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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素春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陵玉觑了她一眼道:“你若是被你老爹拽住领子抽了个大耳刮子,你也会同我一样怕的。”

    “不啊,奴婢小时候还被爹打过屁股,也不曾害怕过他。”素春说道。

    陵玉顿时哑然,心道这丫鬟还是拖去掌嘴好了,竟敢拿她的屁股同一个皇子的嘴巴相提并论,也就自个儿脾气好,这才没把对方打死一百遍。

    素春见陵玉脸色古怪,估摸着自己又说错了话,忙笑说:“还有一事奴婢都未来得及告知殿下呢。”

    “何事?”陵玉问道。

    素春道:“世子爷将您送回宫中后,曾交代于奴婢,约莫是好几日都不在宫里呢。”

    陵玉了然。

    对方既然要立起盛府的门楣,当下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去忙。

    “二哥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我早就该料到他不会一直拘在宫中的,便是我到了合适的年龄,也该会有出宫的那一天。”陵玉说道。

    “殿下哪里需要操心这些,在那之前,想必圣上定会为您选一位才情出众的皇子妃的。”素春说道。

    陵玉原本几分期盼的心顿时被对方的话给搅浑。

    谁曾见过太监生孩子的……她有那般缺陷,又怎好意思糟践了其他女孩儿。

    一连数日,出了宫的盛钦便再没回来。

    陵玉虽是不太习惯,但倒也渐渐生出几分独立的心思出来。

    “素春姐姐,殿下可有时间见我?”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腆着脸,笑得甚为讨好。

    素春道:“你既是世子爷派来的人,我们殿下自然是会见的,你随我进来。”

    她领着那太监进了侧间,却见陵玉在吃文淑妃送来的红枣。

    “殿下,这便是世子爷送来的人。”

    陵玉抬头将那小太监打量了一番,道:“我二哥叫你来做我的书童,想必你定是识字的吧?”

    “奴才从前是伺候笔墨的,诗文写字都是略通皮毛的,世子爷相中了奴才的本分,便想奴才能跟在殿下身边照应。”小太监说道。

    陵玉想了想道:“二哥如此好意,我却只能心领了,你回去吧。”

    小太监抱着马到成功的心态而来,结果却在对方半分犹豫也没有的状态下拒绝了,顿时失了淡定。

    “殿下……殿下何不给奴才一次机会。”小太监目光恳切不已。

    陵玉道:“不必了,你若是怕二哥责罚,待他回来我自会向他替你解释的。”

    “不……不必了。”小太监闻言,冷汗都冒出来了,“殿下既然不需要奴才,可否告知奴才缘由,也好令奴才回去有个交代。”

    “你这小太监好生啰嗦……”陵玉放下枣子,拍了拍手,道:“我已经不是个毛头小子了,总该要自己决定做些什么事情,二哥事事照拂于我,叫我如何能像他这般能够独当一面。”

    小太监再想坚持,却也不敢得罪了陵玉。

    待驱走了对方,素春语气奇怪道:“这小太监真是可疑,不过是您不肯用他,他便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好像回去会没命似的。”

    “兴许二哥交代了他什么,回头你捎句话过去,叫他们别为难了他。”陵玉说道。

    “殿下向来心善,只是奴婢想着您要去国子监学习,又为了讨好陛下的意愿,还得搬进学舍去住,身边没个人照应怕是不行。”素春说道。

    “有什么不行,况且我已经和陈玄颐一道约好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互相照应就是了。”陵玉说道。

    素春想了想那陈家少爷往日的种种事迹,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只是陵玉心意已决。

    圣上既然要她入学读书,便是要磨砺她的意思。

    陵玉知道这点,自然不会再依赖于自身优渥的条件去行事。

    陵玉长吁了口气,对于年岁增长而逐渐产生的种种变故始终不能很快适应。

    七年光阴一瞬,她终究不能永远躲在盛钦的羽翼之下。

    第20章 入学第一日

    国子监年代已久,却有一条规矩不曾改变。

    历年来它都只接收贵族子弟,其家世官品缺一不可,非平常人可进入之地,即便有陵玉这样皇子身份的人进入,也并非什么稀罕现象。

    历代皇子入学者无数,只是这一代圣上子嗣单薄,为了保护膝下寥寥无几的皇嗣,这才将陵玉置放在后宫中养护。

    除此之外,此地亦是京都上流世家名臣子弟集结的重要渠道,结朋立党已然是常见之事。

    月初,学舍大门敞开,无数华丽车马停留,车中载着的贵公子,皆是穿着上等布料裁剪的袍服步入其中。

    陵玉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未见陈府车马到来,待三刻一过,再好的耐心也都消磨了干净。

    “奴婢便说那陈家公子是个不靠谱的人。”素春嘀咕道。

    “如此我便不等他了。”陵玉口中不抱怨,心中却腹诽,待对方过来,非要让对方尝一记飞腿。

    素春忙跟着跳下了车,道:“奴婢替您收拾好了再走。”

    “去去去,莫要丢了我的人才是,快些回去。”陵玉甚是嫌弃道。

    素春瞧了瞧四周都是男子,竟没有一个女子出入,被陵玉这般嫌弃,不免红了红脸。

    “那殿下保重,奴婢回了宫中,定会替您仔细照料苑内事宜的。”

    陵玉步入学舍,内里翠竹青青,依着山脚,从前堂连接着落后的屋舍挖出半人深的沟渠,流淌着清澄溪水,红鲤青鱼,碧叶粗梗,卵石堆积。

    浅溪之上架着窄短石桥,桥上雕刻莲花古文等样式,其余风景不一一赘述,只见其间古朴书气扑面而来。

    置身于此地,就是贪于玩乐的陵玉都忍不住生出几分附庸风雅的心思来。

    陵玉抬脚入长廊,循着寝舍一间一间走过。

    入学前该打点的都差不多了,此地通常都是两个学子同居一舍,陵玉只当自己是同陈玄颐一道,待她寻到自己的寝舍推门入内之时,却发现屋内已有人在。

    “陈玄颐,你竟早我一步?!”陵玉生出几分恼意,枉她方才在外面等了对方那般久的时间。

    她绕过眼前纱屏,正要找对方算账,却见铺上之人竟不是对方。

    “二皇子殿下好大的脾气,幸好同你居于一室的人是本公子,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承受不住二殿下的怒火啊。”江世锦扬唇一笑,眉宇间尽是风流之气。

    陵玉愣了愣,道:“你怎在此?”

    江世锦手臂枕于脑后,颇悠闲道:“这还不是拜二殿下所赐,上回替二殿下背了黑锅,江家那群迂腐的老头子唯恐我再惹祸,便逼着我入学来修习,这才有机会得以和二殿下结下这段佳缘呢。”

    陵玉见他举止无状,又想到他往日种种好事,心中愈发反感。

    “既然是你江家的家事,便不必说与我听,只是你身下躺着的这张床榻,却应当是我的。”陵玉语气冷淡道。

    “二殿下何必吝啬,往后的日子那般漫长,终究是要二人同榻而眠,若是这床榻过硬,我还可以借你一只手臂枕枕呢。”江世锦摊开手臂,将厚颜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陵玉心中愈发恼火,不欲再与这般人纠缠,转身便要出了那屋去,却不妨对方蓦地起身挡在她面前握住她碰到门板的手腕,将门合拢。

    “二殿下莫不是还以为这里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后宫吗?”江世锦低声笑道。

    陵玉怒起,抬手欲要给对方一拳,却被对方抓住了另一只手,按在了身后的门上。

    “想来我也是个皇亲国戚,长姊是国母,侄儿是太子,你我也算是一家人了,怎好说打就打呢。”江世锦说道。

    陵玉顿时火冒三丈。

    她堂堂皇子便是再怎么无能,又何曾被人这般近身欺辱了去。

    “江世锦,你可莫要忘了,本皇子的父亲乃当今圣上,本皇子的哥哥是当今太子,本皇子将来便是再不济,也是要封王的。”陵玉咬牙切齿道。

    江世锦却是做惯了这些下流之事,对于应对陵玉更是得心应手。

    “便是如此,你又能对旁人说些什么,莫不是要告诉他们江家那个小国舅非礼了你。”江世锦笑容愈发明显,“你我可都是男子啊……”

    陵玉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下流之人,还未来得及反击,身后半扇门猛地被人踹开。

    江世锦从容松手,待陈玄颐入了屋来,只看见陵玉几乎炸毛的样子。

    “陵玉,你怎么了?”陈玄颐问道。

    陵玉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口。

    便如江世锦所说,她竟没脸说出自己险些被另一个男子所轻薄。

    “江世锦,你若是再不从此地滚出去,便莫要怪我不客气了!”陵玉几乎气得浑身发抖。

    江世锦抚着下巴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既然殿下如此喜欢这间寝室,那我又岂敢不让呢。”

    他说罢大笑走出了屋去。

    “陵玉,他对你做了什么?”陈玄颐一头雾水道。

    陵玉越想越是气闷,不想再提,便问他道:“你怎来得这般晚?”

    陈玄颐放下了包裹道:“你要知道我原先同家里说好了选择习武之道,这才入宫去做个侍卫的,偏你又入了学舍,祖父令我随你一道,我这才与宫里头交接差事的,宫里头的人办事效率是低了些,我一交接好了便立刻赶过来了。”

    “瞧你语气里满是怨气,我可记得是你来寻我说的,要同我一道。”陵玉说道。

    陈玄颐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便是让我抱怨两句又如何,我不喜欢四书五经,如今这可都为了你啊。”

    陵玉深知他的秉性,只指了指外面道:“门在那边,请随意。”

    陈玄颐笑说:“罢了罢了 ,我祖父确实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见你都入学舍,这才强逼着我去的,我也就是想叫你一起与我分担一下嘛,倒是方才那个霸道惯了的小国舅,他来与你说了什么?”

    陵玉听到江世锦的名讳便好似吃了苍蝇般露出了恶心的模样,道:“莫要再提,往后若是寻到了机会,我定要他难堪。”

    陈玄颐道:“没想到你刚离了你二哥没几日,便被人欺负了去,你这个皇子做的可真没出息。”

    陵玉竟无言以对。

    可不是嘛,前几日她还信誓旦旦说要独立起来,可没离开盛钦多久,便被江世锦那般人给欺负了一顿,简直就是分分钟打脸。

    若是二哥在这里……

    陵玉用力甩了甩脑袋。

    便是盛钦来看望她,她也不能在当下这个节骨眼让对方分神。

    她叹了口气,将包裹里的衣服放进了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