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当然是大耳刮子扇她几巴掌,然后让她回娘家冷静冷静了,那样一个败家媳妇哪里还能要呢。
这是范芳的第一反应,但是很快她就意识过来,现在大伙儿口中的败家媳妇是她宝贝闺女啊。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红梅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以前还是姑娘的时候,我想给她买几条新裙子她都不愿意要,因为心疼钱,也心疼我和她爸,我琢磨着,这钱即便花了,很有可能也不是花在她自己身上。”
范芳在出发前就已经想了一肚子的话,原本这些话她是打算说给女婿听的,暂时把人给稳住,没想到来到三林村,还没见到女婿,就先见到了为女婿出头的这些村人。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看来女婿在村里的口碑远比她想象的要好,而女儿的口碑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差,这也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替江流出头的原因。
“干啥能够花那么多钱呢,养孩子也不至于啊,哪家哪户没孩子,老话说了,有多大的肚子就吃多少饭,你拿一个能吃两碗饭的肚子装十碗饭,只有撑死的结果,家里的条件就摆在那里,咱们就是普通人家,你非要过人家有钱人的生活,学人家有钱人养孩子,这不是瞎胡闹吗?”
老太太听不进去范芳的那些话,她只知道既然江家选择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模式,于红梅就该担起责任,把家计操持好。
就她这种花钱没头脑,有今天没明天,丝毫不为突发意外考虑的持家方式,老太太是看不上的。
而且听听满春转述的那些话,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好言好语地跟江流说几句软乎话不就成了吗,流子那么喜欢她,肯定不会跟她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可她倒好,蹬鼻子上脸,还指责起江流的错来了。
怎么着,是欺负他们江家没人?还是欺负江流这个老实人不会和她置气?
“误会,肯定是误会。”
范芳的心沉了沉,局势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看情况,这些人对她女儿的怨气很重啊。
那倒霉孩子,到底有没有按照她说的那些话做啊,要不然一个在丈夫生病后依旧不离不弃的女人,怎么样都不会是这样的风评啊。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等会儿到了江家,我会好好找红梅说说的。”
说着,范芳停顿了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红梅的心地肯定是好的,说句可能会招骂的话,之前流子腿残的消息传回来,我是动了让红梅和流子离婚的心思的,之前我特地把闺女喊去医院照顾我,也是存了试探她的心。”
“可红梅这孩子犟啊,那三天任凭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说动她,红梅反反复复念叨的就是她要和流子同甘共苦,说她还要照顾俩个孩子,最后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放她回来了。”
范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
当看到大伙儿的眼神动容时,她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她和红梅不一样,红梅在江流出事后提出离婚,别人只会觉得她凉薄,可要是她这个当丈母娘的提出这句话,固然别人也会觉得她不厚道,可想到她是红梅的亲妈,出于不想让女儿受苦的立场提出这件事,大家的包容程度会大很多。
“大伙儿都是当爸当妈的,也应该明白一个家里,如果男人废了,不能挣钱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尤其这些年家里挣钱的主力就是流子,红梅自结婚后全部的精力就放在小家上,她能够挣多少钱呢,我知道我之前那么想挺对不起流子的,可作为红梅的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这么劝她的。”
“所以啊,不管红梅有什么做的让大伙儿不满的地方,也请你们看在这件事上宽容宽容,这孩子不容易,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范芳的语气太恳切,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没了和于红梅计较的心情。
是啊,不管怎么样,江流可能落下残疾是事实,于红梅能够在这个时候留在江家,说明她本性并不算坏。至于花钱大手大脚,这都是能改正的。
不愧是上辈子一直在于红梅身边帮她出谋划策的女人,范芳一出手,就将这些日子江流布置的大好局面毁了一半。
之后的时间里,除非于红梅自己再出幺蛾子,要不然,看在她坚贞的份上,大伙儿也会对她宽容宽容再宽容。
而这正是范芳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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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怎么来了!”
正在院子里洗内衣裤的于红梅看到她妈大包小包过来,高兴地冲了过去。
“妈,快进屋,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累不累啊,你该早点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啊。”
这些日子于红梅的心情很不好,她也听到了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听妈的话回到江家是不是一个错误。
所以这会儿看到亲妈的时候,于红梅就觉得找到了主心骨,她打算和她妈好好商量商量,之后该怎么做,才能在留住好名声的同时和江流离婚。
“流子呢?”
范芳走到客厅,看到那张空荡荡的行军床,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可能是拄着拐杖出去了。”
于红梅撇撇嘴,自从前几天因为钱的事情闹不愉快后,在没外人的时候,她单方面不和江流说话,自然不会在意他的行踪,不过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拄着拐杖在村里满满走上几圈,要么就是在空旷的地方锻炼他那条伤脚,今天估计和以往一样。
“出去了?”
范芳愣了愣,她还以为女婿应该伤的很重,躺在床上没法下地呢。
“你和妈说说,女婿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范芳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在一旁,拉着女儿的手坐在了那张行军床上。
“还能是什么情况,医生说了,估计是养不好的,以后就算能够走路,也是跛的,不过江流不死心,现在一天天的搞什么复健,每天骨头汤鸡鸭汤的养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
于红梅现在是铁了心的想要离婚,才不在意江流的腿能不能好呢。
“这样啊。”
范芳皱了皱眉,她和女儿的想法不一样,如果江流的腿能够养好,她还真不想女儿和江流离婚。
一来像江流这样对媳妇千依百顺的男人不好找,二来江流手里还有二十多万的赔偿款,有这笔钱,女儿的日子就差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他们大可在县城或是市区买一套大点的房子,然后江流继续去外地打工,而她这个丈母娘也能借口帮忙带孩子住到女儿家来。
范芳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女人,可她实在不耐烦在享福的年纪还和儿媳妇们勾心斗角,这样一来住在女儿家是最好的选择,江流的爸妈早死,她住女婿家也不会有人反对。
“女婿回家养伤也好长一段时间了,过些天,你要不带着女婿去海市或是首都的大医院瞧瞧,看看那些大夫是怎么说的,如果女婿的腿有复原的希望,之前那些事咱们都别提了。”
范芳心里思忖,之前想要女儿离婚也是怕江流变成残废后拖累女儿,但要是江流的腿能好,离婚也就没有必要了。
“妈,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让我和流子离婚的。”
于红梅急了,怎么忽然又说道带江流去看腿的事了,他那腿就算好了,她也不想和她过日子了。
之前是她糊涂了,跟着这样一个月收入几千块的男人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她想要拼一把,如果能够顺利嫁到蒋家,她的幸福远在后头呢。
“你急什么啊,妈又不是一定不让你和女婿离婚,而是如果女婿的腿能够复原,你和他离婚根本就没必要啊。”
范芳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咋呼吓了一跳,她哪句话说错了,本来想离婚就是因为女婿可能变残疾,如果女婿不残疾了,自然也没离婚那档子事了。
她觉得自己思路挺清楚的,倒是她这闺女,好像一根筋的就想离婚了。
等等!
范芳心中升起一个猜测,她瞪大了眼睛,然后拽住闺女的手。
“红梅,你老实和妈说,你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如果不是外头有人了,她干嘛一门心思就想着离婚呢。
“没有,妈,你胡说什么呢。”
即便是母女,于红梅也不好和她妈说自己和别的男人有一腿的事,可知女莫若母,看着于红梅那飘忽的眼神,范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个男人是谁,哪里人,干嘛的,有没有老婆,有没有孩子……”
范芳一口气问了一堆问题,越问越急的她气的站起身,用手指重重点了点这个女儿的额头。
“你个糊涂蛋啊,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要是被人看见了,你还能做人吗!”
一块重重的大石压在范芳的心头,她几乎可以想象,要是这件事曝光了,女儿于红梅将会承受怎样的舆论风暴。
“妈——”
头一次被亲妈指着鼻子骂,于红梅觉得自己也很委屈。
当初想要嫁给江流的人又不是她,还不是江流自己看中了她,然后央着媒人上门,她妈也觉得江流好,于是促成了这桩婚事。
这就是一桩包办婚姻,在这段无趣的婚姻中她忽然遇到了真爱(钱),这也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妈!”
于红梅正想解释,拐角处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江流从里面走出来,冲着范芳喊了一声。
顿时,于红梅和范芳脸上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江流怎么在家呢!
刚刚的那些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于红梅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别看她嘴巴挺犟,她太清楚在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女人要是出轨会面临的唾骂了。
偷情这种事对男人不痛不痒,甚至还会有人觉得蒋天城艳福不浅,还能睡到她于红梅这样的漂亮美妇,而她于红梅的名字从此以后就会和荡妇挂钩,恐怕以后走在路上,她都会被那些认识她的人吐口水。
于红梅紧紧攥着她妈的手,都快把老太太的手捏骨裂了,可因为现在的环境,范芳忍住痛一声都不敢哼。
“妈,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从卫生间出来的江流拄着拐杖,慢慢走向她们所在的方向。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男人在听到心爱的妻子偷情后的正常反应。
“我给你带了点补品过来。”
范芳眼露探究,这江流真的没有听到她俩的对话吗?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呢。”
江流常年在外打工,和丈母娘的接触并不多,因此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客套有余,亲热不足的。
此时听着丈夫和母亲的客套话的于红梅心情平静了不少。
看丈夫的这番表现,他似乎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于红梅的手掌心捏了一把汗,慌忙借口要帮母亲收拾客房的理由,带着老太太去了楼上。
而此时,江流看着手机中还未按下暂停的录音模式,笑的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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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子,流子!”
满春婶收到了儿子林业寄来的两箱苹果,据说是最好吃的新疆阿克苏苹果,是地产商分给他们这些工人的,林业嘱托他妈拿一些去江家,因为江流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苹果。
她正准备出门,就看到江流失魂落魄从家里出来,拄着拐杖,她一连喊了他好几声都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她听说今天江流的丈母娘来了,她还打算去找对方好好聊聊呢,可只是来个丈母娘,江流至于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满、满春婶。”
满春婶拽住了江流的衣袖,这下总算是把人给喊醒了,江流回过神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
满春婶的心揪了起来,之前大伙儿怀疑于红梅跑了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过啊。
“没、没什么。”
江流躲开她的目光,满春婶只来得及抓住一丝他眼神中压抑着的痛苦。
“真没事,满春婶,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放心,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