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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她字字句句无比尖锐,将当下局面推向更加僵硬的气氛之中。

    旁人都纷纷暗中倒抽了口气,心中更加隐隐庆幸没推选这位二皇子正是明智之举。

    照对方这等行经,以高信侯的手段倒是大可以分分钟将她彻底变成一个死人。

    大殿之上顿时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众人缄默,都在等盛钦开口。

    只是他们未曾料想,本该对这个二皇子毫无顾忌的盛钦竟真的就再没有开口,反而沉默地立在一旁,连看都不曾再看对方一眼。

    究其缘由,是不屑还是不敢,旁人竟也无法确定。

    早朝被迫提早散去,陵玉一面将陵徵安置下来,一面又忙碌地脚不沾地。

    等她停下的时候,她竟又发觉自己没有忙过一件像样的事情。

    单单是想到方才在朝上同朝臣甚至是同盛钦的针锋相对,她便已经耗尽了力气。

    然而她却还站在这里,陵徵已然倒下了。

    第65章 往事浮出水面

    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可陵徵却将苏重檐派去了漓州治水,但凡对方存了半点私心, 就该将苏重檐留在身边。 可偏偏是这样的兄长, 被众人群起攻之, 连太子之位都显得那般名不正言不顺。

    陵玉心下酸涩,终于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担是多么的沉重, 也终于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多么残酷。

    “太医可查看出皇兄究竟是因何而病?”陵玉问道。

    “殿下请恕微臣直言。”太医抚着花白的胡须道:“大殿下前些日子突然身体大好,微臣便已觉得奇怪, 至如今, 他忽然病倒,却也在微臣的预料之中。”

    陵玉心猛然一提, 道:“您这话是何解?”

    对方道:“大殿下身体本就虚弱,先前服用的汤药微臣虽未曾见过其中的药材,但经此看来, 这些药都是强行激发出对方身上潜在的精力,虽表面能有如常人般年轻健康的症状,实则暗中却在不断消耗他的精气, 令他掏空底子, 到了最后只会比从前病重更甚。”

    “您的意思是说, 我皇兄并非是真正的痊愈, 先前好起来的状况全然都是假象?”陵玉惊愕不已。

    “不错, 殿下因为停用了这剂药, 身体才没有继续被透支, 然而他这些日子操劳不已, 原先的沉疴已久的病症也并发而出,这才导致今日大殿上吐血。”太医说道。

    陵玉心情愈发沉重,看着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陵徵,心中阵阵后怕。

    难不成这世上就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二殿下,咱们当下该如何?”陵徵身边的小太监在她送走太医之后,忙不迭过来问道。

    陵玉摇了摇头,“我一时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听从太医的话,让皇兄喝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若想要恢复他的身体,只能徐徐图之。”

    她说罢又道:“只是当下你先去派人送信去漓州,让苏先生提前知道这些事情,也好叫他在回京之后有所对策。”

    小太监连忙去照办。

    深夜里,陵玉在铺上辗转难眠,每每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白日里盛钦那张毫无感情的脸。

    她仔细回忆,似乎他的脸一直都是这样,从未都改变过,变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而他的人生仿佛永远都不会出现偏移一般,没有人能够令他动摇半分。

    陵玉这个时候才发现陵徵说得都是对的。

    盛钦从来都不是个善茬。

    这时陵玉忽然想起有一人曾反复向她提及盛钦幼年的事情,她余下的半分睡意顿时也荡然无存。

    她起身来到秋莲所在的房间。

    只是正当陵玉打算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屋子的门是半阖着的。

    陵玉眉头微皱,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忙推门而入,却恰好撞见有一蒙面人正立在床前拿一根绳子勒在秋莲的脖颈之间,意图昭然若揭。

    “住手,你是何人……”

    陵玉正欲上前去抓住对方,那人却早先一步察觉了身后动静,一把推开陵玉,直接就近朝窗户跳了出去。

    陵玉走到窗下,见四下漆黑,那人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显然早已将自己的退路安排好了。

    她转身扶起秋莲,伸手探对方鼻息,幸而对方还尚存气息。

    “秋莲?”

    陵玉连唤她数声见她不醒便要出去叫人,这时忽然被对方抓住。

    秋莲虚弱睁开眼睛,对她道:“水……”

    陵玉忙倒了水来喂她喝下。

    “你可有好些?”陵玉问道。

    秋莲缓了口气,微微颔首,道:“幸而殿下来得及时,这才救了我这条命。”

    “你可看清楚他是什么人?”陵玉问道。

    秋莲摇头,道:“天色太黑,况且我是在昏睡中突然被他勒住……”

    “我去叫人过来。”陵玉对她说道。

    秋莲忙叫住她,“殿下……”

    陵玉见她似有话要说,又重新坐回了床边。

    “我方才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了。”秋莲看着她,语气格外认真。

    陵玉微怔,没曾想她竟会因祸得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殿下,您再不能接近那高信侯世子,他一直都在欺骗您,我虽不知他究竟想要如何报复你,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秋莲说道。

    陵玉迟疑道:“秋莲,你是不是还没好全……”

    秋莲见她仍旧是不信的模样,连忙将她话打断,道:“殿下,秋莲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担保。”

    陵玉愣了愣,语气颇为艰涩道:“为何?”

    对方这样信誓旦旦,将盛钦形容的那般十恶不赦的样子,令陵玉心中那份不安逐渐破土而出。

    即便盛钦行事再狠,她也从未想过盛钦要害她,更无法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秋莲抓住她的手道:“七年前,贵妃死了,她不是病死,是被人一剑刺死。”

    “我知道,你先前同我说过……”陵玉说道。

    “可我那时候神智不清,我很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我说不出口。”秋莲道:“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个女子。”

    “女子?”陵玉疑惑,后宫中的女子,无非就是圣上的妃嫔,还能有谁?

    “不错,有一日有人告诉贵妃,圣上藏了一个女子在后宫中,那女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她的美也是令人难忘,贵妃仗着圣上的宠爱强行闯入了那个地方,当她看到对方以后,她气得将那里打砸了一通,对着对方辱骂了许多不堪入耳的话后,还掌掴了对方,这才扬长而去……”

    陵玉听得十分愕然,“母妃她为何要这般做?”

    “因为……因为那个女子同贵妃的样貌十分相似,贵妃已经是个美人,然而她的美却不及对方的一半,她那时候便顿时明白自己受宠的缘由,也明白了那段时日圣上忽然冷淡了她的缘由,所以她才气不过……”

    秋莲回忆着,“那女子起初无动于衷,后来不知道贵妃的话那一句触动了她,她就忽然、忽然痴痴地笑了起来,贵妃这时候才看清楚满地的狼藉,她有些怕了,便匆匆跑回了宫去。”

    “那个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过她?”陵玉追问道。

    秋莲道:“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她是盛钦的母亲,是当年高信侯的妻室。”

    “怎么会?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陵玉说到此处,话头戛然而止。

    她没死,反而被藏于深宫,圣上这样的目的不是显而易见?

    圣上喜欢那个女子,在那之前,她的母妃金贵妃一直都是那个女子的替身,所以金贵妃恼羞成怒。

    那个女子却又是盛钦的母亲……

    “也许是受了贵妃的刺激,也许是那女子再也忍受不了苟且的日子,第二日她便选择了上吊自尽。

    待我同贵妃赶到那里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断了气,原本如花一般的面容,却变得十分狰狞可怖……

    然而就在下一刻,圣上也赶到了那里,但不管贵妃怎么解释,他都仿佛疯了一般,后来就……“秋莲说着便停了下来,显然是说到了伤心之处。

    后面的记忆,便成了她一生的阴影。

    陵玉怔怔地从床边站了起来,猜到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

    “后来那个一剑刺死我母妃的人,其实是父皇?”

    秋莲悲痛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就站在一旁,贵妃挨着我,她的血当场溅出,溅得我满脸,我捂着眼睛,倒在了墙边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圣上便抱着那女子的尸体离开。”

    “我当时吓坏了,拼命擦着眼睛,反而擦得眼中通红一片,便在那时我看到了床底下的人。

    我看见幼年的高信侯世子缓缓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亲眼看见他母妃的死,又亲眼看见金贵妃被圣上赐死,可他的脸半点表情都没有,他不哭也不喊,那目光着实渗人,那时候我便知道,在他的心底有着巨大的仇恨。”

    秋莲说到此处颇为激动道:“那不是他母妃之死一人的仇恨,而是背负着他全族死去之人的仇恨!试问,一个逼死他母亲的仇人之子,他怎么可能会小心翼翼将对方护养成年?若是发生在殿下身上,殿下是否做得到?”

    陵玉震惊地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虽没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即便是年幼的她也会以命相搏,去为自己亲人报仇。

    即便是她能够做到不理不睬,但又如何会愿意去呵护一个仇人之子?

    她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秋莲开头斩钉截铁的语气。

    盛钦只会将她当做仇人,只会恨她,凭何会对她这样的好?

    她手脚冰冷,心中有种前所未有过的害怕。

    她深信的二哥,真的会是个恶魔般的人物不成?

    “不会的……”陵玉害怕极了,仍旧不肯相信这一切。

    “殿下觉得他现在在做什么?”秋莲问她。

    陵玉抬头看向她,无措地摇了摇头。

    “他在报仇。”秋莲看向窗外,似被夜里的寒气所感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小声说道:“他的仇人正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他的仇人并非是寻常之人,而是皇族,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莫要说杀死对方,即便是有半分的不轨之举,都会有一群人冲上来将他碎尸万段。

    能够让那般尊贵之人消失在这人世间,此人的手段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