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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时间是一个小时,画什么自己决定。”

    场中有人敲了一声锣,原本熙攘的礼堂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屏气凝神,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开始。”唐骏喊了一声。

    钱蓓蓓早就打好了腹稿,一声开始,她已经提了笔,开始在纸上画画。

    虽然她年纪还小,可她跟着苏佩焉已经学了三四年的画,受过苏佩焉的系统培训,无论是笔力方面还是创意方面都算是略有小成的那种。

    杨薇没有急着画,她拿出铅笔开始削铅笔,这是她思考时候的习惯,也是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习惯。

    杨菲坐在常斐然身边,唇角发出一声不屑轻嗤:“装模作样,等会看你怎么死。”

    常斐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人家在上面画画,她在下面说话打扰别人,很不礼貌。

    “斐然,你是在哪个班啊?我也接到了通知书……”

    “嘘——”常斐然再次做了个噤声手势,你没看到整个礼堂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杨菲默了默,感觉到唐骏的目光,这才揉着小鼻子闭了嘴,转而去看杨薇。

    杨薇已经削好了铅笔,开始落笔作画,既然没有题目就用她最近画的最熟练的东西好了

    ——竹子。

    杨菲瞪大了眼睛看着,满脸都是期待。

    咔——

    杨薇刚刚画了两笔,铅笔里的铅忽然断了,她奇怪的看了看铅笔,放在一旁又拿了一支出来。

    杨菲不屑的给了她一个白眼,低声嘟哝:“你就算全拿出来也没用。”

    果真,话音刚落,这只铅笔的铅也断了。

    人群中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

    常斐然瞪了一眼杨菲:“是你做的?”

    “你说什么?”杨菲瞪着纯洁的大眼睛问:“这关我什么事?”

    常斐然瞪了她两眼,继续关注杨薇。

    杨薇的铅笔不多,一共就两支,这两支还是常斐然之前送她的,她看了看断掉的铅芯,扫了一眼得意的杨菲,拿出小刀开始削铅笔,一下一下,咔哒——

    这次连画都没画,还在削的途中,铅笔就断了。

    众人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常斐然听到有人感慨:这下完了,没铅笔用了。

    唐骏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旁边的苏佩焉轻咳了一声:“你要是现在去帮忙,对蓓蓓可是不公平。”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铅笔都没检查好就过来,画不出来也怪不得别人。”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在安静的礼堂里,常斐然倒是一字不落的听清了,他的心缓缓的沉了下去,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应该多给杨薇买几支铅笔,现在铅芯都断了要怎么画?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了。

    常斐然心里着急了,然而急也没用,这次输了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哎,她在干什么?”有人低声问。

    杨菲皱了眉。

    常斐然抬头看去,只见杨薇翻看了一下铅笔,找到粘合的位置,用刀尖在上面一划,直接把整根铅笔打开。

    果真,里面的铅都断成了一节一节的,那长度也就她的指甲盖长,根本没法用。

    她扫了一眼杨菲,杨菲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杨薇把铅笔在桌上磕了磕,倒出里面的铅芯来。

    “都断成这样了,怎么用啊?”有人低声说。

    “就是,这下她是真的完了,连铅都没法用了。”

    “时间也快到了,就算铅能用,她也画不完了。”

    常斐然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愤怒又无奈,抬头看去,却见杨薇拿起一截笔芯用力按在了纸上……

    ☆、第38章钱老

    指尖按着笔芯,指走游龙,一道道或直或曲的线条出现在纸上。

    众人翘首期盼,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杨薇在画什么,碍于她站在演出的高台上,位置实在有点高,纵然站起身,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

    有好奇的人,趁着唐骏不注意快速的爬上高台,探头去看了一眼,却是神情懵懂,左看右看都没看明白,在他看来杨薇画的就是奇怪的纹路,像是一根根的烂木头似的,怎么看怎么诡异。

    唐骏轻咳一声:“不要打扰她们。”

    那人解了心里的疑惑,甩手从高台上跳下来,低声嘟哝:“这是画的什么玩意啊?”

    钱蓓蓓已经画的差不多了,正在上色,听到那嘟哝声,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杨薇的画,纸上已经出现了几根或直或微弯的粗线,她正用指尖按着铅笔屑在上面描。

    虽然很简陋,但画已经初具模型,别人自是看不出,但是从小学画的钱蓓蓓却是看得清楚——竹子!

    她正在画的是竹节。

    “咳咳——”苏佩焉捂着唇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钱蓓蓓拉回思绪,忙从杨薇的脸上收回视线,继续上色,只是脑袋里闪过一个个的念头,她居然在画竹子,居然是用笔芯屑来画的,而且画的那么像,惟妙惟肖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剩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让人期待的,众人望眼欲穿,满含期待的样子简直化身成了海边的望夫石。

    当——

    铜锣声响起,两人同时停了手。

    钱蓓蓓缓缓松了一口气,放了彩笔歪头去看杨薇,却见她始终盯着自己的画,眉头微蹙,也不知道是不满意还是怎么回事。

    常斐然率先冲上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水壶和手绢给杨薇洗手。

    杨菲是第二个冲上来的,不管杨薇画的是什么,她都不能让她赢,是以甫一上台就去抓那幅画,大有把画撕碎的气势,却不想自己一抓之下居然抓了一个空。

    抬头一看,钱蓓蓓正斜睨着自己,神色微冷,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杨菲露出微笑:“我好奇想看看。”

    “唐伯伯,给你画。”钱蓓蓓把两幅画递给了唐骏:“唐伯伯小心点,可别弄坏了。”

    “放心,你精心画的画,伯伯怎么舍得弄坏。”唐骏温和的笑了笑,把两幅画夹在一块黑板上做对比。

    两幅画,一幅黑白,一幅彩色,一幅是铅笔画,一幅是彩笔画。

    彩笔画画的是牡丹花,大朵大朵的牡丹,一簇簇的如同绽放的火焰,明媚的如同阳光一般,让人眼前发亮,花团锦簇,蜂飞蝶舞,一眼看上去就是生机盎然。

    相对于她的热闹,杨薇的画就有些黯然失色了。

    她画的是竹子,没有颜色,纯铅笔画,如同水墨一般铺展在画纸上,但是该弯的弯,该挺拔的挺拔,那竹节,那竹叶的细节,都被她涂的很是精细,除了没有颜色,在精致方面,倒是一点不输钱蓓蓓。

    杨菲定睛看了看杨薇画的竹子,把自己的票塞进了钱蓓蓓的箱子里,背着手晃过去调侃道:“杨薇,我要是你,就主动认输,你看看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也能叫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常斐然瞪了她一眼:“你不愿意看可以回家,没人求着你留下来。”

    “怎么了,画的不好还不能被人说了?你也太小气了吧。”杨菲得意的笑:“要我说有人就没有那个画画的天分,将来长大了也就是伺候人的料,就别为难自己了,早点回家歇着吧。”

    杨薇沉了脸,前世的时候,杨菲就一直说她做衣服是伺候人,在杨菲的眼睛里她是低等的,是下贱的,好像她这做衣服的人就该被她踩在地里一样,可她也不想想她自己,她从来没上过班,没有工作过,活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虫子而已,要是没有她,杨菲就饿死了,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来笑话她。

    杨薇冷冷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现在这种场合显然不是跟她闹翻的时候,等以后再说。

    她撕掉她的画,弄断她的铅笔,甚至还想淹死她,这一切,连带着前世的屈辱,杨薇会一点点跟她算的。

    迎着杨薇的眼睛,杨菲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她心头惊骇,忙不迭的挪开了眼睛。

    等等,不对呀,杨薇的眼神怎么那么像是她死前见到的那种眼神?

    杨菲猛然挪开眼睛去看,却见杨薇依旧是那稚嫩的模样,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带着笑容,没有一点杀意,也没有一点的不快,她正仰着头和常斐然说话,言笑晏晏,温柔如同春风一般。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说杨薇也和她一样的?

    杨菲的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动着,她沉了脸,用力的瞪着杨薇,恨不能将杨薇的身体瞪出来一个窟窿,或者是想看穿她的心。

    “这孩子画的可真好啊,铅笔都断成那样了,还能画出来这样的画,真是太厉害了。”有人笑着说,语气里满是对杨薇的夸赞。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我家孩子可没这样的本事,你说画的这么好,这谁能想到是七岁孩子画出来的?”

    两人说着把票投进了杨薇的箱子里。

    众人低声议论着,很快就把所有的票都投进了箱子。

    “咳咳,请投完票的人回自己的座位,我们马上就要唱票了。”负责唱票的小美用话筒高声说。

    众人又看了几眼他们的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高台,回到了座位。

    正襟危坐,马上就要唱票了,杨薇难得的有点紧张。

    杨菲嗤笑:“我要是你,就直接认输,免得在这里丢人。”

    “所以,杨薇不是你,才不会放弃自己。”常斐然斜睨着杨菲,冷哼了一声。

    杨菲被说的哑口无言,心里团了一团气却只能吞下去,她是真美想到杨薇的铅笔都断成渣渣了,居然还能让她画出来,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

    “唱票结束,最后一张票了。”小美举起自己手里的票,高声喊:“杨薇,唱票结束。”

    唱票完,黑板上也出现了一个个的“正”字,横平竖直的排列着如同站队的士兵,根本不用数,一眼就能看出来谁多谁少。

    “两人一样多,平局……”小美的声音一滞:“不对呀,我们是单数,谁没投票。

    “我没投。”人群后站起来一个人,那是个老人,头发花白,穿着白色的对襟马褂,背着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我还没投。”

    杨薇眸光一缩,她认识这个人——绘画界的泰山北斗,钱老!

    ☆、第39章多谢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杨薇还觉得钱蓓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现在却已经是心如明镜,脑袋里已经自觉的浮现了他们家祖孙三代的信息。

    钱老,原名钱征,乃是国画界的泰山北斗,其唯一的孙女钱蓓蓓师承苏佩焉,将来也是国内外首屈一指的油画名家,她的画最少也可以卖到七位数,钱老就更不用说了,一幅画在b市二环能换一栋三层的小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