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节
虽说是陪他吃饭,可一顿饭下来,他净顾着给她夹菜照顾她的口味了,自己却没吃进去多少。
杜晓瑜很是过意不去,在他之前搁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别给我夹菜了,自己吃吧,否则要每天都照你这个吃法,一个月下来,你得瘦成竹竿了。”
傅凉枭宠溺地笑看着她,“真吃饱了?”
“嗯。”杜晓瑜很认真地点点头,“不能吃太多,过会儿饿了再让人重新做。”
傅凉枭颔首,不再言语,低下头安静吃饭。
杜晓瑜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充实而又温暖。
——
九仙山。
江亦臣蹲在炼丹炉前,不停地用蒲扇煽着火,一脸的无语,看向旁边翘着二郎腿喝酒的疯癫道人,嘟囔道:“师父,你不是说带我来学艺的吗?为什么整天除了炼丹还是炼丹?”
疯癫道人闻言,轻哼一声,“炼丹就不是手艺了吗?小兔崽子,你给我好好学,等你哪天领悟到了炼丹的精髓,我就放你下山去。”
江亦臣嘴角直抽,“合着您带我来,就是专门学炼丹的啊?”
“不然你以为呢?”疯癫道人掀开一条眼缝儿瞅着他,“你天生骨骼清奇,一看就是炼丹的料。”
江亦臣:“……”
骨骼清奇难道不是学武的料吗?
疯癫道人像是会读心术一般看穿了他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就你这副熊样,学武干什么,拯救苍生啊?”
江亦臣嘀咕道:“就算拯救不了苍生,起码我也能有一技傍身啊!”
“这天下会武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是出息的?”疯癫道人言语之间净是对习武之人的不屑,“炼丹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懂不?”
“不懂。”江亦臣摇头,“这些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疯癫道人眉毛一扬,乐了,“千人有千眼,你要是觉得这丹药就是一堆没用的药材,那它就只是药材,你要是觉得它能长生,那它便是长生药。”
“胡说!”江亦臣不赞同,“这世上哪来的长生药?”
“有人信,自然就有。”
江亦臣眼眸微闪,问他,“那师父是长生不老的吗?”
“废话!”疯癫道人叱道:“我不都说了吗?老道是神仙下凡,带你上山,是为了点化你这个小崽子,不过点化了这么些时日,我发现你竟然还是个榆木疙瘩,果然是朽木不可雕也,真是气死老夫了。——那什么,你怎么还干坐着,还不去看看灶上的鸡肉熟了没有?”
对上这么个嘴馋爱吃肉爱喝酒的师父,江亦臣表示相当无语。
自从来了这里,他就从京城第一才子变成了九仙山的老妈子,又是洗衣做饭又是炼丹扫墓的,整天都有操心不完的柴米油盐。
还以为疯癫道人能教他什么了不得的手艺,事实上,这老疯子就是看他好欺负,专程抓了他来给他洗衣做饭的。
疯癫道人捡起地上豁了口的鞋子,直接朝着江亦臣砸来,嘴里骂道:“小兔崽子,这才几天的工夫,你就敢骂老夫是老疯子,信不信我一脚踢你下去?”
江亦臣缩了缩脖子,好吧,对上这么个会读心术又英明神武的师父,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腹诽完,他赶紧去厨房把灶上炖着的鸡端下来,准备再炒两个菜吃饭了。
——
自从皇陵里的替身不见了以后,弘顺帝整天寝食难安,夜里还常常做噩梦,梦见霓裳满身是血,一声一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她送给庆国世子。
弘顺帝本来就心虚,怕替身的事情曝光,再被噩梦这么一惊吓,直接病倒了,接连几日没上朝,御书房的奏折堆成山。
派出去找尸身的人一拨一拨地回来,都说没消息。
弘顺帝的心病更严重了。
这一日,庄敏太后去看他,屏退了养心殿内所有下人。
看着龙榻上憔悴消瘦的弘顺帝,庄敏太后叹口气,“哀家听说,皇帝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到现在都放不下心病?”
弘顺帝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明黄帐顶,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尸身一日找不到,儿臣便一日心难安。”
“康王和靖王已经被流放了,你还担心什么?”庄敏太后皱皱眉,“皇后的棺椁是专门做过防腐的,所以能让尸身保存完好,可一旦离开陵寝地宫,不出三五日,尸身就会开始腐烂,到时候就算找到了也是面目全非,谁敢说那不是秋霓裳?”
弘顺帝一听,眼珠子终于能转一转了,人也精神起来,马上坐直了身子,“听母后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到时候就算是找到了尸身,只要朕一口咬定那就是霓裳,外面谁还敢怀疑?”
庄敏太后看着弘顺帝这样子,“依哀家看,你从庆国拿来的那什么长生不老药,都是糊弄人的,还是别吃了,让太医好好给你看看,早日恢复精神去上朝才是正经。”
提起长生药,那可就是碰到弘顺帝的心肝子肉了,老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不行,每隔三年服用一颗,今年又是第三年了,儿臣不能半途而废。”
庄敏太后眉头深皱,“这世上哪来的长生药?你是一国天子,难道也糊涂了不成?”
弘顺帝突然转头,死死瞪着庄敏太后,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让庄敏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来由地觉得可怕。
为什么以前没发觉她这个儿子对于长生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庄敏太后离开以后,弘顺帝叫来吴胜,问道:“今年的药来了没有?”
“回皇上,还没呢!”吴胜道,“三年前这个时候早到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弘顺帝沉声道:“写封信去催催庆国那边,可别耽误了朕服药的吉时。”
“是。”吴胜领命退下。
三日后的一个夜晚,月朗星稀。
弘顺帝刚歇下,就感觉到外面有一阵阴风刮过,他惊得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寝殿的门就已经被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