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杜晓瑜,我说我收回那天的话,你没听到吗?”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不好意思。”杜晓瑜面无情绪地说道:“我不记得从前贺大公子跟我说过什么了。”
贺云坤眉头一皱,大步上前拽住杜晓瑜的手腕就要将她往怀里带。
静娘大惊,正准备出手阻拦,杜晓瑜已经狠狠甩开了贺云坤的手,脸色霜寒,“贺云坤,我看在贺掌柜的面子上再三退让,不跟你计较,但你若是再这么纠缠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喜欢你。”贺云坤说完,一直凝视着杜晓瑜的眼睛。
没听到杜晓瑜说话,他又兀自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我总是那么讨厌你,三天两头和你唱反调,又是为什么在即将成婚的时候告诉你消息,还那么在乎你的反应,因为,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说完了吗?”杜晓瑜很没耐性,叫上静娘,“咱们走。”
“杜晓瑜!”贺云坤再一次叫住她,“我就想知道,我和那个哑巴相比,到底差在了哪里,论家世,论品性,论皮相,我自认一样都不输给他,为什么你宁愿嫁给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哑巴也不肯听听我的心声?
倘若你肯答应跟他退婚嫁给我,我一定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过回以前挨饿受冻的日子了,况且我爹那么喜欢你,你要是嫁入贺家,以后的日子有多好过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一时怕是难以做出决定,没关系,你慢慢想,我等你就是了。”
这话听得静娘险些没忍住嗤笑出来。
虽然品行上,的确是找不出比活阎王更糟糕的了,但要论家世,论皮相,眼前这位不是明摆着被碾成灰的存在么?
一张口就把自己定位得这么高,这个贺云坤,还真是不知死活!
对于贺云坤的这番“肺腑之言”,杜晓瑜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来,等他说完才道:“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的时候,贺大公子记得带上。”
贺云坤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杜晓瑜已经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楼梯口。
杜晓瑜出了酒楼,去另外一家布庄挑了几匹上好的棉料子以及几张皮子,主仆二人这才回家。
静娘仔细观察着杜晓瑜的神情,见姑娘并没有生气动怒的迹象,这才敢开口问,“姑娘,之前他们演的那一出,您都不生气吗?”
杜晓瑜好笑地摇摇头,“一个薛方明,一个薛绛珠,一个贺云坤,全都是我不在乎的人,我何苦要因为这些不值当的人伤肝动怒?”
“说得也是。”静娘深觉受教了,对杜晓瑜的崇敬又加深了几分,心里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暗地里出手狠狠收拾一下今天那几个人。
想到了贺云坤的那番话,静娘又不得不为王爷试探一番了,“我见那贺大公子深情剖白,想来对姑娘的情意是真的,姑娘就没考虑过吗?毕竟贺大公子说得对,姑爷他的确是不能言语,这对于夫妻以后的相处是很不利的,再说,姑爷也没有贺大公子那样的家世。”
“静娘什么时候也学得这样势利了?”杜晓瑜嗔她一眼,“钱我能自己赚,要他贺云坤做什么,靠他隔三差五给他爹要钱来养着我?还是靠他每天出几个诊看几个病人养家糊口?我这么多的药田,又是跟三爷签了约书长期合作的,每年的利润大为可观,还能短了那几个银子不成?”
静娘眸光微动,“奴婢还是不明白,姑娘那么好的家底,您要想招个上门夫婿,自然有的是年轻俊俏的小伙儿供您挑选,为什么独独看上了姑爷?”
杜晓瑜心想是啊,本来自己是可以有很多选择的,可最后偏偏就选中了阿福。
“大概是觉得阿福安静,跟我也容易相处吧!”杜晓瑜道,她想要个能细水长流过日子的相公,原本阿福颜值过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可最终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把他给定下了。
静娘又道:“这姑爷虽然安静些,但到底是外乡人,他又不会说话,咱们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家在哪,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之前那么巧在山上被姑娘碰着,他二话不说就跟着姑娘回来,奴婢担心他另有所图啊!”
“应该不会。”杜晓瑜笃定道:“阿福哥哥遇到我的时候,我刚从李家挪到丁家,身上一无所有,他图不了我什么。”
虽然没听到姑娘对王爷的心意,不过这份信任也足够了,静娘觉得十分欣慰,自己这么问,既是帮王爷探知姑娘内心的想法,也是让姑娘主动打消对王爷的怀疑,免得日后姑娘后知后觉王爷可疑,那就糟糕了。
回到宅子,静娘挑了个时机把她们今天在镇上所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凉枭。
傅凉枭听完,眉峰紧蹙,眸子里快速染上了几分阴鸷,蕴藏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狂风暴雨。
“王爷,这件事您准备如何处理?”房间里静默了半晌,静娘才出声询问。
“既然薛绛珠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爬贺云坤的床,那就成全了他们吧!”傅凉枭低哑的声音响起。
“什么,成全?”静娘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否则凭着活阎王那血腥残酷的手段,能就这样随便放过觊觎他“猎物”的人?
傅凉枭阴冷地勾起唇角,“芸娘已经从京城回来了,这件事你联系她去办,她自然会明白本王的意思。”
静娘应声,“是。”
静娘是教养嬷嬷,不是暗卫,这些事她办不了,也没参与过,所以只能让王爷身边的唯一女暗卫芸娘去做。
找到芸娘的时候,静娘问:“王爷说你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他到底想干嘛?”
芸娘撇撇嘴,“那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你在京城的时候,可曾见过谁得罪了他还能活得安生的?”
静娘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芸娘感慨道,“看来某些人这次醋得不轻,行吧,我去跑一趟,你去回禀王爷,就说不出半个月,一准让那些人付出惨重代价。”
——
这厢杜晓瑜忙着准备过年,全然没空关心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一出复仇大戏却在慢慢展开,事情是这样的。
自打那日对杜晓瑜剖白了心意遭到无情拒绝,贺云坤越发的颓废了,成日里喝酒买醉,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正是他的前未婚妻薛绛珠。
两人昨儿个夜里到底有没有过夫妻之实,贺云坤已经不记得了,但他们俩躺在一张床上是事实,他知道自己酿了大错,却又不愿意娶薛绛珠,便打算穿上衣服悄悄离开。
谁料薛绛珠突然醒来,揪着贺云坤不放,非逼他娶了自己。
贺云坤不干,薛绛珠就把这件事捅到了贺掌柜两口子跟前。
贺掌柜险些被这不争气的儿子气个半死。
薛父向来最讲规矩,得知此事,也是卡了一口老血,恨不能掀翻贺家的屋顶,可没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两家只得私底下商量尽快完婚。
半个月后,贺云坤迎娶薛绛珠,薛贺两家隔得近,所以花轿就多绕些路,贺云坤全程板着一张棺材脸,对于旁人道喜恭贺的话充耳不闻,新娘子薛绛珠却在花轿里吐个不停。
等新娘下轿的时候,薛绛珠已经吐得满身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