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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节

      红岩来的革命工作小组,事实上已经到矿区了,应该来说,龚红星现在正在千方百计的想要动员矿区的职工干部们加入她的革命小分队。

    说实话,陈丽娜也想知道,那个龚红星,有没有能力策反矿区的职工干部们呢。

    毕竟,她可是整个矿区的阿瓦尔古丽,多少男人都想着和她共舞一曲,聊聊人生再聊聊理想,想要让他们来斗她,可真不容易。

    “烤包子行吗,你们一人吃一个。”打开厨柜,也就剩下昨天的羊肉包子了。

    羊肉是腌过的肉臊子,颗粒大,易熟,胡萝卜也是农场里新出的,二月播苗三月收,全部用的播种机播种,以及采收机来采,五倾胡萝卜,只用了三个人就完成了播种和收割。

    整个乌玛依矿区的人在看到新鲜胡萝卜上还挂着缨子的那一刻,直接都沸腾了。

    高大勇有一回在矿区遇到陈丽娜,破锣嗓子在大街上专门给她唱了一首《阿瓦尔古丽》。

    热好了甜醅再打两个鸡蛋,在平底锅子里稍微加点油,把昨天的冷包子放进去慢慢的烤,不一会儿,底面金黄的包子也出锅了。

    一大盘香喷喷的烤包子,二蛋先抢了一只,还要给陈甜甜搂一只,聂博钊眼疾手快,给三蛋儿抢了一只,见钱狗蛋没抢到,抿着唇在那儿发呆,于是就把自己的一只递了过去,抚了抚他的脑袋:“快吃。”

    钱狗蛋于是刺溜了一口甜醅,由衷的说:“伯伯,您家的饭真香。”

    事实上,在物质丰盛的年代,虽说家家冰箱里的菜多的都要臭了,坏了,但要到别人家去吃顿饭,那可不容易。

    你得带着礼物,正儿八经的上门作客才能吃得到。

    但恰就是在这物资馈乏的年代,大人们基本上顶多就吃个五分,七分的饱。

    可孩子们吃过邻居家的饭是最多的。

    无论多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只要有点儿好东西吃,都愿意把五邻六里的孩子都招来,给他们吃点儿。

    无它,只因都是五八五九饿过来的,都知道粮食的珍贵,以及孩子们那种,胃是个无底洞式的馋。

    “小聂同志,你真的不吃?”陈丽娜半自已一只包子分了两半,一半给了甜甜,一半给了二蛋,一直不见聂卫民,出来才发现小聂同志不知何时溜进了厨房,正在替她洗锅呢。

    “我想,我大概是没有资格吃饭的,因为在你看来,我是个犯了十恶不赦的错误的坏分子。”可怜巴巴,手里拿着抹布,那眼泪都是抹上去的口水,蘸着两行。

    陈丽娜于是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那么大的木头,我且不说你们往墙上搬的时候有没有砸伤自己,万一真砸伤了聂国柱,咱们不得花医药费替他看病?”

    “我们有抚养费,那就全拿出来,给他看病。”不愧是黑老大,真豪气啊,打完人还管看病了,报销医药费一条龙。

    “小子,当初矿区给你们定抚养费的时候,一管牙膏一角钱,现在一管牙膏涨到三角钱了,而你的抚养费还是三十块,随着物价涨的越来越高,你那三十块会变的越来越不值钱。”

    “我知道,这叫通货膨胀,《资本论》里头说过的。”

    “行了,说这些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觉得他是你扔几根木头就能赶走的吗?”

    “那你老实跟我说,他为啥而来?”聂卫民问。

    “他想关掉你爸爸的实验室,还想在我们的农场里搞革命,甚至于,他想让整个矿区所有的机关单位全部停止工作,下放劳动,在他们看来,这就是革命,以及,最终把我们矿区整个的工作全部破坏了,他们也就胜利了。”

    “有这么严重?”小聂同志终于开始重视这件事了。

    显然,一开始,小家伙把聂国柱的到来,只当成普通的争风吃醋呢。

    “行了,小孩子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长高高,少看点儿书,多在外跑一跑,你那电话呀,发明的很好,但是,那铜线是你从你肖叔叔那儿偷的吧,赶紧给他送回去,不然,我怕他明天打你屁股。”

    “好呐,不过,小陈同志,你们真有办法把聂国柱给轰走吗?”小聂于是又问。

    “赶走他不是问题,因为他走了,红岩还会派新的革命工作小组来,我们照样要应付,最重要的,是扭转他对于矿区,对于农场,以及,他对于革命的看法。”

    “那你有办法吗?”

    “我没有。”陈丽娜很遗憾的摇头。

    对于上辈子的丈夫,大概是因为太了解他的缘故,陈丽娜对于聂国柱总是带着偏见的,当然,也懒得花时间,花精力去说服他。

    而你看他一幅愣头青的样子,两只眼睛紧盯着聂博钊,明显就是给妻子龚红星洗脑成功了嘛。

    她管他吃管他喝,但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陈丽娜只负责给北京来的记者洗脑,要给聂国柱那根木头柱子洗脑,那是聂博钊的事儿,她才不管呢。

    “可是,他的脚实在是太臭了,小陈同志,让我爸爸快点把他赶走吧,我已经有好几天都没睡好过觉了。”小聂同志突然就开始装怂了。

    陈丽娜直接笑了个前仰后合。

    她想说得是,正是因为聂国柱的脚太臭,打呼噜声音太响,她上辈子跟他结婚后,也没同房几天,就分房睡了呢。

    “老师,还没睡呢?”聂博钊的学生朱海亮直接进了院子,一看聂家灯火融融,桌子前围着的全是孩子,也没敲门就进来了。

    “小陈,还有甜醅吗,给小朱盛一碗。”

    “锅底还有点儿,小朱快来吃。”陈丽娜也是热情招呼,直接把锅端给了小朱看。

    “不了不了,这不明天周末吗,大家不是要一起去农场劳动嘛,我想请个假。”

    “请假干什么?”聂博钊眉头皱起来了:“现在农场忙春种,两百公倾的麦子要播种,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那个,我得请个假,看看我二姨去,她在矿区工作着呢。”小朱说。

    “我明白了,龚红星想策反的,就是小朱。”躺到了炕上,陈丽娜才说。

    “哦,为什么?”聂博钊漫不经心的问。

    陈丽娜咬着手指头:“知道文工团的吴琼吗,就是高大勇的妻子,她也是从红岩来的,而武装部也是吏属于红岩军区,我当时翻过档案,朱海亮的妈妈就姓吴。吴琼估计为着那块手表,还在生我的气呢,你把这条线串在一起,发现趣味了没?”

    “聂国柱这个愣头青,怎么娶了那么能耐个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