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钱袋

    几天相处下来，傅今栩对高二（1）班也有了比较表面的了解。

    基本上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像她这种比小康还不如的寥寥无几。当然，有钱也分了两种，一种是像柴安安、简禾那样的，虽衣食无忧但依然会认真学习。另一种就是像邵寒越励阳荣那样的，基本上已经不把成绩当成绩，且钱多到学校愿意供着他们。

    但即便儿子这样混，唐茵也不放弃。

    她跟邵寒越处不好，但又担心他，所以总在傅今栩这旁敲侧击。傅今栩一开始还想着要不要敷衍敷衍就算了，可后来觉得敷衍根本兜不住，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今天邵寒越翘了两节课】

    【英语作业没交被老师点名骂了】

    【上周的周练试卷考了十分】

    【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基本没听】

    ……

    末了她又会补一句：【阿姨，我挺想帮助他学习的，但是你知道的，他不会那么听话】

    本来傅今栩以为这样之后一切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唐茵来找她妈叙旧时又谈起了邵寒越。

    “这孩子脾气这么怪我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学不好好上就知道在外面和那群人鬼混，我平时和他爸都忙，没时间管他。”

    田淑华道：“你就是不够上心，依我看你们就是给了他太大的空间。”

    “怎么说？”

    “钱。”田淑华道，“你想想，他手上要是没那么多钱还怎么出去玩，你啊，别太放纵了。”

    唐茵陷入沉思。

    田淑华接着道：“你这样，把他的所有零花钱都扣住，他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那也给他扣住，偶尔也要约束孩子一下。”

    路过的傅今栩：“……”

    唐茵：“以前很喜欢机器人，后来就喜欢机车了。”

    “哎哟小孩子怎么可能玩机车啊，都没成年呢，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唐茵：“这我也警告过的。”

    “光警告有什么用，你对孩子还是太不上心了。”

    唐茵有些尴尬，自从她和邵寒越父亲分裂以来，两人对孩子的关注度都少了，等她反应过来后邵寒越已经变了许多。

    “可扣住钱，他平时花费怎么办。”

    “他一个学生除了吃饭之外还有哪里要用到很多钱的，只有把课余的那些东西都截断了他才有可能好好读书。”

    “你说的有道理。”

    “这样，你干脆也别给零花钱了，他跟栩栩不是同桌吗，之后在学校就跟栩栩一块吃。”

    再次路过的傅今栩：“？”

    “哎呀这怎么行，多麻烦栩栩。”

    “不会，都是同学这有什么。”

    “那，那我干脆就把生活费交给栩栩管，栩栩，你看行吗。”唐茵喊住傅今栩。

    傅今栩手上的水杯差点没拿稳：“啊？”

    我看，不太行。

    “怎么不行，这样很好啊，手里一点钱都没有才能好好学习。”田淑华道，“栩栩，你之后就带着他一块吃饭。”

    傅今栩：“妈，他……”

    田淑华没理她，又对唐茵道，“不过就是怕他身边那群孩子有钱。”

    “这我有办法，我到时候就跟他们家长好好说说。”

    ……

    唐茵和田淑华聊了很久，最后仿佛在她家知道了最优质的育儿方法后才姗姗离去。

    傅今栩看着唐茵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想着她对邵寒越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而且，唐茵对她和她妈的了解也太少了。她从小到大从家里得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父亲争吵和暴力，母亲的懦弱和退让。

    育儿方法？她是在那样的坏境下逼迫自己长成这样的，哪是她妈的育儿方式带出来的。

    “妈，邵寒越那个人不太好相处，我听说他还会打人。”

    “哎哟真的啊？”田淑华惊讶道，“他打你了吗？”

    傅今栩：“……那倒没有。”

    田淑华拧了拧眉，犹豫着道：“栩栩啊，你看你唐茵阿姨这么上火，咱们也得帮帮她。”

    傅今栩没说话。

    田淑华叹道：“她们家大富大贵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帮的上忙的，现在也就是这种小事我们家能回报一下，你乖一点，在学校就帮你阿姨看一下那孩子。”

    他没缺手缺脚，甚至还比她高了一整个头，看一下？她被他看还差不多。

    傅今栩：“妈，唐阿姨我当然会帮，但是我不保证他会配合。”

    傅今栩说的时候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她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很清楚，谁给了她一点甜头她便会感恩戴德，更何况唐茵还帮了她们家那么多。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烫手山芋她是丢不了了。

    *

    傅今栩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但第二天真正去上课的时候，心里还是莫名慌了起来。

    说实在的，她不是怕邵寒越这个人，而是她怕得罪了他，他会搅乱她原本安安静静的学习生活。

    到了教室后，傅今栩忐忑不俺地过了早自习。

    而后又过了第一节 课、第二节课……邵寒越竟然都没来。

    “邵寒越干嘛去了，翘一早上的课。”下午上课前，简禾坐在邵寒越的位置上，转过身跟励阳荣和季元洲说话。

    励阳荣耷拉着脸：“鬼知道啊，我现在烦着呢。”

    简禾瞥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励阳荣烦躁地翻了几页书：“我爸那家伙把我的卡都收走了，还勒令家里的人不许给我一分钱，老子现在除了几百块的现金啥都没有了。”

    简禾乐了：“喜闻乐见啊，叔叔竟然有这等觉悟。”

    励阳荣操起书就要揍人，结果被简禾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我看你就乖乖看点书吧，最后搞的大学都考不上，难不难看。”

    季元洲意外地看了励阳荣一眼：“那个……好像有点巧啊。”

    “怎么？”

    季元洲眉头轻拧：“我爸妈也这么做了。”

    励阳荣：“？”

    简禾笑得很开心：“我说，不会邵寒越也被他家扣住钱，所以不来了？”

    旁边正写着习题的傅今栩顿了顿，手里的笔也捏紧了。

    本以为邵寒越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来了，没想到下午第一节 下课后，他竟然来了。

    “老大你可算来了！”励阳荣整个人都振奋了，“怎么回事啊你，电话也不接，怎么了？”

    邵寒越眼睛一抬，散漫道：“睡过头了。”

    “……过头到下午？”

    “早上睡过了就干脆不来了，后来午睡了一下，又睡过头了。”

    励阳荣瞠目结舌：“你他妈猪啊。”

    邵寒越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励阳荣清咳了声：“那什么，我就是想说你妈有没有把你的卡收走啊，我跟你说我爸简直了，就留了几百块钱给我，他是想我去乞讨吗？”

    邵寒越不语，突然看了傅今栩一眼，此时他这小同桌像不知道他来了似得，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试卷，认真得他都快信了。

    励阳荣：“喂，有没有啊。”

    邵寒越笑了一声：“有。”

    “操！这群中年人是要造反吗！”

    邵寒越无所谓，就要转过头时被励阳荣拉住手臂：“诶诶，你没个态度？就这样啊？”

    “饿不死你不就行了。“邵寒越拉开他的手，似自言自语似得道，“一时兴起罢了，过时间就忘了。”

    第二节 上课铃响了，眼保健操时间。

    “眼保健操开始，闭眼。第一节 ，揉天应穴……”口令和音乐从广播中传出来，傅今栩闭着眼睛，仔细地做着操。

    “这主意你想的？”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很近的声音。

    傅今栩手一抖，猝然睁眼。转头，正见邵寒越支着脑袋对着她。

    他今天穿得是自己的白色t恤，半歪着头时衣领处微微下陷，露出一小段锁骨……傅今栩的目光从那处掠过，抬起时便对上那双半点笑意都没有的桃花眼。

    “……什么。”

    邵寒越扯了扯嘴角，笑道：“挺狠的啊，小同桌。”

    周围的人要么趴着休息要么闭眼做操，谁都没有看到倒数第二排的傅今栩和邵寒越面面相觑的模样。傅今栩微微往里退了一点，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女士收走我所有的卡，又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演得我都快感动了。”邵寒越有些好玩道，“她说以后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学习，要不然，一分钱都没有。”

    傅今栩艰难道：“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嗯……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