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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38节

      秦王一皱眉,伸手推开八角凉亭的百花落地花格门,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半趴在栏椅上沉睡的妇人。

    那妇人身穿绛红缂丝衣衫,半垂在地上的裙褶被亭外的微风轻轻吹拂。一张小脸一半伏在手掌下一般露在外面。斑竹青帘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妇人的呼吸缓慢而而微长,远远听着像是叹气一般。秦王心中一紧,心底却是一百个清楚这妇人在此处的时机实在不妥。

    他站在厚厚的地毡上,迟疑片刻后竟不知道脚步是往里走还是往外走。听说这妇人成亲后生有一女,肚子里又怀了第二个。也不知道她的家人她的丈夫是如何照顾,竟然看着比旧日里要清减疲倦许多。似乎没有了那种让人炫目的飞扬光彩,却多了一些温柔恬淡之意。

    就像被无形的线索远远牵袢住的傀儡,秦王小心地伸出右手。

    却又不敢真的触摸,只是在傅百善柔细的脸庞上游弋,指尖微微扫过长眉鼻尖,在那片菱形的嘴唇边上停留了几息,细细感受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绛色底缂丝四品乡君服饰是江南绣娘的手艺,衣上的喜鹊立于海水江水纹之上,其背上的羽毛是用捻毛缂织,颜色浓丽平整细致。

    曹二格束手束脚挨着墙边站着,心头却在暗暗叫苦。他一踏进这屋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没有看到王妃,却看到了傅百善。靳王妃虽然性格沉静,但是身边无论何时都围了一群丫头婆子。这无关为人,而是一品王妃出行必须有的仪仗。

    哪里不对劲呢?曹二格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从小就长在人人都是人精子的宫城,又是百伶百俐的心肠,又何尝不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位傅乡君总有一丝得不到手的不甘。眼见这位昏睡在这里,心里只怕不知道怎样悸动呢!

    昏睡?

    曹二格打了一个激灵,别人他不知道,这位傅乡君的手段他是晓得的,怎么会不带一个丫头平白无故地昏睡在这处八角凉亭里。他向来是无比细心的人,立时拿了眼睛四处逡巡,果然在一处山雀月季紫檀插屏后发现了一只小小的香炉。

    曹二格轻唤了一声“王爷”,秦王才从心神动摇之际猛地惊醒过来,转头就看见他手里举着一段已经燃烧殆尽的熏香。

    338.第三三八章 迷魂

    秦王也是从无数权谋宫斗走过来的, 府里的几个侍妾为了争宠也是用了无数的手段。一接过熏香用指尖细细一碾压,就知道这东西必定有问题。

    这种所谓的迷魂香是用野八角、闹洋花、生草乌、羊踯躅、醉仙桃共碾为末,燃烧时虽然无色无味,熏闻久了却是能使人神识倦怠软弱无力, 神智恍然失去理智, 见人恋人见物恋物,听人指挥任人摆布, 醒后却全然不知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傅百善一贯精明干练,但是毕竟不是行走江湖见惯世面的人, 决计没有见过这种阴损的迷魂香, 所以才不小心遭了别人的道。看她呼吸沉静,也不知道到底吸进去多少?若是此时唤她起来, 半醒半睡之间,要是真的痴缠过来又该如何应对?

    他脑子急转,立刻意识到府中靳王妃派人来传话,这件事本身只怕就有问题。靳氏诗书门第出身,自从嫁进王府以来恪守妇德, 从来都是谨言慎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寡淡性子,何尝会派一个身边的嬷嬷在重阳大宴上传话?

    傅家百善, 只怕是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一条小鱼罢了。

    能窥破自己对傅百善的隐秘心思,能在宫中大宴上对妇人使迷魂香,能有这般龌蹉心思想出这样一箭双雕的手段好让自己与京卫司裴青交恶的, 除了自己的那位好弟弟晋王, 简直不做他人之想。秦王气急而笑, 真是好算计,设此计谋之人必定是善于揣摩人心并巧加利用之人。

    首先这人知道傅百善因怀有身孕不愿与人交际,这别宫中的重阳宴又不好立时告退,只得先找一处僻静地小憩一二好消磨些时间。设计之人连这种细处都考虑得周祥,派人预先在这种凉亭燃放熏香。依秦王的揣测,若是马上派人去搜寻,燃放熏香的凉亭定不止这一处两处。

    设计之人再收买秦王~府靳氏身边的嬷嬷,特特引自己前来。到时候自己与傅百善同居一处,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有妇之夫。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自己又曾经求娶过这妇人,即便傅百善身怀六甲,众目睽睽之下简直是有嘴也说不清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秦王忽地明白,这便是晋王的报复手段。

    自己支使双庆班的戏子张得好勾引邹氏,引得西山大营的佥事都尉鲍应雄暴怒之下杀了二人,也坏了晋王费尽心思布下的一招好棋。虽然无凭无据怪不得别人,但是那位好弟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曹二格耳边忽听到一阵细微的嘈杂,马上机灵地扒在花格门上一看,就见一群衣饰华贵的妇人正转过一片茂密的青竹缓缓地朝这边走来,其中靳王妃也摇着一把白翎羽毛扇走在一起。他骇然之下声音都变了,颤声道:“王爷……”

    秦王将熏香捏碎在手里,深深地望了一眼依旧沉睡的傅百善,冷声道:“我们从后头下水,当年修建这处别宫时我见过图纸,离这里不过五十丈远有处排水的夹道。咱们借着池上的回廊遮掩慢慢踩水过去,很快就可以回到我的居处。老三用这种下三滥意图坏我的名声,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曹二格倒吸一口凉气,巩义山靠近冷泉,别宫里的水多是引至那里,九月的池水虽说有日头晒着,只怕也已经是阴凉刺骨。再说,这别宫的池子也不知干不干净,就这样贸贸然地下去,说不得要小病一场了。他看了一眼正在瞧地势准备下水的主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傅乡君。不由暗暗切齿,心想晋王殿下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这对主仆把衣裳一卷悄然滑入水中,秋末的风声细微,只是在水面上悄悄地荡开几朵水花,就在即将枯败的荷枝荷叶间不见了身影。花槅门外的阳光射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却衍生出大片大片的阴翳。

    几乎就在同时,依在栏上酣然入睡的傅百善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在即将陷入睡梦当中时就发觉不对,立刻下狠劲咬破舌尖让自己暂时警醒,又用袖中早早预备的药囊捂住鼻端,站起身时就发觉了亭中燃着的熏香。正想掐灭这害人的东西,就听见又有人过来。

    无奈之下又想看看究竟,便仗着身上有工夫闭上眼睛装睡,却是听了看了一出好戏。她发誓,等出了别宫后不管是谁设下今日的局都休想讨得了好。且秦王若是今日敢仗着身份权势行不轨,她也不怕将明年的今天当成这人的忌日。

    凉亭的花槅门再次被推开,先前在宴席上出言挑衅的那位夫人脸上一直端着的笑容一僵,就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傅百善一人正笑盈盈地转头望过来。

    眉眼间英气十足的女郎眼里闪着寒光,仔细一瞧却是什么也没有。她摇着一把竹柄纱地堆绣花蝶扇,漫不经心地浅浅笑道:“没想到我贪凉躲到此处,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与我同好。只是这里屋檐矮小,这么多的贵人和夫人到这里,只怕没有什么好景致可赏呢!”

    靳王妃就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昂起头道:“别宫里的繁花似锦处处是景致,偏偏这位夫人说这处凉亭下的锦鲤通人性,非要我们一起过来瞧瞧稀奇。傅乡君,你在这里盘桓许久,可曾看到锦鲤有异像,我还以为要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奇景呢?”

    傅百善便站起身子恭敬福了一礼道:“王妃娘娘休要听信这些乡野之言,我在这里小睡了片刻,只听流水潺潺风声细微,可没有看到过什么异像呢!”

    先前那位夫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脸色一时紫胀得厉害,站在一旁讷讷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想来是以讹传讹。也记不起是哪家的夫人跟我念叨过,说别宫这处凉亭下的锦鲤真的有灵性,在上头轻轻一击掌,那些锦鲤就会浮到水面上头讨食,再是乖巧不过的。”

    靳王妃就傲慢嗤声,“这位夫人真真是少见多怪,这京里哪家哪户府里的水塘里没驯养几条金贵的锦鲤?我嫁进秦王~府虽然不久,但是只要拿了饵食在水面上轻撒,那些锦鲤还会不住地转圈呢!等哪天我下个帖子,请这位夫人过府在我家池塘边上仔仔细细地好好看看!”

    一品亲王妃请个四品官员之妻过府赏景,这话里话外就有些愠怒的意思。

    凉亭里密密匝匝地站了十来个有品阶的夫人,唯有靳王妃的品阶最高,个个都噤若寒蝉地听着她发脾气,先前那位建议大家来看异像的夫人臊得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大缝。此后,只怕京中人人都知道她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连条庭院里司空见惯被人豢养的锦鲤都敢称之为异像!

    傅百善下了巩义山时,就见裴青亲自站在马车前等候。

    裴青执了她的手,将人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慢慢地吐了口气温声道:“看来你跟这些乱七八糟的酒宴真是犯冲,每回都有那么些不长眼的人过来招惹,以后就老老实实在家里陪孩子吧。即便皇家怪罪那也是我的事情,你就毋须顾虑太多了!“

    傅百善没想到他消息晓得如此之快,抬眼去望就见男人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怒之色。就垂下眼睫轻声笑道:“你知道了呀!只是这风雨欲来,就是躲在山洞里也是无济于事的。前次的事之后,小五专门请吴太医帮我研制了提神祛毒的药丸随身带着,根本无惧这些下作的小手段。”

    年青女郎睁着杏仁大眼极认真道:“只是我没料到,除了那些后宅妇人的争风斗狠,自己有朝一日也成了香饽饽,竟然成了某些人搏取前程的工具。这些皇子们的党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个个都不是善茬子。”

    裴青再没有说话,细细照料她用了一碟点心并些热茶,这才让她伏在怀里睡了。

    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媳妇张口说话时,舌尖处有一点不明显的咬伤。若非情况紧急迫切,珍哥绝不会自残。今日接到秦王派人送来的消息时,他一时间将信将疑辩不得真假,却还是快马加鞭地奔回城门。

    那时候他心里有一股泯灭一切的暴怒,朝堂争斗向来无关妇嬬。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直到看着傅百善安然出现在宫门,裴青才发觉心底的一口死气吐了出来。一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攥紧,脉络绷紧青筋浮现。他缓缓回首,在这座巍峨森然的别宫里定还发生了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既然媳妇不愿意说,那就不问好了。只是设下此计谋的人,要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才是!

    几天之后,晋王府一位极其得用的龚姓清客被人发现自缢在家中。

    这人虽是晋王府的清客,但是平常并不住在王府里。自个花了二十两银子租赁在一处清净的小院里,身边只有两个小厮服侍。看见主家身亡,仆役们六神无主,第一时间竟然是到衙门里报案。等晋王府的长史知道这些消息时,那间小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晋王府这边还没有拿出像样的章程来,京里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原来不知怎么搞的,这个清客这一自缢不要紧,其亲笔所写遗书的抄本立时满天飞。

    案几上的遗书墨汁淋漓,说自己昧着良心帮晋王卖官鬻爵收受大笔金银,常常觉得有愧于圣贤诗书并师长们的教诲。但是每每出言规劝,晋王却是一意孤行我行我素。这般下去离天大祸事已然不远,常常感到五脏俱焚夜不能寐,所以才自我了断以求家人平安。

    人人都道,以晋王在众人面前一贯谦谦君子的做派,竟然有手下清客不惜以死相谏,看来晋王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面目也不见得是真的。想来背地里,这位以贤明孝义出众的皇子还不知道做下多少恶事。京中沸沸扬扬,晋王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一时间竟然变得摇摇欲坠。

    339.第三三九章 猎豹

    晋王府中, 一灯如豆。

    成排的书架之下, 胡茬满面的晋王颓然倒在地上。府中总管太监祁书将一盏景德镇窑青花缠枝灯放在桌上,小心地道:“主子, 已经过了亥时了,起来用些膳食吧。奴才叫人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并滋补身子的糯米粥, 您好歹用一些吧!”

    晋王满脸懊悔地缓缓摇头,“我实在是太大意了,这一段时日用了龚先生的计策,简直无往而不利处处都让二哥吃瘪。得意之下就忘了母妃循序渐进的教导,想要将我的好二哥一步步地逼到绝境,好让父皇他日只属意我一人。没想到, 一朝失策竟然毁了名声还让人抓到痛脚!”

    祁书忍不住劝道:“宫里婕妤娘娘传话来, 让您此时稍安勿动, 越是逢乱象越要镇定。王爷千万听娘娘一回,龚先生的法子本没有错漏, 巩义宫里咱们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秦王和傅乡君单独待在一处, 又被许多命妇当场撞见, 秦王和京卫司指挥使裴青撕破脸就是绝对板上钉钉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

    晋王长叹一声也是不解道:“我也是无意当中在宫里头听人说, 秦王曾经求娶过傅乡君。他们原本一个在青州一个在登州, 我再找人刻意渲染一下, 就是一出绝妙好戏。当初在红栌山庄这个女人虽是救了我, 却也让我没脸处处受到嘲讽, 我这才想给她一个教训。“

    晋王以己度人,恨恨道:”裴青像块石头一样冷硬,我几次派人拉拢都不理不睬。又怕他被那位好二哥拉去,这才同意了龚先生的法子。他老婆借着皇家大宴悄悄与人私会,还做下不可描述之事,哪个当丈夫的不介意这些个香艳之事?我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一根毒刺,不管能不能开花结果都可算是大功告成。”

    祁书作为王府总管自然知道其中种种细节,暗叹一声正想继续规劝,就听晋王喃喃道:“我故意使人在重阳宴上拿话将傅乡君挤兑入僻静之地,为防遗漏在好几处都燃了让人易眠失神的迷魂香。又重金收买了靳王妃身边的老嬷嬷,让她在秦王面前假传命令。桩桩件件都设计得精密,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祁书跺脚急道:“现在不是追究哪里出了差错,而是这件事已经被秦王殿下和裴大人得知。事情发生的第三日,听说□□里的那位负责传话的老嬷嬷便中毒而亡,尸身被故意扔在了咱府后的小巷子里。那时候奴才就知道巩义山别宫里的这场事,最后不会善了。“

    屋子里的烛光昏暗,祁书压得低低的声音有些惶急,“这事还可以说是秦王殿下杀鸡骇猴自己动的手。可是转头对设计这件事的龚先生痛下杀手,还留下什么遗书示人,只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位裴大人的手笔。虽说是自缢,又有谁不知道其中的究竟。您一下子狠狠惹恼了两拨人,这下该怎么办?“

    晋王便有些暴怒,叉着腰一脚将一把黄花梨官帽椅踢翻,“我能怎么办,好容易重金请来才思卓绝的龚先生,他的出谋划策让我这一向得心应手,还受到父皇的嘉奖。这才两三个月的工夫就无端端地丧了性命。死前还写下忏悔书让那些御史大夫闻风而动,这才是让我痛悔的事情。”

    祁书左右望了一眼道:“秦王殿下跟您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得罪就得罪了。只是这个裴青向来低调不生事端,殿下虽看重他却也是无可无不可,这才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您以为那天在巩义山别宫里,可以以这种招数对付了秦王殿下,裴青和傅乡君只是顺势捎带的鱼虾吧?“

    晋王没好气地道:“现下我知道我看走眼了,以为是鱼虾,谁知道浮起来的却是条吃人的大鳄!”

    祁书陪了小心重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这事说来奴才也有三分过错,这一向搜罗许久的情报也只是知道这人手段狠辣,谁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裴青前年刚一进京,就任了春闱的总巡检官,那回死了多少人呐!秦王殿下侧妃的表兄户部尚书温尚杰是头一个被砍头的,事过很久之后奴才才知道温尚杰跟裴青从前有些不对付!“

    若说这世上任何人都能背叛晋王,但是祁书这个打小就在一处的奴才是决计不会的。晋王吐气平静下来,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祁书趁机把食盒提过来,将几碟小菜一一布好,“后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宣平侯府家的案子,赵江源后来娶的那位平妻秋氏,她所生的那一对儿女有什么好下场?赵央因为被撸夺了秀才的功名,名声也烂大街了。赵雪在宴席上被崔文璟轻薄,若非圣人在场给她做主,只怕嫁进彰德崔家也是个做妾的命!再至后来,宣平侯府的爵位都被圣人裭夺了……”

    晋王缓缓点头,“我自打知道裴青有可能是宣平侯真正的嫡子之后,以为他不过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名分。现在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这个人谋定而后动志向远不止于此!”

    祁书往杯子里注满碧色的满园春,越发细声,“奴才在宫里有两个在陛下身边侍候的老兄弟,也有小二十年的交情了。费了好些水磨工夫,才从他们嘴里打听到了只言片语,说前些日子德仪公主被远嫁北元,其实就是裴青暗地里使的手段。只是因为没有实据太过无稽,奴才就没敢往您面前回禀!”

    晋王猛地抬起头来,满眼地不可置信和骇然,“父皇将皇长姐嫁到北元,不是为了两国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吗,怎么其中还有裴青的事?”

    祁书踌躇了一下,终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当初德仪公主不知什么开始心仪裴青,大概是觉得人家当老婆的碍眼,就借了出宫的机会在暗处算计傅百善中了剧毒。幸好是傅百善命大,又恰逢吴起廉老太医在京里,这回才挽回一条性命。

    这件事虽然做得隐秘,但是宫里是什么地方,是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卷起风浪的地方。更何况,德仪公主昔年的心思有几个老成的宫人是知晓的。这前后一联系稍稍一分析,事情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裴青得知自己妻子遭了算计,却是不动声色仿佛无事人一般。几日后,趁德仪公主又一次出宫之时,不知怎么办到的,将德仪公主的马车直接驶到北元人暂居的四夷馆驿站。偏又遇到公主自个蠢,还大摇大摆地揭示自个的身份,北元人就顺势向皇帝求娶了。

    甘于以算计对付算计不难,难的是最后皇帝并没有做出相应的惩罚。

    毕竟是皇家贵女,被这样憋屈地嫁到蛮夷之地的北元,怎么算都是一件颜面扫地的事情。可最后仅仅是罚了两年的俸禄银而已,除了裴青圣恩深重之外,就是他的所作所为暗合了皇帝的心思。这样一个善于揣摩圣意并加以利用的人,就像不吭不响的野地猎豹一样,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必定是鲜血淋漓满载而归。

    晋王乍地变色悚然而惊,这却是他万万没有预想得到的。若是早早知道这些事情,巩义山别宫的计划绝对不会这样草率。有些人一击不中后便如同附骨之疽,想想都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他靠在椅背上,喃喃道:“等我日后掌了大权……,第一个就杀了他!”

    祁书就束手站在一旁无声叹气。

    裴青那样一个心思狠辣手段卓绝的人,入京许久竟然没有引得几个人格外注重,除了主子们大意打眼之外,就是这人的隐藏工夫够深,回回有事之前都能悄然无声地躲开。如今再来细细看这些过往,哪一件不让人胆战心惊!

    虽然有些不甘愿,晋王心底却是不得不承认,也许他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有些时候,高贵的皇子身份还不如一介平民。他享受着群臣的阿谀,享受着百姓的欣羡,在某些人的眼里,是不是像傻瓜一样可笑愚蠢。偏偏他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世人皆可受自己的操纵和愚弄。

    徽正二十年元宵节那天,傅百善在平安胡同生下了自己的长子。

    裴青查了半天《离骚》决定依样画葫芦,看中了一句: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至此给儿子命名骐骥,就是骏马的意思。傅百善觉得拗口,就顺了母亲宋知春的意思,给儿子取了个乳名叫元宵。

    元宵过满月那天,除了两家的亲朋京里认识不认识的人都送来了贺礼。女儿在坐月子不好劳神,宋知春少不得要帮着管管宅子里的迎来送往。将至亲的礼都收了,其余的就按了同等的礼数找日子尽数还了回去。女婿是要往上走的人,可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被人说道。

    等小妞妞能拿了拨浪鼓跟弟弟在院子里逗趣的时节,宫中皇帝下了圣旨,擢升裴青为从三品西山大营的佥事都尉。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晓,名义上以身子虚弱到南山静养的齐王殿下应昀,实际却跟着裴青到西山大营历练去了。

    340.第三四零章 生变

    入冬之后, 身子骨刚刚好转的皇帝又染了一场小小的风寒。

    每个人包括皇帝自己都没当回事, 还带着几位妃子到南苑赏了一回雪景,亲手猎了一头三岁生的梅花鹿, 用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血,在场之人谁不奉承皇帝龙马精神, 连皇帝自己都颇为得意。

    谁知皇帝从南苑回来几日后, 这看似小小的病情就急转直下, 竟然缠绵病榻连早朝都不能视。偏偏他向来倚重信服的吴起兼老太医业已返回登州, 太医院一众院判呈上去的汤药方子都被发还,面对着几近暴怒的皇帝众人更不敢轻易下方子。

    中土各州的折子多交由内阁决断,但还是有许多事要由皇帝圣裁。几经思虑下,皇帝将政事一分为二,吏部、户部、礼部交由秦王执掌,兵部、刑部、工部交由晋王执掌。二王手中权柄空前高涨,由此京城中的气氛却越发诡异起来。

    傅百善在平安胡同的宅子里与母亲安心地带着两个孩子, 原本懒得费心思管外面的闲杂事, 但还是吩咐宽叔宽婶在外面走动时多加留意。

    刚刚入夜, 街面上就不时响起兵卒快速奔走的脚步声。隔着门缝看得到巷尾处有刀器闪烁的寒光。傅百善想起已有三日不曾接到丈夫报平安的手书了,心里便格登了一下。到了第二日街面上又是来人往并无丝毫异状, 仿佛晚间的马蹄声声是人梦中。

    傅百善悄悄使宽叔到魏琪的宅子一探, 原来魏琪也察觉到不对劲,她家宅前屋后也出现了许多生面孔。

    宽叔仗着一身好功夫帮着跑了几家往来勤密的亲朋, 才发觉家中男人官职地位越高的, 门口明里暗里布下的兵丁越多。大家都是历经风雨的, 都敏感地察觉京里怕是要有改朝换代的大变故。寿宁侯府李夫人行事最是果决,她认得宽叔,又素知傅百善行事稳妥武功又高,什么话也没说便将家中最小的两个孙辈托备宽叔悄悄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