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

    “要是我，我会认为她这两次都是工作外的时间查你的行程，而且时间点都很敏感，我在她登入的前几秒就删掉了你跟我之间的行事历和备忘录，而她居然还反查我的系统权限。”

    “家里的权限是我开给她的。”

    “所以讲难听点，你的配方会泄漏，是自作孽。”

    “如果她心里有鬼，她就不会主动告诉我你打来过，凭她的谨慎，她大可不提，把这通电话当成一般难缠的客户搁置就好。”

    “这是你单方面对她的好感，让你无法冷静思考。”班珏直言。“要不是我在墨西哥碰上你，我也会认为配方外泄的事就是你在自导自演。”

    “这件事有很多疑点，我还需要时间去厘清。”好半晌，他才开口。“如果你真的怀疑她，请不要直接去试她，你先告诉我，让我去做。”

    这个提议，班珏没有正面回应答案，仅是转了话题告知他缉毒署跟调查局未来可能的布局，让他及早做准备，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嘉又接了几通电话才去客厅，远远就看到撑着头看电脑的薄岚，他也没有打扰她，径自转身去厨房拿酒，再走回客厅时看到她睡着了，而且居然还是撑着的姿势。

    他慢慢走到她旁边，凝视她许久，甚至讶异她居然这样撑着也能睡这么熟，他转头看桌面上已经签好的几份资料，随意地拿起其中一份企划书，几处被圈起来要求重新评估的预算跟项目，还有她最后那不予通过的印章与签名。

    “唉，字还是一样丑。”

    下一秒，她突然开口：“我有再练。”

    秦嘉微怔几秒，随后面不改色的把企划书放下，认真看她：“我教你？”

    薄岚顿了一下，看他不像开玩笑，便点点头，接着就看他突然起身往书房方向走去，不久后拿了一枝笔出来回到她身边，他把那笔放下，薄岚一眼就看到上方的白色六角形与特殊的配色造型：“这支是万宝龙莎士比亚的限量版？”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记得是你经手的。”

    “你有什么我没经手过？”她无奈咕哝。

    只见男人的笑意渐深，凑近了她一点，薄唇轻启：“有啊，有个东西要给你经手，你一直拒绝。”

    “什么？”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然后让她的手掌摊开后贴上自己的心脏位置。

    “心啊。”

    她的手掌传来男人的体温，硬实的胸膛与隐隐感觉到的跳动，男人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平和，但从她手心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跳动感告诉她──秦嘉紧张了。

    这暧昧的举动，让她沉默许久，她仔细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戏谑或是其他别的情绪，却发现他真的非常认真。

    良久，她的手掌微微蜷起来，轻声道：“太贵重的东西，我认为还是交给专业的保全公司经手吧。”

    他依旧保持笑容，手掌轻轻的包裹住她慢慢缩起来的小拳头，握紧后轻轻地拿她的手敲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砰砰两下。

    她不解，却没有开口问，只是看着他。

    “锁好了。”

    “锁好了？”

    “触控密码锁。”

    “你的密码也太短了……”

    “可以锁上的密码就是两位数，在于意义，不在于安全。”

    “哪两位数？”她好奇。

    “薄岚。”他不假思索。

    她愣了一下，难为情地别过眼咳了一声：“你这不是两位数好吗？这是文字。”

    “对我而言就是数。”他又趋近她，徐徐低吟。“因为我心里，有数。”

    薄岚忍不住抿紧唇，她顿时觉得空气有些稀薄，脸有点热。

    她想装作听不懂，可从秦嘉眼角缓缓上扬所流露出来的笑意，显然他已经捕捉到自己窘迫的明白了。

    这时薄岚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这个暧昧的氛围，她仓皇的收回手，低头看屏幕上，是殷婼。

    秦嘉也看到屏幕上浮出来的名字，一句话也没说的就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她别过身接起电话，殷婼就立刻说：“岚岚！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我、我有个朋友紧急接到一个综艺真人秀节目，要找年龄在35岁以下的老板或经理来当特别嘉宾，你能不能说服让秦嘉来参加啊？”

    “这……”她踌躇几秒，便说。“秦总说过不再接真人秀的节目，而且最近公司也蛮多项目要进行，分不开身。”

    “岚岚，你帮我再问一次看看好不好，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秦嘉有做过真人秀的经验，外型又不差，头脑又聪明，符合我们节目内容里的益智抢答跟外景，男性嘉宾真的最好了。”

    她听得出来殷婼异于平时的反应，忍不住说：“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话筒里传来几秒沉默，接着才听到声音：“是个平常很照顾我的大哥啦。”

    “平常很照顾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跑去做媒体了，你这次用真名？”

    “当、当然是假的啊，我爸这样才放心，我进去的时候刚好就被分配到大哥手下当助理，我们组不像其他组这么勾心斗角，大家都人很好的，只是这次大哥需要一个好的节目企划跟收视率来让他往上爬，我就希望能帮这一把。”

    殷婼其实从来没有求过她，她想这阵子自己大大小小的事情殷婼也帮了不少忙，薄岚考虑几秒，才说：“你把时间发给我吧，我问问秦总。”

    “哇！谢谢啦！”

    薄岚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秦嘉，看起来已经坐了一阵子，她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先说：“兆连集团的殷家？”

    她顿了一顿，点头：“殷婼是我的好朋友，她这次去做电视真人秀了，然后……有个项目想邀请你，是关于……”

    “嗯。”他放下手上的杯子，平静地回答。“那就去。”

    薄岚诧异地睁大眼睛，这跟过去说“再也不上真人秀”的秦嘉是同个人？

    那次中国版的《谁是接班人》让秦嘉非常愤怒，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无法认同不是真实呈现的真人秀，那时为了收视率而率先安排好谁输谁赢，这让秦嘉认为跟节目宗旨有所背离，最后选出的接班人虽然资质不错，但后来被踢爆是制作人的亲戚孩子，等于是自肥。

    薄岚当然是信任殷婼不会给个乱七八糟的节目来拜托，但秦嘉答应的也太快了吧。

    “我会先去接洽，把流程跟配合的对象都确认好。”

    他淡淡一笑：“嗯，我相信我的眼光。”

    “……”明明就是自己在把关，这男人又自负的揽身上了，上次挑衣服也是，就不能好好的称赞一句吗？这让她无奈地说：“这跟眼光有什么关系？”

    “我的眼光一直都很不错。”他说。“有你在，我闭上眼睛都能走路。”

    ──因为，你就是我的光啊。

    第23章 二十三个亿

    薄岚凝视他, 能如此面不改色讲出这种调情的话, 秦嘉真得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她收回视线咳了一声, 目光瞄去桌上的万宝龙钢笔，然后又看看自己拿的一般圆珠笔，定格几秒后才转移话题：“我还是拿一般的笔练习吧。”

    秦嘉抿唇微笑, 放下酒杯后起身坐到她身边, 拿起钢笔后轻轻握好：“拿笔姿势要正确，拇指跟食指握住, 笔杆会靠在食指第三个关节的位置, 就会形成三角支架。”

    薄岚学着他的动作, 握住笔杆, 他伸手替她摆正位置：“你的笔太往后倾斜，食指碰到的地方小就只能更用力, 写久了就会酸, 写出来得字也浅。”

    “笔不同，是不是有影响？”

    他挑眉，抽起她握的圆珠笔直接握给她看，她眨眨眼看得仔细，他把圆珠笔还给她, 她再拿一次仍然有些不得要领, 他便直接把她拉到自己前面, 大手一揽就握住她拿笔的手，直接固定住她握笔的手势，一笔一划的把她的名字给写出来。

    他笔下的薄岚, 直竖挺而明确，横线轻刷而过，稳而快劲，薄岚感觉到他其实没有用上什么力，所有的横竖移动都是靠手腕的力量，不像自己总是为了固定笔不跑而手指用力。

    “你试试。”他放手。

    她屏气凝神，慢慢地写了他的名字，最后两相对照之下，她第一次真心觉得，秦嘉写字这方面是真得没话说。

    薄岚转头看秦嘉，见他眉头蹙紧看着纸上的两个名字，那严肃的表情与碰到困难投资案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做好心理准备，打算用赞美他把这件事给过了：“你写字是真的好看。”

    “显而易见。”他摸了摸下巴，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她。“你觉得我把你名字写得如何？”

    她想了几秒，脑中闪过一个词，虽然有些谄媚，但她觉得秦嘉会很受用：“就像天上谪仙人。”

    他顿了一下，对这答案好像还算满意，又问：“那你觉得自己呢？”

    “呃。”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想了半天才小声地说。“大概是……地上毛毛虫？”

    秦嘉微睁大眼，嘴角缓缓上扬，无奈地别过脸，笑着叹气。

    薄岚窘迫的闭眼低头，咬唇懊恼自己这番话说得太没水平了。

    他伸手拍拍她的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太晚了，我让人载你回去。”

    “还有一些表格我确认到一半，弄好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他望着她，轻声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在家里弄客房的。”

    ??)?

    “……我也没说要睡这里。”

    “这几周你也没比我轻松多少，你如果再像刚刚那样睡着，我就直接把你抱上楼。”他的两根手指捏住她的双颊，语气不容置疑。“还是你真想跟我睡？”

    她就这样被男人固定住视角，只能正面直视这个话题，她羞窘的别开眼：“我现在收一收就走。”

    他收回手，望着女人越来越红的脸跟耳朵，饶富兴味地望着她难得一见的手足无措，匆忙拿起包包后朝自己鞠了躬，赶紧转身就走，但走没两步又转身回来。

    “明天也让小詹过来？”

    秦嘉面色平静地望着她，没有立刻说话。

    薄岚看着他抿唇不语，这样突然不说话的状态，她有些忐忑。

    只见秦嘉起身，把桌上的万宝龙钢笔放到她手心上，温声低语：“明天一早，过来练字。”

    薄岚觉得秦嘉把一只将近3万的钢笔交给自己，是变相的强迫自己要练字，她小心翼翼地带着，连笔盖都不敢打开，每天早上准时到柏克丽海湾报到，先练习半小时的字，然后再上楼报告行程，有时她正在练习的时候，秦嘉就已经穿戴整齐下楼，静悄悄地走到她身边看她写。

    “进步了一点。”他淡淡地说，她猛然抬头。“但也就是从毛毛虫变成虫蛹的状态，你写得太短太圆了，幼稚的像一般小学生。”

    “你小学也不见得写得比我好。”她不满的瞅了他一眼。

    “我说得是一般小学生。”他拉整好袖口。“你觉得我是？”

    她无奈翻了白眼，安静地打算冷掉这个话题。

    某人没有听到预期的回应，便轻轻地喊了一声：“薄岚。”

    她以为他又要生气，吐了口气才抬头：“是，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