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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舒盏马上站起来,短暂的低血糖令她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房间里只剩下江远汀和章子文两个,江远汀低头目不转睛地看手机,章子文靠着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发愣。

    她靠着墙稳定身形,扯了下嘴角,“你们两个,能耐啊。”

    章子文不敢看她。

    江远汀抬起头,眼神示意,“过来坐。”

    舒盏也没客气,到他床边坐下,他又摸出什么塞到她掌心。

    是块糖。

    包扎的时候见他长得好看,护士爱心大发给他的。

    江远汀又不喜欢甜食,所有的糖都是买给舒盏的,有什么甜的也都丢给她。

    舒盏捏着糖,没有动,放到口袋里,“所以真相是什么?”

    章子文:“舒盏,我本来什么都没有做的——”

    江远汀轻笑:“没错,我动的手。”

    平心而论,江远汀是个笑容很少的人。

    当一个笑容很少的人轻轻地“呵”了声,语气温凉而平和时,态度就很不对了。

    轻描淡写的,又有点轻蔑的高傲。

    舒盏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

    “看他不爽,”他关掉手机屏幕,“你又不是不知道。”

    章子文“呵”了一声,“被第一名看不顺眼,那我也挺荣幸的。”

    得了,这下两人是彻底不对盘了。

    任谁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舒盏头疼。

    “江远汀——”她叫了声,“行了,接下来的话你听不听随意,就当我自作多情吧。我昨天就拒绝过他了,我不想找男朋友,这次上表白墙是因为跟我妈吵架了,我跟她赌气,你懂吗?”

    江远汀的眸子沉了下,抿着唇,不说话。

    舒盏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转头又看向章子文:“这段时间是我的不对,对不起章子文,欺骗了你的感情,我自己想了很久,发现我不想谈恋爱,谈恋爱没有学习重要。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不要被这些事情蒙蔽。”

    她的手被抓住。

    少年的手冰凉,裹着一层薄汗,“舒舒。”

    舒盏还在说:“但这件事情是江远汀的不对,事情可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再次向你道歉。江远汀做人太张扬了,马上你就会看见他付出代价了,不要因此影响了自己,好吗?”

    章子文靠着床头,收敛了眸。

    她代江远汀向自己道歉啊。

    代江远汀道歉。

    这样的,亲密。

    江远汀垂着眉:“舒舒,不要再说了。”

    “你以为我想说?”舒盏皱眉瞪他,“早知这样为什么还要去打人?这事可是你的错,江远汀,道歉。”

    江远汀便看向章子文,语气淡淡的,却真的说了:“对不起。”

    章子文闭上了眼。

    他还能说什么呢?

    那是江远汀啊——

    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江远汀,能因为一个女生的一句话,甚至是语气很不好的话,轻易地抛弃了自己的高傲。

    这道歉,他一点也不想要。

    一点也不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清楚这是违反校规的事情,明明知道做出这种事的后果有多严重,江远汀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来。

    他们啊,根本就不容许旁人介入。

    气氛就这样一直僵着。

    直到章子文的父母带着章子文转病房,期间又将江远汀狠狠教训了一顿过足了嘴瘾后,才离开。

    六点四十五。

    舒盏向江远汀借手机叫外卖,问他,“你妈呢?”

    “走了,”江远汀靠着枕头,“她就那样,一经刺激就想逃避。”

    对那个女人,他的感情其实挺淡的。

    他感谢她,她的确强势而勇敢地取得了他的抚养权——

    也仅仅是那一次。

    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而在这之后,在江桓,在小三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下,她已经快丧失自己的理智了。

    “啊?”

    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管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江远汀耸肩,“丢下我,她第一次干这事么?”

    第46章

    离婚前就工作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离婚后工作更忙,整月见不到人影。

    江远汀学习也忙,家,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什么都算不上,还没有学校带来的温暖多。

    这两个星期的周日,他都是去学校自习的。

    舒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特别是当她发现她的手还被他握着——

    “舒舒,”两人僵持不下。察觉到舒盏想抽离,他倏尔握紧了她的手,“你还不明白么?我的意思。”

    他的目光,灼热又逼人。

    江远汀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外卖来了。

    舒盏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电话,自动避开了江远汀耐人寻味的视线。电话挂断后,她冷着一张脸,道:“放开,我要去拿外卖了。”

    江远汀有点舍不得。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

    莹白的手指在他的视线下晃悠着,他低下头,在指尖上落下一吻,嗓音低哑:“其实,我……”

    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黄色的外卖服很是显眼,外卖小哥拎着东西,“是舒女士吗?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直接送上来了,记得给好评哦谢谢。”

    热流从指尖蔓延至心间,舒盏猛地抽回手,接过外卖放在床头柜上,跟外卖小哥道了声谢。自己却没有再坐下,说道:“走了,照顾好自己,以后别做傻事。”

    她没有回头,但病房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她更不会指望江远汀会回应。

    而是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令她尴尬的地方,顺带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江远汀的目光落在门上。

    手中余温尚在,唇角触碰到的皮肤冰凉细腻,他摇了摇头,“我就知道……”

    他的舒舒啊,是个小骗子。

    *

    舒盏回到教室还不到八点。

    没少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她好声好气地道了歉,在门口特意守到下课铃响,这才敢走进教室。

    班上同学好奇的人倒是不多,舒盏随便编了个理由忽悠过去了,任谁也不会把她跟江远汀联系在一块。

    舒盏也没法集中精神做手头上的事,在心里再次把江远汀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她深呼吸,开始写起了作业。

    谈恋爱什么的,就别想了。

    谈恋爱哪里有学习重要。

    学习学习,从现在开始,她的心里只有学习。

    让江远汀见鬼去吧。

    晚上回去,舒父对这件事情显然不知情,舒盏一直有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好几次两人都对上,然后又匆忙分开。

    这样的状态伴随着舒盏到家。

    舒母不在,她就先去洗了澡,再回房间写作业。

    一拉开抽屉,舒盏似乎明白了怪异感的来源——

    她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吾爱小盏:

    见字如面。

    这个字,她当然认识。

    在幼年的时候,她曾偷偷把写字人的本子拿出来,照着模仿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是没能练成,却也学了七八分像,她的字要更中规中矩一些,写得工工整整,排版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