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靠近海边的城市,每年总有那么些溺亡的事件,特别是滨海旅游城市,然后警察在办案的时候需要捞尸,所以就有了这样的一个行当,专门帮警察捞尸,领一份工资。
第77章 职业捞尸人
在没案子的时候,他们就打打鱼,最早的时候,鹭岛还没发展起来,他们是负责渡人从鹭岛到对面的鼓浪屿上的船夫,以前没有游轮,都是用木船的人力摇的。
因为长期在海边渡人,经常看到溺死之人漂浮在海面上,警察在办案的时候,总要捞起尸体,但是闽南人很忌讳这些东西,所以就出高价让人去捞。
当时渡船的生意也不是很好,毕竟当时没多少游客,他的顾客都是鼓浪屿上的居民,他们到鹭岛来采购日常用品,需要渡海来回,所以才有了这个生意。
只是后来多了不少的竞争对手,而且鹭岛发展旅游之后,政府购进了游轮,他们这些木船就用不上了。
没了活计的他们就得各谋出路,有的人选择出海打渔,有的则是在家搞养殖,但是其中有人就选择帮警察捞尸体,因为来钱快。
之前还是有三户人做这个行当,然后后面觉得晦气,便有两家不做了,只留一个老人依旧在做,今年已经六十多了。
爷爷说他是去帮那些被捞上来的尸体超度之时认识的这个水鬼,人称老鬼。
老鬼的房子也是瓦房,门前有个小院子,四周围上篱笆,院里拴着一只黑狗,一见我们靠近他家门就狂吠不止。
院子里立着一根长竹篙,竹篙上挂着一条黑色的绳子,而绳子的底端则是挂着一面八卦铜镜。
听到狗叫,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头探出头来,看到我爷爷之后,冷笑一声说:“今天刮什么风,把你这牛鼻子吹来了?你失踪了几年,回来后也不联络?”
“老鬼,我现在没时间叙旧,需要你帮忙捞个人,这人现在沉到云溪底下了,在深水区那一段,应该是昨天晚上沉下去的。”我爷爷开门见山的说。
“什么人?”老鬼微微皱眉,看我爷爷的样子很急,他也没心情开玩笑。
“赊菜刀的老人。”我爷爷说了几个字。
“走!”二话不说,老鬼就说了走字。
但是准备行头就准备了半个小时,最麻烦的就是他那艘木船,应该是杉木村,在出发之前,他还给木船上了一层的桐油,然后找了一辆车拖拉机,将船拉到了云溪边上。
他摇着船顺流直下,而我们则是坐摩托车往下游去。
我们先到的事发地点,毕竟陆路比水路好走。
老鬼晚我们半个小时到的,到达之后,他的船停在溪边,他站在船上,双眼直直的看向了湍急的水流当中。
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而他的眼睛却开始浑浊了起来,如同云溪水那般翠绿。
更可怕的是他那条黑狗,也如同他一样,直直的站在船上,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水底之下。
“看到了!”不一会儿,老鬼说了一句:“可为何会是行尸?”
“行尸?”我有些不理解,我爷爷也有些惊讶的说:“人直立在水底?”
“是,而且死不瞑目,眼睛睁得大大的。”老鬼说完,我全身瞬间起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听说老人死不瞑目,还是因为老鬼能瞬间看穿溪水,看到沉入溪底的尸体。
“怎么会呢?昨天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还有说有笑,他还在上面的沙地上给我们留了告别,至少说应该是走得无牵无挂的才对。”我爷爷脸都扭曲了。
“老道,不是我老鬼不给情面,这个死倒真不能捞,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水底立尸或者只飘出一缕头发,我们是不捞的,我们是捞尸,不是替人伸冤的,这人明明就是心里有不甘或者怨气,以我的经验,只怕他在水底腐烂了,也永远浮不上来。”老鬼一脸的为难。
我爷爷也非常的为难,他说:“老鬼咱也认识那么多年,且不说交情,就眼下的这人,你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赊菜刀济世度人,临了却是这个下场,这次云溪的蚂蝗大劫,要不是他提前预警,肯定是死伤一片。”
老鬼看看我爷爷,又转头看了看溪里的方向,最后眼神却落在身边的老狗身上,老狗也抬头看着他,他说:“老狗,这人捞不捞?”
汪汪汪!
老狗汪了三声,老鬼便露出了笑容说:“好,既然你同意,咱们就送他一程,也是好人有好报。”
老鬼便取下竹篙上吊着的那枚八卦铜镜,将其镶嵌在木船的船头的八边形凹槽之内,而后用竹篙撑着那木船就朝着溪中间游了过去。
到了溪中间,老鬼将竹篙上的那条绳子的另外一头也系在竹篙上,之前这一头是吊着铜镜的,此刻系上去之后,整条绳子就是一个环状,跟这竹篙搭配起来就好像一根套狗棍。
老鬼拿着竹篙,对着溪面,声音洪亮的说道:“老人家,我们来送您最后一程,让您入土为安。”
说完,他将竹篙带着绳套的那头伸入水中,这竹篙有五六米的长度,老鬼将其一节节的没入水里,由于水流湍急,竹篙中心空的,所以一直要浮起来。
但老鬼似乎已经习惯了,也很熟练的操控着。
竹篙伸到了尽头,留在老鬼手里只有三节不到,然后老鬼握着竹篙在水里搅了几下,之后用力上下一甩,露出欣喜的笑容说:“套上了,正好在腋下。”
他就试着拉回竹篙,但是貌似很沉一动不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转头看向岸边的我们说:“老道,赶紧拉绳子。”
“好!”爷爷说了声好,我们就赶紧拉手中的船绳,这船绳是为了固定住小船的,像这么湍急的水流,如果没有船绳,只怕小船早被水冲走了。
刚才划过去之前,这一条船绳就拉在我们手里,这绳子和他捞尸体的那绳子是一样的。
我看着有些奇怪,这绳子是手编的,里面还混着一些黑色的毛发,刚才我偷偷的问爷爷这是什么毛,爷爷说是船上那条黑狗的毛。
我们四个人拉着船绳,而后使劲往后拉,老鬼将竹篙固定在木船上,双手死死的控制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老人的尸体终于是露出了水面,果然跟老鬼说的一样,他还睁大着双眼,只是眼中已经没有眼仁,而且全部是眼白,瞪着两颗白色的眼球看着我们,无比的吓人。
联想到昨天的他,再看看眼前的他,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们拉着船绳一点点往上,因为水流太急了,阻力很大。
“坏了,怎么会这样?”老鬼突然大喊一声,那声音甚是凄厉,好像见鬼了一样。
我们也看向了溪中的老人尸体,我们彻底傻眼了。
第78章 七日之后
老人的尸体正一点点的被水溶化,如同泥土被水融化一般,而他周边的水域开始浑浊起来,原本是青绿色的水,此刻却变成了泥水。
再看看老人尸体的脸部,虽然眼睛狰狞,可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没敢再拉,就眼睁睁的看着老人的尸体一点点的溶化在水里,一点点的消失,一点点的往下沉。
到最后头颅沉下去之时,我依然能看到老人的笑意。
老鬼彻底傻眼了,老狗也傻眼了,他们又如同石化一般,怔怔的站在船上,手里的竹篙随着溪流摇曳,而绳套却套着老人的衣服。
老鬼赶紧收起竹篙,将老人的那件草绿色军衣给拉上了岸,这种军衣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穿这种。
我们把船拉上了岸,老鬼将竹篙套着的衣服放在了岸边的沙地上。
然后所有人围了上去,老鬼心有余悸的说:“老道,老子捞了几百个死倒,从来也没碰过这样的事,这个人就跟泥捏的一样,在水里泡一个晚上,本来还好好的,这一拉就彻底散了,全被水溶了,简直……”
爷爷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拿起了那件衣服,衣服完好,并且所有的扣子都是扣好的,里面空空如也。
“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好的。”我爷爷仔细看着那件衣服,而后转头看着老鬼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是一位泥菩萨,注定要陨落水中,捞都捞不起来。”
老鬼瞪大眼睛,显然很难接受这一说法。
“爷爷,衣服的后背上有字!”我正好站在爷爷的对面,爷爷拿起衣服之时,背面正好对着我。
背面上写着:七日之后。
“七日之后?什么意思?”老鬼惊讶的看着那四个字,说:“七日之后,也就是他的头七,他不会出来闹腾吧?”
嘶,爷爷吸了一口冷气,但并没有说话。
想了一会之后说:“老鬼,你先回去了,谢了,一会我找车把你的木船送回家去。”
“嗯。”老鬼点了点头,而后从船上拿下了那枚八卦铜镜,对着自己照了照,确认没事之后,对着我爷爷伸出了手。
我爷爷低头从口袋里掏东西,我以为是拿钱,没想到爷爷掏出了一段红绳,他将红绳系在老鬼右手的中指之上,说道:“下次我请你吃饭。”
“嗯。”老鬼点了点头,喊了句:“老狗,我们回家了。”
老狗汪汪两声,就跟在老鬼的身后,朝着云溪村而去。
“七日之后,七日之后。”我爷爷拿着那件湿漉漉的衣服,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转头看向刚才老人溶化掉的溪中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爷爷跪下,我们三人自然也跟着跪下,跟爷爷拜了四拜。
爷爷抱拳说:“老哥,您在过世之后竟然还为我们留下最后一个预警,这份恩情吴家上下永远铭记,既然您选择留在了此地,那就尊重您的选择。”
说完,我爷爷站了起来,拿着那件衣服到了云溪边上,然后把衣服放入水里说道:“衣服还给您,赶紧穿上,莫要着凉了。”
奇怪的是,一般衣服都是会漂浮在水面上的,可那衣服竟然像活了一样,慢慢的沉入了水底。
“老哥,我们走了,您安息吧。”爷爷抱拳对着云溪说道。
然后转身,让我哥打电话叫车,将木船送回去,说完之后,一个人头低低的朝着上游走去。
我赶紧跟了上去,爷爷一直低着头,估计在想‘七日之后’到底是什么事。
不经意间,回到了那块大石头的边缘,他停住了。
停在了老人所写的那几句告别之前,然后蹲了下来,老泪又一颗颗掉落下来。
边哭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中华烟,从里面抽出两根,啪嗒点上之后,直直的放在那句‘两支中华烟,权当上香’的边上,他哭着说:“老哥,我再给您上柱香!”
这一刻,老子的心都碎了,大声的哭了出来,好难过好难过。
待香烟燃尽,爷爷才抹着老泪站了起来,而后朝着家里走去,我也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内,无论我怎么喊他,就是不回。
我有点饿了,就去厨房,看着那个灶台,整个人浑身感觉不舒服。
但既然破了石头降,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
我洗米下锅,下去煮稀饭,还加了几块的地瓜。
然后开始烧火,农村一般都是这样,以前在山上,都是烧柴火,也有好多人用电和电磁炉,但是那个耗电的。
至于液化气,上吴村的路途太远了,没有人愿意送,因为不赚钱,山路又不好走,赚的钱贴油钱都不够。
灶火烤得我整个人暖烘烘的,才感觉好些,刚才在溪边,风大,而且又经历了那一幕,全身都感觉凉飕飕的,背后直冒虚汗。
‘七日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在想,但是这种参悟天机的事情,真不是我能猜到的。
稀饭煮好的时候,我哥哥和嫂子正好进门,说是那小船已经被拉走了,送回云溪村了。
他们问我爷爷在哪,我指了指房间,他们也便没有说话。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谁也不说话,怎么自从古墓开始发掘之后,一切都变了。
但不管怎么样,活着总是要吃饭的,除非是不想活了,所以我们三人就吃起了饭,只是似乎都如嚼蜡,吃不出味道,我见哥哥和嫂子平均每五秒就往爷爷的房门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