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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冷冷看着他。

    “我很讨厌总是自作聪明的人,你在我办公室的表现,到《第三世界》应聘怎么想都是属于这类人,但很奇怪,我并不讨厌。”

    “哦?”拉长声音,“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相反,我内心觉得高兴,我很高兴你以这样的状态出现。”说的是情真意切。

    “看来,宋先生以前真有一位长得像我的朋友。”面对宋猷烈,挑眉,“宋先生的这位朋友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只是遗憾地是,这位朋友现在不在宋先生身边。”

    “洞察力也不错,张纯情,我现在更希望你能成为sn能源的员工。”

    这么说来,宋猷烈的确是交过长相像她的朋友了。

    不,也许说不定是恋人,那么现在这位是不是想把长相像恋人的人放在身边,让他得以从她身上缓解相思之苦,这个理由应该是对那张聘书最好的诠释。

    冷笑:“宋先生,你得好好弄清楚,我哥哥叫做杜立新,如果可以,我更想给那些谣言加添一把火,而不是充当一名灭火队员,而且,我敢保证几天下来,宋先生会发现我和你的那位朋友有着天壤之别。”

    被拿来和另一个人比较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宋先生,要不要我当场给你表演往一个男人脸上泼水的绝活。”张纯情想起那杯打算泼在宋猷烈脸上的水。

    拿起水杯。

    宋猷烈安静地瞅着她。

    水杯朝着宋猷烈。

    他还是安静的瞅着她。

    张纯情没能给宋猷烈表演拿水泼人的绝活,倒是来了一段一口气喝光整杯水的即兴表演,水还没完全冷却,一整杯水下去几乎要把舌头烫开一层。

    张纯情,你活该,心里暗自骂。

    空杯子放回桌面时,宋猷烈已经站了起来。

    “张纯情,只有彻底放下才能找回原本的自己,不管是你还是……”

    宋猷烈最后说的是什么,大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捡起应聘书,把应聘书放在她左手边:“好好考虑一下。”

    宋猷烈走了。

    服务生的脚步悄无声息,不一会功夫,叫得上名称和叫不上名称的料理让张纯情看得眼花缭乱。

    饱餐一顿再离开约翰内斯堡也不错。

    包间只有她一个人,嘴里塞着草莓牛奶羊羹,手就迫不及待伸向鲷鱼烧,而眼睛呢……眼睛正盯着那张聘用书,这已是第四次。

    烦死了,把它丢掉就可以安心品尝美食了。

    沾满油渍的手一把抓起聘用书。

    再一次,张纯情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愤怒,她干嘛要打开聘用书,打开都打开了,后悔也没有用,要不先看看待遇怎么样。

    待遇还真不错,假期安排也合理,而且……

    而且聘书下角的红颜□□域有这样一项注明:一旦在判断时存在不确定因素,可以直接拨通sn能源首席执行官私人手机号。

    下面还举出例子,假如说某某周刊刊登出sn能源首席执行官和某某女性在某某场合举止亲密的新闻,作为决策者的她可以直接把这个问题丢给当事者。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特权?

    是不是她可以运用这个特权向宋猷烈提问一个问题:宋先生,那个躺在距离你车轮七码处的年轻人让你做过噩梦吗?张纯情恨恨想着。

    最后,目光落在应聘书的签名档上。

    宋猷烈!

    还是那位专线司机送她回来,在距离公寓还有数里时张纯情下了车,今晚她喝了酒,贝拉的爸爸酗酒,最后把命都搭上了,贝拉从小就讨厌酒精。

    回到公寓已是十点左右,确信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酒味,张纯情推开门。

    一室的黑暗,手还没触到开关,“砰”一声。

    伴随这个声响,烛光、蛋糕、生日歌。

    贝拉的杰作。

    明天是张纯情二十一岁生日,贝拉今晚要赶飞机,这算是提前庆生。

    吹完蜡烛,吃完蛋糕,贝拉指着一边的行李箱问她是不是要回伦敦了。

    “不,不是。”急急忙忙回答。

    贝拉看着她。

    张纯情把行李箱移到一边说我只是整理了一下行李箱。

    说完,又补充:“你也知道我很要面子的,我得让那些人意识到让我离开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损失。”

    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城市报》那些欺善怕恶的家伙们。

    “所以,我打算再找一份工作,”拨了拨头发,朝贝拉挤眼,“我会好好表现的。”

    ---

    二零一六年,约翰内斯堡,初夏,距离午夜还有十分钟。

    “我会好好表现的。”言犹在耳,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

    在过去的一年里,张纯情兑现了当天对贝拉说的话,几天前,她去《城市报》总部一趟,是人事部经理亲自给她倒的茶,也是当时让她走人的家伙。

    让南非四大主流媒体之一的人事部经理亲自给她倒茶,已经足以证明她的能力。

    现在,张纯情是《第三世界》的主编,在过去一年里,她带领平均年龄为二十四岁的团队打造出的辟谣版块《404错误》深受南非人喜欢,受众上至八十岁下至十岁。

    他们对《404错误》每期评选出的“假新闻奖”获奖者名单津津乐道,他们积极参与投票,到底谁会在这个周末捧走“最愚蠢”奖;又是谁会得到“最执着造谣”奖;孩子们更是乐此不疲地把他们的插画发到《第三世界》的征稿邮箱上。

    《404错误》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变成全民娱乐。

    在这种趋势下,针对sn能源的不实言论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减少,每期都会以直播方式出现在《404错误》社交平台公布获奖名单的《404错误》主编变成约翰内斯堡人最喜欢的外国面孔之一。

    也就是说,张纯情现在是约翰内斯堡民众喜欢的人之一。

    下午,张纯情接受一家电视台媒体采访,主持人问她是什么样的机缘巧遇造就她来到sn能源办公大楼。

    呃……

    那个瞬间,宛如一盆冷水当头而下,脑海中一幅幅一帧帧走马观花般,最多出现的是夜深她离开办公室,独自走在走廊上的身影。

    一时之间,无语凝涩。

    总不能告知那位:我是为了逮住宋猷烈小辫子而来。

    过去一年,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甚至于,她连那句“宋先生,那个躺在距离你车轮七码处的年轻人让你做过噩梦吗?”都没有问出口。

    离开电视台,张纯情直接来了酒吧。

    这是约翰内斯堡深受外国人喜欢的酒吧之一,贝拉带她来的,现在她和酒吧老板服务生都混熟了,张纯情在吧台喝酒期间有几人来找她合影。

    看来,她还真的受欢迎。

    张纯情只能躲到包厢里,距离午夜还有十分钟。

    还有十分钟,张纯情将迎来自己二十二岁生日。

    异国他乡,一个人过生日太可怜了,于是,张纯情给贝拉打了一通电话,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情况下打的电话,死皮赖脸的。

    待会,贝拉肯定又会责怪她喝酒。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不开心。

    对了,在她给贝拉打电话时,贝拉没好气回应“你应该给宋猷烈打电话。”

    才不,她才不要给仇家打电话。

    “是他让你变成这个鬼样子的,你得让他给你准备蛋糕,给你唱生日歌,唱完生日歌你得把整个蛋糕往他脸上砸,砸往蛋糕让他背你回家。”贝拉还说。

    这话听着可笑吧?贝拉说是宋猷烈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宋猷烈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那家伙只是脸蛋长得还看一点而已。

    可气的是,那家伙脸蛋长得好看就算了,干嘛要配上那样的好听声音,要知道,张纯情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声控”。从十岁喜欢昆虫的声音,到十六岁喜欢人类各种各样的声音,再到二十一岁后只喜欢宋猷烈的声音。

    只喜欢宋猷烈的声音,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她还是忍不住触摸了镶在橱柜里的水晶饰品。

    就像猜想中的那样,华美的水晶饰品摸了一下,会牵挂很久。

    再一次,张纯情狠命揪着自己的头发。

    揪完头发又给把空了的酒杯满上。

    一大杯酒入肚,喉咙火辣辣的。

    脸颊贴在桌面上,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逐渐,天花板变得一会儿忽远一会儿忽近。

    开门声响起。

    是贝拉来了呢。

    贝拉还带来蛋糕。

    她闻到了蛋糕味,是她喜欢的草莓蛋糕。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在眼帘即将瞌下时,又用力一扯,掀开。

    直直看着出现在包厢的人。

    不是贝拉。

    眼前这个人,她已经有十六天没见到了,十六天前的那次见面也是匆匆一个照面。

    现在,张纯情最想对宋猷烈问出的问题不是“宋猷烈,你做过噩梦了吗?”而是……“宋猷烈,你办公室里那个戴巴拿马帽的姑娘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

    那张被钉在飞镖盘的照片最近在张纯情脑子里越来越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