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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乔忘川想了想,有点遗憾的放弃了之前的想法:“那还是算了。你不嫌我丑就行了。”

    苏郁檀忍不住笑:“放心,你不丑。不过,你竟然知道狄德罗效应?”

    “知道啊!我最近看的书,可不止教人如何谈恋爱的那些。”

    “还看了什么书?”苏郁檀随口问道。

    “还看了《心理学基础》《行为学基础》《精神病学总论》《意识、潜意识与本意识》《潜意识创伤综合症的诊断、分级与控制》《阴影之下——20名重度潜创症患者的悲情人生》。另外,我还订阅了所有的权威医学杂志,把那些杂志里关于潜创症的各种论文都通读了一遍。”

    苏郁檀呆住了。

    乔忘川看着她,极其温柔地说:“阿檀,从我向你道歉,同意你跟小鸽子接触的时候起,我就在阅读心理和精神医学方面的书籍。现在,我对你的病情不再是一无所知了……”

    苏郁檀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涨、有点堵,似乎有无数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并不认为乔忘川是在说大话——认识这么久,这一点基本的判断她还是有的。

    他在向她道歉之后,就开始踏踏实实地去了解她的病,去读那些枯燥艰涩的心理和精神病学专业书籍和资料……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苏郁檀觉得心酸鼻酸。眼眶一热,几乎沁出泪来。

    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人!

    叫她说什么好嘛?

    呆了好一会儿,苏郁檀才低声说:“你看那些书做什么?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乔忘川伸出右手,用食指上的钨金指环碰了碰她手上的指环,神情坦荡,态度认真:“对我来说,这就是再‘正’不过的事。”

    苏郁檀觉得心里不仅堵,还添了两分烦乱。

    她本能地想逃避,就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想刻在指环上的,到底是哪几个字?”

    乔忘川十分随和地跟着她转移注意力。他看了看手上那枚指环,对着她灿烂一笑:“你猜?”

    苏郁檀小声嘀咕了一句:“一点都不坦诚,真是太不可爱了!”她笑眯眯地对乔忘川说,“男女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但太过坦荡无遗,又会失了趣味——这是书上说的。”

    “尽信书不如无书。”

    “可这一条,我觉得书上说得很有理。所以,你猜一猜嘛!很好猜的。”

    苏郁檀终于丢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猜!”

    化好了妆,天也快要亮了。

    清晨和黄昏是摄影师不可错过的黄金拍摄时间,苏郁檀赶紧拉着乔忘川开始拍照,米洛负责拿反光板。

    虽然乔忘川不是专业的模特,好在苏郁檀也不用表现特定的主题。他只需要好好做自己,她只需要好好捕捉他的特质就行了。

    忙忙碌碌、断断续续地拍摄了一天,拍出来的照片有好几百张。

    晚上,她在乔忘川那里,跟乔忘川一起选照片。

    乔忘川惊叹不已:“你居然把我拍得这么帅!我要是爱上了自己怎么办?”

    苏郁檀对这些照片也基本满意:“我发几张到我的社交圈里,只给我几个朋友看。你介意吗?”

    乔忘川托着下巴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些照片是你的作品,随你发到哪儿去。”

    苏郁檀就挑了几张自己最满意的,发到了社交圈,设定只给陆晓知、艾薇儿和陈若水看。

    随后她又想到,这些照片拍的是乔忘川,也应该让他可以看到,就把乔忘川也加到了可以看到这些照片的组别里。

    陆晓知、艾薇儿和陈若水先后在这组照片下面留言。

    陆晓知只给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表情。

    艾薇儿感叹了一句:“好技术!这些照片拍得太美了。另外,头一次发现乔忘川这么帅、这么有禁`欲气质。”

    陈若水的反应最为夸张,她立刻打视频电话过来,追问这帅哥是谁、跟苏郁檀什么关系。

    苏郁檀没有立刻接她的视频电话。

    直到她从乔忘川的房间离开,她才回电话过去,把她和这帅哥的关系全说了,惹得陈若水兴奋地尖叫了好一阵。

    陈若水之前只知道她有一个女儿了,却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长什么样儿。

    “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跟‘孩子的爸’在一起了?”陈若水气势汹汹地逼问。

    “没有。他在追我,但我还没有答应他。”

    “你觉得他帅吗?”陈若水咬了咬嘴唇,有点紧张地问。

    听到这句问话,苏郁檀就明白水妹是想到了岳峥嵘。她觉得岳峥嵘不帅,这是她拒绝岳峥嵘的理由之一。

    苏郁檀想了想,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挺帅的。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大海一样,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智慧和秘密,我比较喜欢这种有厚度的美。他的嘴唇也很漂亮,唇形优雅,色泽红润,挺有诱惑力的。

    “最关键的是,他那种从容、优雅、内敛的气质,非常吸引我……”

    陈若水静静地听着她夸乔忘川,听完之后叹息一声:“你喜欢的竟然是这一款。看来,岳峥嵘是完全没机会了。”

    苏郁檀默然无语,没有说话。

    “你知道岳峥嵘为什么把你视作女神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陈若水突然问。

    “我也很奇怪这一点。为什么?”

    陈若水叹息一声:“他小时候特倒霉地被两名逃犯劫持过。一名休班的年轻女警正好遇见了,就跟上去,冷静机智地跟那两个逃犯周旋了好几个小时,将他救了回来。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迷恋那种在危险面前沉着冷静、机智勇敢的范儿。你那天跟周锋周旋的样子,完美符合了他对完美女性的最高幻想,所以你就是他的女神。

    “而我那天……吓得涕泪纵横,差点就屁滚尿流了,自然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原来是这样!苏郁檀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告诉他:‘女神’是用来仰慕的,谈恋爱得找一个跟自己合得来的人?”

    陈若水气哼哼地:“好!我就这么跟他说!”

    结束了跟陈若水的通话,苏郁檀看着灿烂的星河发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各自的伤心、无奈和遗憾。

    白珊瑚酒店的店庆舞会,苏郁檀还是参加了,她的舞伴自然就是乔忘川。

    乔忘川买了一套珠宝要送给她,说是感谢她花费那么多心思为他拍照。

    苏郁檀坚决不肯收珠宝,只说:“你上次帮我解决了崔琳琳的麻烦,我还没有谢你呢!这些照片,就当是谢礼好了。”

    乔忘川神情有点黯然,没有再勉强她。

    从明珠群岛回到新海市,苏郁檀带着乔忘川,去了江渺渺的“安娜音乐酒吧”。

    江渺渺是乔安娜的死忠粉。

    她那家“安娜音乐酒吧”,就是以乔安娜的名字命名的,算是非官方的乔安娜歌迷酒吧。

    这家酒吧里,常有乔安娜的歌迷聚集,也常常能听到乔安娜当年的歌。

    听苏郁檀说了这家酒吧之后,乔忘川就想去坐一坐。

    去之前,苏郁檀给江渺渺打电话,请她给自己留一桌。

    去了之后,江渺渺亲自到门口迎接他们,将他们带到了舞台侧前方一个卡座里。这里可以很好地感受酒吧的氛围,也有相对独立一点的空间。

    苏郁檀问江渺渺:“你能再唱一次《祈愿》吗?那天,你唱得很好听。”

    江渺渺愉快地答应了。

    过了好一阵,江渺渺才穿着一身很正式、很隆重的演出服,站在了舞台上。

    当乐队奏出《祈愿》的前奏时,她对着话筒说:“两个月前,我曾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对着空空荡荡的大堂演唱安娜的《祈愿》。

    “当时,我希望有一位既正直又聪明的骑士从天而降,帮我解决一个我解决不了的麻烦。

    “当我唱完了这首歌,竟然真有一位既正直又聪明的女骑士出现在我的面前。没过多久,她就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帮我解决掉了那个麻烦。在这里,我要郑重地谢谢她!”

    江渺渺朝着苏郁檀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郁檀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下意识地不想引人注目,就跟着酒吧里的人一起东张西望,一副“我不知道她在感谢谁”的样子。

    鞠完躬,江渺渺又说:“现在,我相信这首歌是有魔力的。今天晚上,我将再次以至诚之心唱这首歌,为我最爱的安娜祈福。无论她在哪里,我只希望她平安、快乐……”

    说完后,她就闭上眼睛,以一种无比虔诚的状态演唱那首《祈愿》,就像苏郁檀第一次看到的那样。

    乔忘川本来被苏郁檀的装模作样搞得有点想笑。

    可当他听到江渺渺接下来的那番话,听到江渺渺的歌声响起时,眼泪却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第45章 情人节

    那晚从酒吧离开后,乔忘川就告诉苏郁檀:《祈愿》这首歌他总共听过三次,三次都听哭了。

    知道自己的身世和这首歌的故事后,他听了第一次。

    听到一半他就哭得唏里哗啦,听完以后他就决定放弃一切去找妈妈。

    第二次听这首歌,是除夕那晚她唱的。

    当时,他完全没想到会在那样一个时刻、以那样一种方式,跟这首近三十年前的老歌重逢。

    第三次听这首歌,就是江渺渺的这次演唱。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歌迷这样惦记着他妈妈。可残酷的是,他和这些歌迷,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远比亲眼目睹亲人的离去更加折磨人。

    他说:他成年以后掉的眼泪,都与这首歌有关。

    “所以,不是我太脆弱,而是这首歌和它背后的故事太催泪。”连着在她面前掉了两次眼泪的乔忘川,一脸窘态又一本正经地向她解释说。

    苏郁檀也一本正经地连连点头,充分尊重一个男人爱面子的心理。

    乔忘川又向她讲起了这首歌背后的故事。

    在决定生他之后,他妈妈曾拉着他爸爸,跑过大大小小的很多寺庙道观为他祈福。

    那首歌里的放河灯、佛前上香许愿,都是他父母实实在在做过的事。

    “愿婴儿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愿童年欢趣,比星河更加浩瀚;愿少年意气,扎根在幸福乐园;愿心中梦想,长大后都能实现。”这些歌词,也都是他妈妈对他的真实期望。

    在他被成功植入育胎槽之后,他妈妈曾经避开狗仔队,溜进生殖服务中心,弹着一把吉它,对着还是胚芽的他唱这首歌。

    他妈妈还说过:等他出生后,再亲口唱这首歌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