏蹲下看了一会：“暗器有毒？全城警戒！”

    “老魏！”辛鲲无语了，老魏这么说还是想保护自己，想造成是有人进来行刺，而小三秦是为了救自己而被杀的。看到的，也只有福姬和小太监，这个不难解决。不过，这不是她做事的法子。她摇摇头，又喝了一口粥，瞟了一眼小太监，“去请皇上！”

    小太监吓呆了，但是，很快醒悟，立刻飞快的跑了出去。小秦公公当初是跟沈公公的，是秘房出身，秘房出身的太监可都跟他们这些普通的太监们不同的。他们升职都比一般人快，像小秦之前只是给沈公公抬轿子，现在就是大总管了。当然，也没用，新来的娘娘，一出手，他就死了，这个……娘娘用什么法子？

    郭鹏刚叫人进来议事，却看到小太监匆忙而来，心念一动。

    “娘娘可是有事？”

    “娘娘请皇上回去一下。”小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老实的开口。

    郭鹏也不管其它人了，忙回头，蔡关想想，也跟上。关系着辛鲲，这个他也怕有事。

    进了屋，小秦的脸已经是黑色了，而辛鲲在吃早点。老魏沉着脸站在一边，而福姬已经跑了出去，她现在什么家国情怀都没有了，她完全无法接受一向温柔的夫人，伸手就杀人了。

    “有刺客？”郭鹏看了一眼，忙跑到了辛鲲的身边，“你没事吧？”

    “有刺客我会吃得下饭？”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看到蔡关，“老师，吃过早点没，粥和包子还是热的。”

    “不客气，不过，我想知道小秦公公怎么啦？”

    “明面上，他不太尊重我。深层次的，他上头应该有人。”辛鲲对蔡关一笑，把粥喝了，抹了一下嘴。

    “他对你说什么了？”

    “没，他很好心的觉得我的衣服不能由两个朝鲜妇人来做，而且，朝鲜的面料也不配给我穿，所以他要传信回京，派人送人，送面料过来。”辛鲲慢慢的说道。

    郭鹏皱紧了眉头，宫中的这些小把戏，他又不是没经历过，看着是小事一桩，但是，辛鲲若是软弱一点，她就回不去了。自己还想立她为后？看看能不能活着吧！

    “带出去搜一下，看看平日里他跟谁来往得多。”郭鹏对老魏挥了一下手。

    蔡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郭鹏，回头看着辛鲲，“皇上亲口跟我说过，小秦是沈公公的弟子，人家出身宫内秘房，从小用特殊法子训练出来的，现在你以为他在皇上跟前只是伺候吗？人家也是保镖！老魏跟他对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吧？你做什么了！”

    “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您读书破万卷，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你这样让皇上怎么看你？现在我都有点害怕你了。”蔡关做了一个很害怕的动作，但是眼神里却还是有点焦虑。

    “要留老魏再给你派几个人吧？”郭鹏根本懒得搭理蔡关，只是皱紧眉头看着辛鲲。

    “你不怕？我杀了你的贴身太监，都没有问一下你的意思？”

    “你说过，你会用最小的代价来解决问题，当初的抗洪，后来叛乱，现在的朝鲜。你总是先算一下得失，然后用最少的牺牲来实现最大的利益。现在只死一个小秦，总比回头，我们一块死好。”

    辛鲲笑了，打开袖子，在她臂上有一个小黑铁盒，这是辛老太爷给的，辛家世代巨匠，家族之中总会有点不传之密，这就是先代祖师帮人大忙，人家转赠的。这种机关之术早已经失传。

    辛爷在辛鲲有人刺杀之后，就把这个找出来，让辛鲲一直带着，辛鲲把里面的针拿出来，淬上了毒。原本针上是没有毒的，而辛鲲想的是，万一是那个武力值超强的，这些针没打到要害，她这身板，真是被人打一下，也受不了不是。

    这机关盒子她没离过身，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然是这样。她对郭鹏也有些抱歉了。她知道她可以不杀人的。只要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郭鹏，小秦在禁军的包围之下，功夫再好，也逃不开的。

    她杀人，是故意的。她在试探郭鹏的底线在哪。之前，她已经觉得郭鹏是有变化的，可是昨天好像又好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他。也许，让他看到更真实一点的自己，大家能真的坦陈相待。

    第468章 同也不同

    “那个，这些针怎么拿出来？”郭鹏立刻瞪大了眼睛，低头盯着那尸体。似乎要把那些针取出来，装回机械里。

    “针是普通的缝衣针，不过淬毒有点难。我之前备了一些，还够用。”辛鲲笑了，“不问这是什么，然后为什么不问，我哪来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没告诉任何人。”郭鹏笑着摇摇头，“老魏，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老魏无语了，刚刚是谁让自己给搜索小秦啊！现在就让自己出去！

    “秘房是什么？”辛鲲转向了蔡关。

    “宫中太监的秘密组织，世代相传，挑选根骨好的小太监为弟子传承，世代为皇帝为用。”郭鹏轻轻的答道，这个是皇帝才知道的秘密，每朝每代都会人把密房记录交给新皇。这是皇帝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

    “我听过一句话，觉得挺有意思的。你想听吗？”

    “什么？”

    “宫廷不仅是主子的，也是奴才的。”辛鲲浅笑了一下，看着老魏自己不扛着小秦的尸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个不用解释了，看看小秦现在就开始拿捏辛鲲了，就表示，他们有自己信仰的东西，而这个信仰跟皇权在谁的手上没啥关系。

    “好了，皇上，大将和众臣应该来了。”蔡关看看时辰，觉得不能再待着了，为什么辛鲲一回来，郭鹏就脑子不够了呢？

    “自己小心点，后院我会让老魏加强防犯。”郭鹏想了一下，轻轻的拍拍辛鲲。

    “知道了。”辛鲲笑了笑，起身准备送郭鹏出门。

    郭鹏一怔，“你起来作甚？好好歇着。”

    说完，郭鹏快步离开了，风风火火的，就像刚刚他进来一样。

    辛鲲默默的看着郭鹏的背影，蔡关却没追，只是回头顺手在辛鲲的头上打了一下，才跟着跑了出去。

    辛鲲明白蔡关的意思，郭鹏不是之前的小王爷了，而是皇上。自己锋芒太露了。自己坐下，安静的喝了一口茶，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夫人！”福姬在外头吐完了，洗了脸回来，看辛鲲在已经收拾完全的房间里发呆，只能小心的行了一礼。

    “吓到了？”辛鲲笑了一下，把茶杯放下。

    “还好！”福姬尴尬的一笑，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第一次自己杀人！之前就是想个法子，死伤一片。不过，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那些人死在眼前，都好像没什么感觉。”辛鲲轻叹了一声，又端起茶，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其实您现在不后悔吧？”福姬迟疑了一下，现在辛鲲的样子，并不像是因为杀了人而难过，而是有一种茫然。

    “后悔？”辛鲲侧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后悔，原本就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纵是我不许他回京调人调物，他也会这么干，然后我还是魅惑君上的妖姬，等着我的，不是三尺白绫就是一杯鸠酒。”

    “谁让他这么干的？”

    “总有人的。”辛鲲又喝了一口茶，她突然有点想喝点酒，她喜欢看古龙的小说，古龙小说里，那些英雄们，那酒都是一碗一碗的往嘴里灌的。她听说古龙写小说也是，一手拿一瓶xo，然后对着瓶吹，一手拿笔。一瓶酒尽，他的稿也写完了。后来，他的葬礼上，蔡澜按着他的年龄，在棺材里放上酒，守到一半，蔡澜和古龙的其它朋友一块把那些酒喝了。

    每每想到小说里的英雄人物，她就会想到古龙，她会想，自己要不要也谋求一醉，至少，实现‘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热’的情境。

    “娘娘！”门外又有人通报，小太监此时的情境，显然比早上更加温顺。

    “有事？”福姬不用辛鲲说了，自己站直了喝道。

    “两位朝鲜妇人求见娘娘。”

    “哦，让他们进来。”辛鲲放下了杯子，舔了一下唇。

    “夫人！”胖婶和何婶一齐进来，两人进来了，就扑的跪下了，满脸的感激。

    “行了，还等着你跟我吵架呢！这么哭哭啼啼干什么？”辛鲲笑了一下，对小太监言道，“去看看库里有没有衣料，找几匹出来。”

    “不用娘娘说，才儿奴才就已经叫人取了，这库里还有几匹江南的料子，虽不如内造，但也能将就用一下。这是北境，毛皮还成，也收拾了些，看看娘娘喜欢什么，好歹做个披风才是。”小太监不得不说是经过锻炼的，那素质是扛扛的。

    “江南的料子放一边，你们先给我做两身韩服，朴素一些！”辛鲲回头看向胖婶和何婶。胖婶虽说在庄子里是厨子，不过韩服真的没什么手艺问题，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

    “夫人怎么想到要穿韩服？”胖婶这会又忘记了辛鲲是主子的问题，在庄子里，她不许她们穿露乳服，亲自画了新式衣服的样子，称为韩服。说古代的朝鲜，其实自称为‘韩’，所以就管他们改良的衣服称为‘韩服’。但是，她自己却从来不穿，她一般穿汉服。

    “我想穿可以不？”辛鲲无语了，这位不跟自己别着来，就不开心吗？

    “行了行了，我们马上去做。多大点事儿。”胖婶果然是个心大了，拉上还有点诚惶诚恐的何婶，顺手把小太监一抓出去了。

    “胖婶就是心直口快，人没什么。”福姬有点无语，低声的替胖婶说道。

    “你这么说话，回头会被人以为你在上胖婶的眼药，原本我没这么想，倒是被你提醒，该灭一下她的脾气了！”辛鲲翻了一个白眼，轻敲了她一下。

    福姬一怔，她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他们的出身，让她无法体会豪门贵族府中那些龌龊事儿，哪里知道什么叫上眼药。

    他们的庄子在辛鲲看来，就是一个社会主义初期的农村农民。刚刚解放，他们从苦海逃出，刚刚得到些许的平等，让他们翻身成为了主人，他们是团结的，也是激荡的。但他们也是单纯可爱的！就算是这些孩子们，为得到辛鲲的关注，会拼命表现，但还没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第469章 想辄

    下午，早上辛鲲并没有留在府中看书，而是穿着从县衙府里找出的男孩子的衣服，出门逛街了，这回让小胖和福姬一起陪她。

    边城的街道还是跟他们在汉城看到的那样，地上满是泥泞，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挡不住人来人往，大家车来踩去的，地上自然不忍直视了。就算是辛鲲穿着小皮靴子，都觉得没处下脚。

    “小何真是，也没说在这道上铺点沙石。”福姬也皱紧了眉头，她可没有小皮靴子和小胖一样，穿着草靴，就算不透水，但她在庄子里习惯了干净整洁的大道，看到这儿这样，怎么能不气愤。

    “他哪有那个时间，再说，这儿又不是我们的庄子，当初铺石子地，我娘都觉得是浪费钱。小何只管着守城，哪里有时间叫人来修路，并让人学会爱干净。”小胖倒是很习惯，他们这一年走遍了朝鲜十四道，对各地了解得越多，也就越发的有种自豪感，觉得自己家的庄子，真是处处都是不同的。

    “这么冷，街上都这么臭，夏天怎么办？”福姬忍不住反驳起来。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小胖给了福姬一个白眼，抬眼看看辛鲲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她在关注城中百姓的生活，“夫人，怎么啦？”

    “皇上没有抢夺百姓之粮，不过，小何跟我说，县衙离开时，其实把能带的都带了，就算是粮食也没留下什么。这些百姓们手中能有余粮吗？”辛鲲忍着眉头。

    “现在能安生就不错了，粮食……”小胖没说下去，他也是经历过饥饿的人，贫民就算不打仗，也没有什么粮食的。现在大盛军队大部分在山里搞训练，说白了，就是在自给自足，城中换了守军，可是守军并没有干扰百姓的生活，大家各过各的。不管，有时，就是最大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