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节
“所以你们都怀疑玲珑?”祁言眨眨眼,看向宋采唐,“你也是?”
宋采唐点头一点也不犹豫:“她的确,有很多地方可疑。”
祁言:……
“十八年前,北青山剿匪当晚,一个匠人死了。这个匠人姓令,叫令敏方,”赵挚话音徐徐,给出另一点线索,“而令敏方的独家技艺,就是提纯丹砂,也就是,制水银。”
“他有一个儿子,当晚之后,失去踪影,下落不明。这个孩子,我特意问过了,旁的人,街坊邻居熟的不熟的,都只是‘知道’这是个儿子,没有人能确定。”
这种时候,这话种,暗意如何,不要太明显。
祁言抠着眉:“可也不对啊,这是十八年前的事,玲珑现在才二十出头,十八年前还是个小娃娃!她怎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是这个孩子?”
宋采唐就笑了一声:“不,玲珑姑娘绝非二十出头。”
祁言眼睛瞪大:“哈?”
你说啥?
“女人在保养上下的功夫,你们男人大约永远不会知道。”
宋采唐眼梢微垂。
父亲宋义的事,不大好说,还好近来她一直努力一件事,刚巧今日得到了结果,还没来得及说:“我近日有请漕帮帮主帮我私下留意各处的烟花场——”
刚开了头,赵挚就不赞同的看向她,吃醋感觉不要太明显:有什么事不能支使我去做,要找一个外人帮忙?
气氛瞬间转的暧昧,十分不严肃,宋采唐眯眼,在桌子底下踢了赵挚一脚:别闹。
事实上,查这种事,曹璋还真是比赵挚方便的多。有些秘密,自有自己的规则,官府不好插手,有关联的圈子却好问的多。
“ 玲珑一在玉春楼挂牌,就是很成熟的妓子,情商足够,长袖善舞,对各种规则十分熟悉并能掌握运用,一炮而红,红的非常快,范围非常大,绝对是经过训练的人,”宋采唐语音缓缓,“我问过老鸨,老鸨吹嘘自己训练人的本事了得,话里也不否认玲珑天生是干这一行的,天赋异禀,上手非常快。”
“ 我不信世间有对这种事上手非常快,非常享受的女人,绝对是之前有过类似经历。”
随着她的话,严肃气氛回来,赵挚也不敢闹惹了她生气,只是静静看着她,听着她说。
宋采唐:“果不其然,曹帮主还真帮我查到了。”
“大概十六前年,从汴梁往南走,离的不太远的凉县,某个青楼有了个特别出色的新妓,将将十三四,非常年轻,名叫怜儿,和玲珑姑娘生的很像……”
“等等,”祁言嘬了口牙华子,“十八年前制水银的匠人令敏方姓令,新妓怜儿的怜字里有个令,玲珑的玲也有令——”
细思极恐!
而且照这样看,十六年前十三四,十八年前就是十一二,现在二十九或三十岁……每一个时间点年龄都对得上啊!
这难道是巧合?
不是巧合,就是问题。
“当时的怜儿姑娘,挂牌未满一年就失踪了,曹帮主探不出当时真相,总之就是,这位怜儿姑娘从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世间全无音信。”
一个人再怎么变,再怎么会保养,性格里的很多东西是变不了的,有些小习惯也是变不了的,宋采唐请曹璋帮忙,仔细查对了那位怜儿姑娘的过往细节,几乎已经确定,她就是玲珑。
“所以咱们这位玲珑姑娘,可不只是二十出头。”宋采唐长眉微敛,“她隐瞒了年龄,隐瞒了来历,多年没有音信,可能事出有因,也可能是故意的。”
她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消失那么那么多年后,大约四年前,她卷土重来,直入这汴梁城,最大的烟花场所,也定有原因!”
温元思叹了一声:“但凡姑娘家,没几个真心实意,愿意自己出来卖,天生喜欢这行。若玲珑过的下去,不为生计逼迫,为了什么进来这烟花场?若她过的下去,可以自给自足,那消失的这些年,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每一条每一条,都是问题。
赵挚眯眼:“这汴梁城的连环凶杀案,算一算,正好起于四年前。”
目前发现的受害者,死因不同,地点不同,但不管哪一个,推断其遇害时间,都在四年内。
“那玲珑要是这个令敏方的女儿,会炼水银,使用水银就很正常了!”祁言皱着眉毛,“可她的身份,怎么跟叛国组织联系起来的?难道真被我说中了,她爹在十八年前被这伙人弄死了,所以她要报仇?”
“可是也不对啊,宋采唐说十八年前这个组织还没动作呢,而且以她的身份牌面,也弄不来这名单嘬!”
宋采唐:“或许她在某种意外环境下,认识了某个组织里的背叛者。”
赵挚:“或者鹰卫。”
温元思沉吟:“我们该大力度排查一下玲珑的人际关系了。”
从过去到现在,她身边都有谁,和谁认识,和谁交好?
“如果凶手真是她……”宋采唐微微垂眸,指尖摩娑过茶杯沿,“很多东西,就能说的通了。”
祁言十分感兴趣:“什么东西?说说说说!”
赵挚和温元思没说话,一起看向宋采唐,意思很明显:说吧,我也想听。
宋采唐就笑了:“女性凶手因为性别特点,杀人方式上有很多体现。比如一般女人身材不会太高大,力气也没那么足,若起意杀人,很少人会选用暴力方式,她们会示弱,或者引诱,降低对方警惕心,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下毒比直接出手更方便。”
“本案所有受害者都中了毒!没中毒的也中了迷药!”祁言拳砸掌心,“凶手所以击打后脑的动作,都是在受害者本人没有反抗能力之后!”
宋采唐微笑:“还有王氏遇害当晚,玲珑的表现……”
微妙的时间表现,与凶手时间线重合。
“至于击打后脑,摆出脸朝地的动作……”
毁掉记忆,对别人的脑子不满,大约是她本人不愿意想起那些事,她是如何跟这些男人周旋,忍着恶心伺候他们上床的。换了谁,谁都不愿意再看到这些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