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她迷茫的抬起眼皮来看着骆正阳, 眼底依旧清亮澄澈,甚至能够倒映出少年线条紧绷的下颚角。季寒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骆正阳一把搂住她的腰, 把人压向墙角。
“哎呀……骆正阳!你又抽什么疯!?”季寒枝惊呼,她被紧紧的压制在冰凉的墙壁前, 身前紧紧的贴着少年炙热的躯体。她有些发慌, 咽了咽口水, 胡乱的推搡着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骆正阳居然笑了,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子,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住她有些肉嘟嘟的脸颊,用力一捏,季寒枝脸颊的软肉受力凹下去, 唇畔向外嘟起。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周围环境阴冷可怕, 季寒枝心里打鼓, 有些担心,本来就水濛濛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惊慌,用力瞪着他。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大魔头!瑟缩了一会儿,她拿脚踢他,却被压在她身上的人那条有力的长腿挡住,轻而易举的把她控制住。
然后, 季寒枝眼睁睁的看着骆正阳缓缓的垂头,她再一抬脑袋就会碰到男生的下巴,她大惊失神,挣扎了两下,骆正阳皱着眉头,执拗的攥着她的胳膊,吧唧一声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排气口一直在嗡嗡作响。
季寒枝当场石化。不知所措,又气又恼,瞪着眼睛看着他。
好甜。
这是骆正阳的第一感受。
他愣了三秒,心跳如雷,一下两下,炙热滚烫的心脏急切的往胸膛外面蹦。
那是女孩子的唇畔,软软的,此时此刻像是有某种说不上来的魔力,或许还带着花苞的香味,让人一旦沾染,更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他也有几分无措,只是沾了一下,就很快抬起头,垂着眼睛看着她,像只大狼狗似的。
季寒枝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像是有两个唢呐在脑子里吹来吹去。天旋地转,她也眼冒金星,脖子里通红,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声音。
他到底在干吗!?
她一脚踩在骆正阳鞋上,一边打哆嗦一边结巴着:“骆正阳!你还要不要脸!你起开……你别碰我!”
缓了缓,季寒枝脸上像是打翻了油彩瓶子,布拢一层阴霾。她用力甩,甩不开那张烙铁一般灼热的手臂,即要提防着他故技重演,又得甩开这个恼人的胳膊。她用了不小的力气,喊道:“你放开!”
她好像生气了。
骆正阳像只偷了腥的猫,心里洋洋得意,琢磨着,原来女孩子的嘴唇这么软。像个花骨朵一样,甚至比花骨朵更香甜。女生是不是每天都吃一勺子蜜?那么香。正琢磨着,他又回神,低着头看了她一眼,这哪里能怪他嘛,早和她告白人家也不答应,还不如直接行动来的省事。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哄一哄就好了。
骆正阳一向是大少爷脾气,脑子简单,一根筋。没人反驳他,一贯自由散漫惯了,又痞里痞气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很少在意别人的感受。
季寒枝是真的生气了。他居然……她小脸惨白,用力甩开他的手,浑身又冷又热,冷冷的看了骆正阳一眼,推开他,转身就走。
“嗳……”骆正阳叫她,他准备好告白了,应该先把话说了,人家同意了再干那啥事儿,结果自己一时着急,顺序给弄反了。骆正阳有点后悔,心里又偷偷高兴,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冷着嗓子开口:“你去哪?”
季寒枝垂头没有回答他。她惹不过,怎么也躲的起!想着,眼泪居然不争气的掉下来了一颗。她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没有出声,又后悔跟着他进来,又埋怨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心里又悔恨又生气又恼火 ,肩膀一直颤抖个不停。低头发现他的大衣居然还披在她的肩膀上,心里愈发恼火,把肩膀上的风衣一把甩在了地上,径直往前走。
骆正阳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漫不经心,拉住她的手腕子:“你去哪啊?”
季寒枝整理好情绪,通红的眼睛泛着泪花,剜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看她走那么快,骆正阳摸了把后脑勺,后槽牙咬住腮帮子。他忘了告白了!她怎么哭了是哭了吗?眼睛那么红,哎呀,他又不是故意的!他猛然回神,猛的往前几步,先是试探性的开口,然后又提高音量:“我喜欢你!”
季寒枝一愣,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没转身,攥着手掌心,想要拒绝,话都堵在了腮帮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说不出口索性就不说了,一直往前走。
鬼屋旁边的工作人员趴在一边看热闹,他脸上涂的惨白,嘴角眼睛都流着红色番茄酱。心里想着现在这小年轻还真够有情调的,告白还在鬼屋告白,挺会挑地方的。
谁知道这场告白忒不是时候,也选错了地方。人家表白不是浪漫的灯光底下,就是海边草原,谁会在鬼屋呢。
骆正阳看着季寒枝的背影愣了神儿。他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拒绝。他是第一次告白,太着急了,没经验。女主角走了,骆正阳心里着急,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像个被戳爆了漏气的大皮球,一下子泄气了,低下头,小心翼翼的重复了一遍:“喂……我喜欢你。”
已经没人听见了。
地板上还扔着那件刚刚披在季寒枝肩头的黑色风衣,皱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孤零零的呆在墙角。
由于还在鬼屋里,季寒枝心里依旧害怕。但是更多的是羞愤。她以前遇见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当面送情书,又哪里遇见过这样过分的事情?他居然……季寒枝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深深地埋着头,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绕到门口。
罗昊和何雪怜蹲在地上等着两个人出来。何雪怜心里早就预感不对劲儿,果然,只有季寒枝一个人出来了。
何雪怜蹦起来,自知理亏,结结巴巴的陪着笑容:“嘿嘿,同桌,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季寒枝回头飞快的看了眼,摇了摇头:“小怜,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雪怜这才发现,同桌平时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竟然泛着泪花,脸上惨白,鼻头也红了,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她心里猛的一揪,赶忙开口:“阿枝……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季寒枝又摇头,告诉她:“我没事。真的。”
何雪怜焦急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被吓到了?要不你就先走吧,时间不早了。回去记得喝点热水。”
季寒枝嗯了声,朝她笑了笑,脚步急匆匆朝大门走去。
何雪怜不明白她为什么哭。那模样,一看就是掉过眼泪。此时夕阳已经下落,云层颜色温柔,透着橙光。游乐场里逐渐空荡。过了不到十分钟,骆正阳黑着张脸从门里走出来,左手拎着大衣,右手插着兜。脸上黑的像炭。
何雪怜急忙走过去打探情况:“诶,骆正阳,阿枝在里面怎么了?怎么哭着出来的是不是被吓到了你不是保证过要保护好她吗?”
哭了?
骆正阳心里一僵,又一软,骂了句脏话。不接受就不接受,怎么还哭了呢?深深吐出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躁动,骆正阳装作漫不经心:“不知道。”
说完,表情阴鸷的转身。
何雪怜问罗昊:“你说,发生了什么?我总觉得情况不对劲儿。”
罗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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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正阳直接骑机车去了网吧。真是越想越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要是以前,只有别人追着他告白的份儿,哪里还有他舔着个脸倒贴的份儿呢。这一舔,人家还不乐意,心里发燥,一到网吧,他就去了二楼包厢,纪泽他们几个都在。
一看骆正阳那张黑脸,纪泽兄弟几个就心知肚明了。
骆正阳睥了一屋子人一圈,什么都没说,坐下来打开电脑,先点了根烟吸了一大口,吐出来了个烟圈,登录游戏页面:“开一局。”
这一下子不得了,键盘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骆正阳把枪战玩成了出气筒,把对方队伍打的像筛子似的。他的长相本来就冷硬,抿着嘴叼着烟,下巴紧绷,活像个小流氓,还是个颜值高的小流氓。纪泽他们几个自然不敢掉队,提足了十分力气应战,二楼大包厢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气氛。
“艹,弱鸡。”
不一会儿,屏幕显示对方队伍投降。骆正阳捶了把桌子,咚的一声响。他的烟已经燃尽,漆黑的眼睛没有温度,冷冰冰的说了声:“一帮孙子,打不过就跑。”
纪泽他们几个面面相觑,这又咋了?
骆正阳又呆了会儿,只觉得心烦意乱,坐不下去。摸出手机,在联系人里面找啊找,他也没几个微信好友。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那个“阿吱。”
现在应该还没睡,在写作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到家。盯着那个小兔子头像憋了一会儿,骆正阳打了几个字,删掉,再打,“到家了吗。”
手机如石沉大海没有反应。
“……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摸了摸头皮上长长了的青茬儿,骆正阳心里又开始骂,这他妈的到底干嘛呢,多掉价啊。他又飞快的把前面两条消息撤回,又摁了几个字:“明天见,我可以解释。”
解释,解释啥解释为什么强吻人家骆正阳急躁的摁灭了手里的烟屁股,手指却不听使唤,又发过去一条消息:“晚安。”
过了会儿,消息发送成功。
结果,那句晚安后面带了个红色感叹号。
红色感叹号。
“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请先通过朋友认证……”
红色……感叹号。
她把我删了?她胆子怎么这么大!我他妈的……谁删过我?骆正阳几乎发狂,愣了愣,露出了个嘲讽至极的笑容,脾气掩不住,一把把手机摔在地上。刚买了不到半个月的手机啪的一声摔到黑色地板上,屏幕出现裂痕,霎时间四分五裂。
☆、第 30 章
沉默了会儿,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烧, 一股闷气就那么从心里冒出来,四肢百骸接近僵硬, 甚至连额角的青筋都在剧烈跳动。电脑大屏幕已经变黑,因为这声巨响,气氛更加奇怪。
纪泽看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哎呦, 最新款,就这么碎了一地。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试探开口:“阳哥, 您这是怎么了?”
骆正阳死死地忍住去找她的冲动, 修长漂亮的手指关节泛白,沉声回答:“没事。”
“谁惹您了,吱一声。兄弟几个肯定是二话不说两肋插刀。”
骆正阳脸上带着抹嘲讽的笑容,慢条斯理的抬起眼皮看着纪泽:“我问你。”
“一个女生,删了你的微信。是什么意思?”
他从没有过被拒绝的经历, 只是一味地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踩碎扔了一地, 十分恼火, 八分无力。纪泽怀疑的看着他, 不对啊,一个女生删了他的微信思考片刻,纪泽故作深沉:“被一个女生删了微信,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她本来就看不上你,令一个是你做了什么伤害女生的事情。”
纪泽被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离开, 难以置信的问:“阳哥,你说有女生删了你的微信好友?不是您删的那女的?”
骆正阳依旧睥着他,本来就凌厉冷硬的面孔此时像是含着从零下几万度的南极飘过来的冰块,他额头一侧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几乎要从脑袋瓜子里崩出来了,还得忍住,一片风轻云淡:“没,就是问问。”
他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硬脾气,做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纪泽能不知道他也不玩游戏了,变得认真起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阳哥,我知道不是您被删掉了。是吧?”
骆正阳点了根烟,眯眼吸了口,没说话。
“或许……那女生不是故意的?不是您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吧。”
“我他妈能干什么缺德事儿?不就亲了她一口吗,要死要活的,我还没干嘛呢她就开始掉眼泪,搞的像我怎么她了一样,我真没干别的,她就嘤嘤唧唧的跑边儿上去了,这他妈的真是神奇。”骆正阳像是被点爆了的炸药,右手握成拳头,凿了桌子一拳,抬眼看他:“你他妈的把话说明白,我错了吗?”
纪泽一边提防着他随时跳起来打人,一边目瞪口呆:“您……亲人家了?”
对面那位抽烟的大佬点了点头。
“您没表白,人家也没答应,您就下嘴了?”
点头。
纪泽恨铁不成钢,拍了把大腿,一脸无奈:“诶呦我去,我说阳哥诶,您让我拿你怎么办。是那位好学生吗?你说你也没有让人家有个心理准备,也没告白,直接亲上去,这算啥事都成了性侵了!”
骆正阳僵了僵,没那么硬气了,语气蔫巴下来:“我表白了,我说我喜欢你,人家没理,走了。”
“不是我说,你半路上被个流氓给亲了,流氓深情款款的看着你说我喜欢你,这你能答应?”
“你说谁流氓呢?”骆正阳烦躁至极,“我也不知道我抽了什么疯。怎么就没忍住呢不是,她把我给删了,我才是受害者。”
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到关键时刻就脑子短路。纪泽揉乱了头上的黄毛,这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后果!对女生一概不知,完犊子了。
“你知道吗阳哥。”纪泽想了想,拿出个水杯来,里面有半杯清水:“女生,就像是水。软,看似任人拿捏,战斗力十分虚弱。但是,没了水你能活命吗?你想把杯子里的水抓在手里占为己有,你能拿出来吗?你想把水打烂了揉碎了,你能做到吗?”
骆正阳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纪泽又说:“不能。离了水,咱们都活不了。你说我为啥能把水握在自己手里想喝就喝?因为我有个玻璃杯子。你要是想把水喝进嘴里,你就必须得找个合适的容器,倒进去。”
骆正阳轻蔑地笑了笑:“这不是废话吗。”
纪泽啪叽一声把水杯撂在桌子上:“追女生也一样!人家外柔内刚,你就不能来强的。你得顺着她来。了解她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有什么兴趣爱好。补一补她看过的电影找共同话题。慢慢的一层一层的,切忌着急,诸如此类。
骆正阳皱着眉头:“这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