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戈樾琇。”顾澜生凑到她耳畔。
“嗯。”
“我今晚好像还没夸过你漂亮。”
这家伙,说得好像是每天都夸她一样,顾澜生夸戈樾琇漂亮次数扳指头数都可以数完,夸戈樾琇的次数不多,贬戈樾琇的次数可不少。
给了他一个白眼。
“戈樾琇。”
“嗯。”
“戈樾琇今晚真漂亮。”
懒懒说了声谢谢。
“今晚,表姐像公主,表弟像王子。”顾澜生说。
看了宋猷烈一眼。
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还真像顾澜生说得可真像王子,还是一位高傲的王子。
高傲的王子正沉浸在萨克斯单人独奏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姿态,偶尔才会和女伴来一下眼神交流,其他的似乎都无法落入他眼中。
可真愁人。
只能给了顾澜生一个无奈表情,低声和他说我表弟比较慢热,等你和他混熟了会好点。
听听,这像不像出自一位表姐之口的言论。
当触及来自左上侧视线时,戈樾琇一呆,下意识间站直身体,这样一来,她看起来就不像挨着顾澜生靠着了。
刚刚,宋猷烈看她的眼神很淡,淡也疏离。
不久之前,他还叫了她“表姐”。
垂眸,浅浅啜了一口酒。
萨克斯单人独奏结束。
接下来是华尔兹时间。
穿着民俗礼服的寿星公一派风流倜傥模样,说要请全场最美丽的女士跳一支舞。
现场宾客很配合地做起翘首以待的表情:到底,谁会是全场最美丽的女士呢?
贺知章把手伸到了戈樾琇面前。
在全场的注目下,做出受宠若惊的夸张表情,缓缓把手交到外公手上。
乡间夜幕下,一盏一盏细细碎碎的霓虹把橄榄树装扮得像是刚从银河系漫游回来,枝干树枝沾满了星光。
舞步绕着橄榄树,或前或后退,再来一个旋转,从这颗橄榄树绕到那颗橄榄树下,她说外公你都快要把我绕晕了。
“戈樾琇。”她的舞伴语气无奈。
等等,外公怎么和顾澜生一样叫起她戈樾琇来了,而且叫她的声音也很像是顾澜生。
后仰的身体被拉回,和拉她回来的人面贴面,定睛一看,还真是顾澜生。
“戈樾琇,你这个酒鬼。”顾澜生以嫌弃的语言。
戈樾琇想起了了,她是喝了一点点酒,好像,不仅一点点,到底是多少她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和酒鬼跳舞。”还击。
“是你拉着我手一直要跳舞,这已经是第四支舞了。”
是吗,这已经是第四支舞了吗?
她好像没什么印象了,让她想想,和外公跳完舞之后,外长先生来请她跳舞了,和外长先生跳舞时她看到宋猷烈和张纯情了,张纯情的手搭在宋猷烈肩膀上,宋猷烈的手放在张纯情腰侧,从这一颗橄榄树绕道另外一颗橄榄树,她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的,冲着外长先生大抛媚眼。
也不知道怎么地,又遇上了,期间,四个人还差点撞在了一起。
在差点撞到一起时,她睁大眼睛看,看宋猷烈有没有在看她。
没有,宋猷烈没看她,宋猷烈在看着张纯情,用那种“全世界就只有这个姑娘在我的面前”的眼神。
张纯情的红莓花裙摆一直在眼前旋转,旋转……都要把她转晕了。
现在,外长先生换成了顾澜生,顾澜生说已经和她跳了第四支舞。
顾澜生说她是酒鬼。
“顾澜生,你不喜欢和我跳舞吗?”她问他。
他说:“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她心里觉得很亲爱很亲爱的声音。
下颚搁在他肩膀上,下一秒,迅速弹开,要是让宋猷烈看到了肯定会生气的,他在斗牛场说了,戈樾琇的迟钝让他觉得累。
眼睛急急忙忙绕着四周围转。
没有看到宋猷烈。
垂下眼眸……现在,想必,宋猷烈看到也不会生气了,因为宋猷烈只看得到张纯情,即使没有张纯情了,他还是看不到她。
她可没有冤枉他。
戈樾琇又想起了一点点。
第三支舞,外公和张纯情跳舞,她的舞伴变成了顾澜生,而宋猷烈的舞伴是那位意大利女士,发生了斗牛场的事情之后,她开始有点怕宋猷烈,这让戈樾琇心里非常不高兴,于是,她故意去撞他,想表达自己并不怕宋猷烈。
可是,宋猷烈还是不看她。
回到座位上,她喝酒了,一边喝酒脑子一边想东想西的,张纯情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张纯情和宋猷烈一起急急忙忙离开。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等到那两人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和顾澜生撒娇,说顾澜生今晚是我外公生日,你能再给点酒喝吧?
酒都给顾澜生收走了,这是贺知章先生下达的命令。
见顾澜生不为所动,扯起他衣袖来:“就一点点也不行吗?”
“就一点点?”
又是点头又是发誓的。
半杯酒又没了。
“酒鬼。”顾医生气呼呼说。
冲着他傻笑。
趁着顾澜生和那位意大利女士跳舞时,戈樾琇来到外公面前,她问外公阿烈去了哪里,外公告诉了戈樾琇一件事情。
回到自己座位上,戈樾琇从别的座位偷到了酒。
大半杯酒又没了。
酒是没了,但脑子非常的活跃。
于是乎,戈樾琇给卡罗娜打了一通电话,在电话里她问了卡罗娜一些事情,也许是因问得太详细了,卡罗娜反问她“菲奥娜,你是不是怀孕了?”
这话把戈樾琇吓了一大跳。
心里慌张,可语气却非常之平静。
平静说:怎么可能?我是代替我朋友问的,我朋友叫爱丽娜。
然而,爱丽娜压根没怀孕。
挂断电话,回到座位上,还没有见到宋猷烈和张纯情的身影。
有点烦,硬拉着顾澜生和她一起跳舞。
天知道她有多喜欢在橄榄树下跳舞。
不知不觉中,她都和顾澜生跳了四支舞。
“要不要休息一下?”顾澜生问她。
“不要。”摇头。
或清醒,或混混沌沌,脚步漫无目的移动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橄榄园里人影幢幢,那阵风吹过,透过橄榄树枝干缝隙,戈樾琇看到了宋猷烈。
宋猷烈和张纯情已经回到座位上。
目光落在宋猷烈身上,这一刻,脑子很清晰,戈樾琇和顾澜生说我们回去吧。
和顾澜生一起回到座位上,张纯情已不见之前的活泼讨喜劲,细细看,还可以从她眉宇间看到了担忧。
张纯情在担忧什么呢?
戈樾琇想起外公告诉她的那件事情:张纯情的妈妈在尼斯出了车祸,所幸伤势不算严重,阿烈已经打了电话,把明天下午三点的船票改成早上七点的船票,这也是从阿帷尼翁开往尼斯的最早一班渡轮。
张纯情的妈妈出车祸了。
据说,人与人会在患难之间建立起深厚的情感,就像在斗牛场宋猷烈说的,那个姑娘陪我度过艰难的时日。
细细回想,戈樾琇留给宋猷烈的一直是麻烦不断。
连宋猷烈都说了“戈樾琇,我烦透了为你收拾那些没完没了的烂摊子。”在这些烂摊子当中,还有一条“肇事逃逸罪”。
会烦吧。
如果说戈樾琇是一朵水晶花的话,那么张纯情就是一朵解语花。
缓缓,目光转向宋猷烈。
那只不过是一张二十出头的面孔,美好纯净,像那座安静的格陵兰岛,初见时,她还发誓要守护他来着。
但看看现在,她却一步步把他拖进泥沼里。
如果,她要是有良心的话,应该放手,给予祝福,让他和张纯情在患难,在彼此扶持中建立深厚的情感。
只是……只是呵。
光是想及已经像要她命似的了。
朝宋猷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