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节
这洋人跑了一天, 满头大汗, 那叫一个体味冲天。
而且他胳膊窝儿就冲着贺兰山呢, 贺兰山直接是, 一秒被熏晕。
陈丽娜说:“行了贺大姐, 贺敏送这洋人一大堆的吃的,我还没给他做了,先让回我家住一夜,等他愿意走了,我再把他给你送回矿区,行吗?”
“丽娜,今年的三八红旗手备选名额我让给你,但是咱们矿区出了人拐子这事儿,你要尽量粉饰,大白梨是该收拾,但你想想办法,冯科长拨枪这事儿可不能叫外国记者给宣扬到报纸上去,明白吗?”
高区长眼看要升职,矿区就不能有丑闻嘛。
所以,从冯科长到大白梨,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那是能压就得死劲儿的往下压嘛。
“贺大姐,从矿区长远的安定和繁荣来看,我觉得你们公开枪毙大白梨,全面缉捕冯科长,效果会比把他们夫妻拐卖儿童这事儿压下去的好得多,至于爱德华记者,我原来看过他的报道,我想他会公平公正的,写出一篇报道来的,这个你就甭操心了,行吗”
陈丽娜是站在公平,公正的层面上,但贺兰山和高区长,阿书记要考虑的,则是整个矿区的稳定和民心,道不同,就只能相互牵就一点嘛。
“行了,我会考虑的,快带孩子回去吧,你看卫民给大白梨打的。”贺兰山揉了把聂卫民的脑袋,说:“哎哟喂,姨看着你这样子,都心疼你呢。”
车开了,陈丽娜从后视镜里看了聂卫民一眼,头发给人薅的乱乱的,眼圈子都是青的,这小伙子整天叫嚣着断发等于断头,陈丽娜就没敢给他推成像二蛋一样的板寸,这下倒好,头发成敌人攻击他的武器了,只看那红肿的头皮,就能知道他当时叫陆白梨给薅的有多疼。
“说说呗,聂工,究竟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跟着俩儿子的,他们去找陆白梨,你又跑哪去了?”
“小陈同志,我得跟你做个检讨,因为一直等不到你来,我在学校读书馆找了两本书看呢,看的入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儿子已经跑了,这怪不得我。”聂工说。
“哦,犯错的时候是我儿子,干了好事儿就是你儿子,聂工,你这推卸责任可够快的呀。”
好吧,聂工没看好儿子,不敢说话了。
陈丽娜回头看一眼,就要笑一回,再问:“聂卫民,冯科长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他跟陆白梨不是关系特差嘛,怎么会跑来当街抢人?”
聂卫民不说话,聂工和爱德华也是一幅诲陌如深的样子。
只有二蛋高兴着呢,手脚并用就讲开了:“当时,我把陆白梨给打晕了,把那小儿麻痹也给打趴下了,我们正准备开着蹦蹦车,一车拉到公安局呢,结果冯科长就来了,还特正义的跟我哥握手,说感谢我们帮他们治安队抓捕了坏人,让我俩下车,他会把陆白梨给绳之以法。”
“嗯,然后呢?”
“妈妈你还记得吧,冯科长到处跟人说自己和大白梨夫妻不和,好几年没回过家了,是不是?”
“是啊,这是矿区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小聂吐了一下舌头,还想捂二蛋的嘴呢,二蛋咋可能让他捂住嘛,竹筒倒豆子似的,就说开了。
当时的情况是,冯科长不停的跟公安局长解释自己的婚姻生活有多糟,以及陆白梨这个人有多坏,然后声称,自己要把大白梨和小儿麻痹全抓到治安队去,用他的话说,自己终于发现陆白梨是个祸害,他要在治安队把她绳之以法,
毕竟公安机关荒废了十多年,目前人手严重不足,局长也是因为大白梨的名声够坏,当时差点就信了他,让冯科长把大白梨给带走了。
但就在这时,聂卫民直接就叫了一声:“冯科长压根儿就是在放屁,他和陆白梨是感情不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一起致富,一起赚钱。”
当时公安局长就愣住了:“卫民,啥叫个一起赚钱,一起致富?”
聂卫民于是就笑了,多少人围着呢,他走过去跟冯科长说:“甭看你一身的肌肉,你是个阳痿早泄的孬种,大白梨就算绿帽子戴上天,你也只会帮她,不会把她绳之以法,因为你就不是个男人,你阳/痿,还早/泄。她能在矿区明目张胆拐卖,坑害妇女,就是你一直在帮她开绿灯。”
冯科长气的,当时就拨了枪,要不是公安局长及时把头抵在枪眼上,把聂卫民护到身后,冯科长估计当时就要开枪呢。
跑了几回治安队,聂卫民都从冯科长的抽屉里头发现有关于如何妨治阳痿早泄的书,所以他早就猜着冯科长夫妻不合的原因啦。
接下来,就是公安局长当街审冯科长,以及冯科长节节败露,朝天放空枪然后逃跑的过程啦。
小聂不显山不露水,之所以怂,大概是因为,聂工出来之后,冷哼着就说了一句:“阳/痿,还早/泄,聂卫民,你懂得够多的呀。”
回到家,有俩抢着劈柴的,灶火旁还有俩抢着要生火的。
王姐也在隔壁劈柴,见陈丽娜在自来水龙头跟前淘米,就笑着说:“我以为洋鬼子啥也不会呢,没想到他还会劈柴,对了,这洋鬼子都在你家住好几天了,他不会是想在咱们基地扎根吧。”
“你们基地,实在是个好地方。”爱德华咧开嘴笑着,就竖起了大拇指。
“你跟我说说,为啥这是个好地方?”王姐笑着就问说。
爱德华拿着斧子在劈柴,想了想,也说不出来,就说:“虽然贫穷,但总让人觉得有希望。”
王姐摇着头就笑了:“希望是个啥,我不懂,反正对于我来说,生活嘛,在哪都一样。”
“姆妈今天准备做什么呢?”爱德华抱着柴就进了厨房。
他前两天还指着陈丽娜,说她是个失败的母亲呢,今天居然叫起姆妈来了。
“我不是你姆妈,而且你不是说过,但凡孩子们有情况,他们不说你也会告诉我的吗。你当初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妈,那你呢,爱德华先生,你跟着俩孩子,要搞你们美国式的英雄主义那一套吗?”
“卫民事实上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姆妈,我说的对吗?”爱德华不答这个,抱着柴到了灶边,咦,这人生火生的比聂工还好,呼啦啦的,灶膛里火就燃起来了。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比较复杂,而且大人吵架谈事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避讳他,所以他确实早熟,思考很多问题,都是成人的方式,而我们共和国大部分十二岁的孩子,是这样的。”陈丽娜说。
爱德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非常非常的冷静,本来我建议报案的,可他跟我讲了一大通报案之后走程序,卖买双方否认,那怕孙多余能够得救,正义也永远得不到伸张的可能性,然后,他说,自己会想办法,直接把车开进公安局的大院里去。”
人赃俱获,犯罪现场,一并送到公安局,那可是小聂同志的美好愿景啊。
“所以呢,爱德华先生,您是觉得聂卫民这样,好还是不好?”
“在孩子的程度来说,他丢失了很多快乐,但是这样的孩子进入社会,他的竞争力是相当强的,相比之下,我们国家的孩子要是跟他在社会上对绝,会输的一塌糊涂。”
“你可能觉得,他们没有爆米花,没有无休止的《mickey》看,就是没有童年的快乐,但我得说,他们在农场,在基地得到的快乐,远远比你所谓的,你们国家的孩子更多,这是我们的观念差异问题,我改变不了您,您也甭想改变我。”
所以,俩人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么,这些猪肉,姆妈你打算怎么作呢?”爱德华留在聂家赖着脸不肯走,一大半的原因就是来自于吃了。
陈丽娜打开麦杆编面的篮子,提了半兜的东西出来:“这是梅干菜,我打算蒸点儿饼子,做梅菜扣肉,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