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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

      于是想要安慰对方的林雪涅就故意用那种带着俏皮的声音说道:“有趣的事,是有的。我遇到伊莲妮了!就是我们在维也纳都见到过的那个伊莲妮。特别特别漂亮的那个伊莲妮。”

    电话的那头就此传来咳嗽声,而林雪涅也大声地笑了起来。

    但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门口的敲门声就此传来。

    那让林雪涅连忙捂住了电话的话筒那一头。

    “雪涅小姐,我是少校派来接您的人,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那本是一个听起来十分礼貌的声音,却让林雪涅在此刻紧张起来,因而她也没有注意到,在电话的另一头,有一个诡异的叫喊声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被立马掐断了。

    “马上就好,请您再稍稍等我一会儿。”

    “好的,但还请您稍快一点。”

    在和那个空军部的年轻人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林雪涅才松开了话筒。

    但不等着急的她想出一个足够合理的,现在就挂断电话的理由,电话那头的艾伯赫特就已经先一步地说道:“雪涅,我这里有一名从别处刚回来的士兵要找我报告一些情况。我得先挂电话了。”

    林雪涅:“好,好的。那我也快点回去睡了。”

    就这样,两人在互道晚安之后便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而后林雪涅拎起小皮包打开房门对那位空军部的下级军官说一句“抱歉让你久等了”,至于那个绿眼睛的贵族……他则在好几名卫兵都因为听到先前的动静而冲进楼来时向着声音发出的楼上看去。

    带着慌张的叫喊声就此再度出现。

    那个男人带着些许的口齿不清喊道:“不!不不不!别过来!”

    艾伯赫特很快就辨认出,那是属于党卫军的全国副总指挥,巴赫-泽勒维斯基的声音。因而很快给那几名冲进楼来的卫兵打了收拾让这些人停下来。

    他拔出自己的配.枪,并在给枪上膛后就脚步很轻地走向楼梯,并在那之后示意底下的卫兵跟着他一起上来。

    但是很快,他便在冲上楼之后发现,不仅巴赫-泽勒维斯基所在的那间屋子被打开了灯,就连住在旁边的那名空军少尉的房间里,也是灯火通明。

    不仅如此,巴赫-泽勒维斯基的警卫员也好好地站在门口,只是显然被吓了一跳,并且胸膛一起一伏的。

    那几乎就已经宣告了警报的接触了。

    于是艾伯赫特把抬起的□□放下,但向来都十分谨慎的他却是并不把它收起来,并快步走向巴赫-泽勒维斯基的那间屋子。

    而后,他便看到和他们一起来的空军少尉此刻正在安抚巴赫-泽勒维斯基的情形。

    这名提议建造集中营的纳粹高官,这个在才进到集中营的时候还和这里的负责人说了一堆要求的男人,此刻他却是惊喘着坐在床上,双眼瞪大着,并且额头上也满是汗水。

    见此情景,明白对方一定是做了噩梦的艾伯赫特很快就挥退了跟着他一起上来的集中营卫兵,只留巴赫-泽勒维斯基自己的警卫员守在门口。

    “副总指挥阁下?”

    走近了对方的艾伯赫特带着些许的迟疑叫出了他对那个男人的称呼。

    “那太可怕了,格罗伊茨伯爵。我梦到那个男孩了。”

    在巴赫-泽勒维斯基向自己说出了如此诚实的话语后,艾伯赫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那开枪的那个德国男孩,他今晚可能也做了噩梦。”

    艾伯赫特的这句话让巴赫-泽勒维斯基眼睛里本来有些散了的神立刻又聚集起来。他猛地看向对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而收起了枪的艾伯赫特关上了这间屋子的门和窗,并把写字桌前的那张椅子搬到了正对着巴赫-泽勒维斯基的地方,在坐下后和对方说道:

    “我想您已经明白,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了。这还只有150人,但你看到他们执行‘灭绝任务’时的眼神了吗?他们都是那样的惊恐,即便是在前线战场上,在部队遭遇到最危难的情况时,我也从未在德国士兵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惊恐。你认为这些人还能有未来吗?他们很快就都会发疯了。”

    听着这样的话语,巴赫-泽勒维斯基颤抖了一下嘴唇,并重复起了希姆莱在早些时候对他们说出的□□。

    “党、党卫军的士兵,必须要让自己的心像、像花岗岩一样……”

    听到对方又重复起了在此时已然毫无意义的话语,忍无可忍的艾伯赫特不禁打断了他,并高声说道:“您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怎么能要求那些才刚刚成年的孩子去做!”

    接着,艾伯赫特便在巴赫-泽勒维斯基完全惊楞住之后用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阁下,您必须和我一起去见希姆莱总指挥,告诉他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265章 chapter 266

    东部前线,

    第聂伯河河畔。

    “总指挥, 斯摩棱斯克地区的苏军现已被我军尽数消灭。苏军的第16军和第20军全军覆没,被俘人数的统计现在也已经出来了。应当有超过三十万名官兵。”

    在党卫军的武装部队为他们的总指挥希姆莱临时找到并布置好的指挥部里, 一名参谋官正在向其汇报前线战果。

    这让希姆莱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看起来总参谋部说的八周取胜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希姆莱说出了这句话后, 他身边的那名参谋官脸上也露出了与喜悦相关的表情。可片刻之后, 参谋官又忧虑起来。

    参谋官:“我军攻势迅猛, 也已经击溃了大量的苏军。但我们自己的损失也不可不畏严重。在进入到苏联作战的各支部队里,又尤以我们党卫队的武装部队损失最为严重,大部分的部队都已经开始在编制不足的情况下连续作战了。”

    希姆莱:“这一点虽然可惜,但用不着过分担心,我已经招到一批素质很高的新兵源了。”

    正当希姆莱告诉他身边的参谋官, 他不仅已经做好了为前线的党卫军做好了补充兵力的准备,还打算把党卫军麾下的多支部队:警卫旗队、帝国、骷髅都扩建成真正的“师”级作战单位时,底下的人来报:

    ——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巴赫-泽勒维斯基以及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副局长格罗伊茨此刻就在他的指挥部外请求见他。

    希姆莱知道他的这两位部下此时应该在何处, 并且此刻他也当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甚至连他的参谋官也已经从他的表情中猜测到了什么,因而很快便找了个借口,也在他的准许下离开这间屋子。

    很快, 希姆莱的那两名此刻本应正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进行视察的部下便来到了他的这间布置得其实并不朴素的指挥室。

    而后希姆莱便发现了一件让他感到十分惊讶又奇妙的事。

    身为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的巴赫-泽勒维斯基明明拥有比他亲爱的外甥艾伯赫特更高的官衔,并且这名贵族也在面对自己的波兰同胞时都能做到足够的心狠手辣。

    可这样一个向他们提议在全帝国范围内大量兴建集中营的人, 他却是在和比自己还要年轻了很多岁的,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下级”一同去集中营视察之后, 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隐隐有了一种以对方为主的意思。

    那让希姆莱不住地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巴赫-泽勒维斯基的身上,企图弄明白在对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越是这样做,那个波兰贵族出身的纳粹高官就越是会以眼神向他亲爱的“外甥”求助。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的这位新晋的帝国中央保安局副局长依旧还是不动声色。

    于是不打算和他们继续这样耗下去了的希姆莱直接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们现在应该正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进行视察。所以你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和我进行汇报吗?”

    “是的。”

    这下,艾伯赫特总算出声,并在巴赫-泽勒维斯基努力压下紧张时说道:“我和副总指挥阁下在那里看到了噩梦般的场景。”

    在艾伯赫特提到“噩梦”一词时,巴赫-泽勒维斯基感觉自己的眼皮猛地一跳。

    这位官职不止比对方高了一级的副总指挥生怕身旁的年轻人说出他在前一天夜里的失态,因而他连忙抢先道:“我们看到了霍斯解决犹太人的方式。那太粗.暴了,也太粗鲁了。”

    希姆莱在那个波兰贵族停顿之后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于是总能在各种场合和人侃侃而谈的巴赫-泽勒维斯基终于又说了下去。

    巴赫-泽勒维斯基:“他从最早被关进那里的犯人里挑选出了一批用来帮助看管新犯人的‘卡波’。卡波们让那些犹太人们自己挖一个深坑,而后又把那些犹太人赶到深坑前站成一排,再让我们辅助部队的队员对他们执行枪决。”

    接着巴赫-泽勒维斯基便把他们在前一天的下午所看到的景象和希姆莱细致地描述了一遍。

    但亲自看到和听人描述到底是不一样的。

    内心本就比寻常人还要冷酷很多倍的希姆莱在听到这些之后面上根本不见任何感同身受的惊恐。

    他反而在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请原谅,副总指挥,我似乎只从您的描述中听到了我们辅助部队队员的勇敢和尽忠职守。尽管自己的内心十分抗拒,但他们还是选择了遵从指挥官的命令。”

    那让巴赫-泽勒维斯基在犹豫了片刻后带着些许的恍然说道:“是……是这样没错。”

    眼见着这位党卫军的全国总指挥又向他们重复起了他的那套空泛的理论,在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艾伯赫特终于在和他一起来的巴赫-泽勒维斯基开始摇摆不定时开口。

    “他们将自己的忠诚和信任交付给了我们,这些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人也愿意为了这种信仰而把自己浸泡到鲜血中。可他们到底还是个‘人’。”

    指挥室内的气氛因艾伯赫特的这句话而完全冷了下来。

    但曾经不止一次违逆希姆莱的绿眼睛贵族却并不打算就此停止。

    “那队辅助部队的指挥官,他在我们到来的时候恪尽职守,他强硬地命令他的士兵直视那些女人、孩子还有老人的眼睛,并向那些人开枪。但是在行刑结束后,他却单独找到了和我们一起去视察的空军少尉,请求对方帮忙把他调离那里。

    “那名指挥官说他情愿去支援前线最困难的区域,奥斯维辛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连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对于这样的人您还能说这只不过是懦夫行径吗?”

    艾伯赫特此时所说的显然不是巴赫-泽勒维斯基所知道的事。

    因而这个男人的脸上便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吃惊。

    但艾伯赫特却还未有停止,他直视着希姆莱的眼睛,并说道:“意志坚定的人可以在上级给予他命令的时候,尽管内心痛苦也依旧直视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的双眼将他们击毙。但当他们把这样的事重复了成百上千次之后呢?我们到底会培养出什么样的追随者?这些人最后不是变成魔鬼,就是变成疯子!您想过战争结束后他们该怎么回归生活吗?”

    艾伯赫特所提出的这些问题当然是具有很多实际意义的,并且党卫军的头子也在很认真地听了这些话之后陷入了思考。

    但是那个已经变成了魔鬼的男人所思考的方向显然与依旧还是一个“人”的绿眼睛贵族很不相同。

    当艾伯赫特提到“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执行早前的计划呢?即便把这些人送去已经属于帝国的寒冷地域做苦力也好过将他们一个个击毙”的时候,抓到了一丝关键的希姆莱抬起了手,并示意艾伯赫特先停一停。

    因为昨天下午的经历已经慌乱得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巴赫-泽勒维斯基极力隐藏了自己的惊魂未定,并在此时不禁让自己的目光在希姆莱和艾伯赫特的身上来回跳转。

    而后,希姆莱的脸上便重新出现了笑意。

    并且这个男人还说出了几乎是一锤定音的话语。

    “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格罗伊茨副局长。我不能让我们的党卫队队员直视那些犹太人的双眼对他们进行射击。那些犹太人都很狡猾,即便他们都已经要死了,还是不会放弃用他们的眼神来伤害我们的帝国军人。我认为我们有责任去保护德意志的这些年轻人,我们也必须想到一个新的灭绝方式。”

    听到希姆莱的这番话,巴赫-泽勒维斯基的眼睛里出现了欣喜与赞同。

    这个脑袋里有着许多残忍想法的男人很快就说道:“这些遍布欧洲的犹太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只是在每个人身上耗费一颗子弹,我们的军工厂都得额外生产好几百万颗子弹。”

    “那就太不值得了。”

    对于巴赫-泽勒维斯基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评判的希姆莱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并说道:“元首已经向我们下达了指示,我们不可能因为人性中的懦弱而告诉元首,他的党卫军做不到。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克服那些困难,去完成元首的命令。”

    希姆莱此时的话已经有了很强的指向性,但首先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的绿眼睛贵族却还是带着些许的喘息,等待着对方未尽的话语。

    “我现在就下令给我们的技术官员,让他们立刻开辟出新的屠.杀方法。我认为负责安乐死计划的博士们应该会对这样的事很有经验。”

    在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希姆莱甚至放弃了更为粉饰文明的说法,而直接用上了还原这场行动真正性质的用词。

    这就已经开始起草最新命令的希姆莱在写了一行字后才又抬起头来,看向他的那个对于此事居然还有着天真想法的“外甥”,并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近乎残酷的话语。

    “我要为我们的辅助部队队员对你说一声谢谢,艾伯赫特。”

    那一刻,巴赫-泽勒维斯基在迟疑之后咧开了嘴看向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的萨克森贵族,并在对方睁大了毫无情绪的绿色眼睛、且胸膛因为极深的呼吸而不断起伏时附和道:

    “对,这都是格罗伊茨伯爵的功劳,是他最先重视起了这个问题。”

    希姆莱随后便笑道:“元首如果知道是你想出了这么绝妙的点子,他一定会十分欣慰的。你放心,格罗伊茨副局长,在这件事上我们都不会抢你的功劳。我会如实上报元首,告诉他这就是你想出来的绝妙点子。”

    说完这句话,希姆莱便把他已经写好的那一纸命令拿起来满意地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