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节
吕子纶道,“嗯。”
宋繁花问,“饭菜哪里来的?”
吕子纶笑着捋了捋雪白的袖子,“六姑娘是在探些什么吗?你既活过一世,那你应该对我吕氏很熟悉啊,怎么会不知道我吕氏的神境之地?”
宋繁花在心底冷笑,想眶她的话?
她抱起双臂,转身就走。
吕子纶见她走了,手掌一抬,隔出一道空间,他将托盘随意地往空中一放,看着云苏,说,“确定她是重活一世的?”
云苏沉吟着说,“大概。”
吕子纶道,“这得确定,不能是大概,还有,她若真活了一世,上一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若她不是重活一世,我施术的话会让她彻底醒不过来,如果她是重活一世的,却在上一世的时候喜欢的人不是你,那施了术也无用,她的心没法转移到你身上去。”
云苏眉头紧锁,顿了一顿,说,“她肯定是活过一世的,但上一世她是不是喜欢我,这就真不清楚了。”
吕子纶道,“那你弄清楚。”
云苏低声道,“嗯。”又问,“段萧那边是什么情况?”
吕子纶说,“很奇怪,段萧很平静。”
云苏挑眉,“他不知道宋繁花被我掳了来?”
吕子纶说,“知道。”
云苏冷笑,“既知道却能这般平静,要么,他不是真的爱宋繁花,要么,他就太能忍了。”说罢,又道,“也是,他都忍了十年之久,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栽下去,不过,他不栽,本王却偏要让他栽,肖锦莺的凶杀案他还没破解,下一件事,看他如何应接。”他甩起雪白薄袖,轻蔑地说,“时间也要到了。”
吕子纶应道,“是。”
云苏冷寒一笑,转身走了。
他回到圣泉池,潜到里面继续养伤,见宋繁花坐在大石上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起身,将刚刚吃饭用的那个花桌搬了起来,往圣泉池里一扔,花桌入水,却不往下坠,就浮在了水面上,桌面往下,柱往上。
云苏对宋繁花说,“过来。”
宋繁花没理他。
云苏指着那个桌子,“坐那上面,泡一泡这圣泉,对你之前火烧过的身体有好处,还有,能让你头发长长。”
宋繁花不大相信地问,“泡这个水能长头发?”
云苏道,“能的。”又加一句,“不信你试试。”
宋繁花不信他,狐疑地看着他。
云苏笑道,“知道你不会游泳,坐那桌子上面,而且有本王在,不会让你出事。”
宋繁花心想,有你在我才会出事,不过,能长头发?
宋繁花迟疑地走过来,云苏将那晃动的桌子摆好,示意她下来,宋繁花见他一脸认真,竟鬼迷心窍地坐了上去,坐上去之后就感觉桌面在飘,她吓的又要起来,云苏按住她,把桌子拉到岸边,用腰带固定住。
宋繁花说,“我要下去,我也靠着岸边儿泡。”
云苏摇头,“这圣泉池里的水称为天空水,意为无穷无尽,囊括乾坤,我能这般躺着是因为我用衣服作凫,不会往下掉,而且,本王会游泳,不怕往下掉,而你,”他看她一眼,“你不会游泳,为了安全考虑,还是坐在这上面,本王也不想养个伤还要提心吊胆,随时随地担心你会掉下去。”
宋繁花额头一抽,气闷地坐着不动了。
云苏看她气的鼓起来的脸,心尖柔软一片,低声诱惑地说,“或者,本王抱着你?”
宋繁花立马冷眼瞪他,“妄想。”
云苏摸摸鼻子,转过脸,靠在一边儿不理她了。
如此,宋繁花就开始了泡圣泉水养头发的艰难日子,而这些日子里,云苏也没再碰她,当然,他就是想,宋繁花也不会给,云苏尝到了强迫与不强迫的天壤之别,一心要让宋繁花心甘情愿,而且,他也在试探宋繁花在前世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一旦试探出来,就让吕子纶对她施术,让她对他倾心,所以,为了她的倾心与甘愿,云苏愿意等。
他以为他等得到,但他不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吕氏一族外,还有一族,也是天机谶破者。
谁都没想到,曾经的温氏一族,还有遗孤。
云苏虽然知道温千叶是段萧的人,却不知道,温千叶拥有着几乎与吕子纶相同的能力,更甚者,比吕子纶还强。
两天后,文韬书策会如期举行。
虽然,王爷受伤不能前来,虽然,肖锦莺的案子还没了结,肖太师府一度处在悲伤的氛围里,但这不影响如此盛大节日的照常开展。
最后一轮的时候,段萧坐在雕龙画凤的金銮座里,一身玄黑蟒袍,龙爪栖肩,锐眼如鹰,冷峻的面容上是一如继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薄唇微抿,安静地坐在那里,却有一股无以言说的冷睿深沉,不语不言,却气势辗压全场,惊心而慑人。
进入最后一轮里的十位才子看到段萧,纷纷惊住,一时也被他这无形之中而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住了。
段萧漫淡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张白纸,没有理他们,也没有看他们,只是爱不释手地一遍一遍地玩着那张像心又不像心的四不像,偏侧的脸弧线很冷,令人不敢直视。
十个才子原本是想上前打招呼的,但见这样的段萧,也不敢上前了。
当然,已经进入最后一轮了,他们也不怕再被刷下去,这一轮只是分高低,比上下,轮排名。
而第一名者,自然就要得段萧亲手封赐了。
如同去年的温千叶,得皇上厚爱,常伴君驾。
温千叶是监考官,薛尉是主簿,到了金銮殿,本是段萧来评高低的,可段萧心情不好,除了手上的那个白纸,他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来兴趣,就让大臣们自己评定第一、第二、第三以及优秀者。
温千叶看一眼段萧,心里微叹,从那天云苏将宋繁花掳走,他在他那里哭了一阵,再看到他,他就变成这样了,浑身发冷,透着难以亲近的气息。
段萧既发话了,大臣们就自己议论开来。
原本,最后一轮的时候,大臣们是不必来的,但段萧不是真的皇帝,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抓住他的把柄,哪怕此时此刻,因为宋繁花的不知所踪,他心绪难定,却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智商。
从一开始进京,听到宋繁花眉飞色舞地说大街上的文斗,再后来让方信去查那二人的底细开始,段萧就已经对这件事生疑了,虽有疑问,却不知会发生什么,所以,按兵不动。
但这二人,敢在大街上斗文,再加上方信打探来的消息,说沈骄阳是少年神童,段萧就知道,这一次的文韬书策会,必然是他问鼎第一。
所以,当薛尉来到跟前,对他说,沈骄阳第一,贺舒第二,文澜第三时,他微微掀了掀眼皮,修长的指尖摁在那一颗心的中间,缓慢摩挲着,随意地丢一字,“哦。”
薛尉道,“如今王爷不在,需要将军来颁布诰文。”
段萧唔一声,眼睛往正中间坐着的十个人望去,带着询问的语气道,“哪个是沈骄阳?”
座位中有一个人站起来,书卷气甚浓地答话,“将军,我是沈骄阳。”
段萧看他一眼,说了一句莫名其秒的话,“名字起的很好。”
沈骄阳。
骄阳。
骄傲的太阳。
这名字,很猖狂。
段萧说完那句话后就将手上一直把玩着的四不像东西给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囊袖,站起身,去了御书房,颁写诰文,写罢,请出玉玺,盖章印。
诰文一发,京城十大才子就产生了。
沈骄阳被段萧留在了身边,贺舒放在了薛尉门下,文澜放在了温千叶门下,能排名到前三,那也是有一定能力与水平的,只要教的妥当,早晚会是朝中的顶梁柱,剩下的七个人,段萧放给了其他大臣。
夺得了十大才子之称的这十个人需得在其所属大臣的手中学习一年,从寒窗苦读的书本里进入朝堂,如同去年的温千叶,一刚开始就在云程门下。
段萧带着沈骄阳出皇宫,路上,他问他,“住我的将军府,还是另外住?”
沈骄阳眨眨眼,笑着问,“难道我得了第一,不给赐府?”
段萧道,“原本要该赐的,但我不是皇上,王爷也不在,这赐宅子一事就要暂缓,所以,暂时,你先自己找地方住。”
沈骄阳说,“那我跟将军一起住。”
段萧唔一声,不再应话,背起手,走了。
沈骄阳跟上。
回了将军府,段萧让风泽给沈骄阳腾个院子,将军府不大,东院是段萧在住,南院是宋昭昭在住,北院是他们这些人在住,所以,就剩西院了。
风泽把西偏院腾出来给沈骄阳住,腾理好,把沈骄阳带过去,沈骄阳斯文腼腆地对风泽拱手说,“谢谢风泽大哥。”
风泽挑眉,睨他一眼,“谁大谁小还说不定呢。”
沈骄阳一噎,看着满身煞气的风泽,心想,你这般盛气凌人,当然是你大啊,他笑了一声,倒没再说什么,迈进西院门。
段萧等了两天,没有等来岳文成的信,他就把宋昭昭叫到书房,让她写一封信给宋清娇,说明她手中的占书如今所起的作用,当然,段萧没让宋昭昭说宋繁花的事,宋清娇怀着孕,不能受刺激,岳文成那里段萧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岳文成有分寸,该说的会说,不该说的不说,他也就不担心。
宋昭昭听说宋清娇手中的占书能破吕府的结界,能救宋繁花,她是一百个乐意写这封信的,当即也不废话,提笔就写。
写好,段萧唤回飞天猫,让他去送信。
飞天猫的速度很快,当天去,当天就回了,手中拿着占书。
到了书房,飞天猫将占书递给段萧,段萧接过后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明堂,当时在衡州,这占书是过了宋府的几个姑娘手的,但他没摸过,如今摸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将占书收入袖中,问飞天猫,“周氏还没出现?”
飞天猫说,“没有。”
段萧问,“柳纤纤如何了?”
飞天猫说,“没有几天的命了。”
段萧眼眸一冷,“这几天盯紧点儿,周氏身有异能,不可能不知道她女儿有难,之所以没来,肯定被什么事情缠住了。”
飞天猫应道,“是。”
段萧挥手,让他走了,等飞天猫离开,段萧带着占书去了状元府。
此刻,状元府里,温千叶正在陪冬青在院外的树荫里散步,二人牵着手,绿佩远远地跟在后面,温千叶一边牵着冬青往前走一边跟她说着话,冬青时而仰起头来冲他笑,一脸幸福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温千叶都会说一句,“注意脚下。”
冬青就不仰脸看他了,专注走路。
走到凉快的地方,温千叶会拉着她站在那里歇息,然后摸着她的肚子,满眼温柔。
段萧被家丁带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然后,他就定足了,然后他转身,让家丁带他去前厅。
家丁虽然疑惑他怎么不让通传,也不进院,反而去前厅,但却不敢问,一路把他带到前厅,奉了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段萧看着那杯茶,对他说,“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
家丁哦一声,颔首退下。
段萧将茶杯端过来,缓慢地喝着,一杯茶还没入喉,温千叶就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他,出声问,“来了怎么不叫我?”
段萧看他一眼,又往他身后看一眼,问,“冬青呢?”
温千叶道,“睡觉去了,她最近特别嗜睡。”
段萧说,“怀孕的人都是这样。”
温千叶道,“这你也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