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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全场默然,待得回过神来,崔六的面色黑沉得十分难看。唐绍安皱眉站出来,“自己学艺不精,能力不够,直接承认了就行。拿崔六爷寻开心,你哪里来的胆子?”

    陆南石置若罔闻,接着说:“七日内,你必死。”

    七日,是玄门大赛的时间。

    唐绍安气笑了,只觉得这人莫不是疯了,“七日?这么短时间内的绝命之相,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即便我看不出来,难道崔六爷感觉不出来?再说,场上还有梁老爷子和陈家叔叔呢!”

    无数双眼睛朝梁老爷子和陈青云看去,等着他们的答案。如果他们也是陆南石的说法,那可就有大戏看了!

    陈青云看了崔六爷半晌,叹道:“从目前崔叔的面相看,我不曾看出死相。”

    梁老爷子即便有心帮陆南石,却也不可能在这上头说违心之语,点头,“我也一样。”

    唐绍安高兴起来,“听到了吗?你到底是哪家的,你师父没教过你吗?相术卜算是不能乱说的。说出口的话是需要负责的。”

    陆南石点头,“两位前辈的话我听到了,但你忽略了一点,陈前辈说的是,从目前的面相来看。你应该明白,一个人的面相,命数并非一成不变的。”

    确实如此,但七天,时间这么短,突然转变,还是在本身就是玄门大家的人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问题。

    唐绍安轻嗤,“你难道要说,七天后才能看得出来吗?”

    陆南石耸肩,“七天而已,到时候我们也都还在这里。是与不是,七天之后自然见分晓。”

    唐绍安气不过,还待再辩解,崔六竟亲自出来打圆场,“无妨。这位小友说的不错。七天而已。”

    他转头目光炯炯盯着陆南石,“我可等着你的七天!”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第一场赛事结束。梁汾走上来,“你干嘛说那些话?”

    陆南石勾唇,“因为我说的是事实,七天之后,他必死。”

    梁汾一震,这样的笃定……莫非……

    ********

    第二三天是风水大赛。第四五天是方术大赛。陆南石都没有参加。

    第六天,陈家将众人带到一处林子前。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陈家有一处迷雾森林。林中有四象法阵,困着鬼怪妖魔。”

    众人诧异:“这就是迷雾森林?”

    “我听说进入迷雾森林的人,鲜少有走得出来的,即便走出来,至少也得脱层皮。这是陈家用来训练门下子孙徒弟的。”

    “别!训练是训练,但一般子孙徒弟,陈家可不敢放他们进去,那是送死。据说,陈家有能力进迷雾森林的也没几个。”

    陈青云一笑,“看来大家对迷雾森林都有些了解了。那么多余的我就不说了。”

    他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端着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无数的符纸。

    “这些都是我准备的。迷雾森林虽然可怕,但陈家研究它上百年,别的鬼怪不敢说,但迷雾森林内的,还是能控制得住的。所以,如果你们觉得到了危急关头,自己已经应付不来,可以撕了这张符。陈家自然会及时出现,将你们带出来。”

    “切忌不要贪功。大赛本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流切磋的机会。名次虽然重要,但性命更加重要。希望大家谨记。如果有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由于自己失误而造成什么损伤,陈家可不负责。”

    丑话都说在前头了。陆南石心头一拧,抬眼看向崔六,正好崔六也更看着他,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南石心知,看来他是把手脚做在这里了。

    大戏要来了。

    取了符纸,陆南石头一个进入森林。这片森林十分奇怪,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像是一个分界线,从那里看,是一望无际的寻常山林和碧蓝的天空。

    而一旦跨过那条线,走了进来。眼前却生出许多白色雾气来,能见度不足十米。再往前,变成九米,然后是八米,七米,六米……

    直到最后,伸手不见五指,除非直接放到眼睛底下。

    陆南石干脆放弃了视觉,关注用听觉辩位。可这里像是没有风,没有鸟兽,什么都没有。静谧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知道,其他人肯定已经进来了,但他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如此,他只能一步步往前走,凭着直觉,凭着本能。

    突然他眼前的画面变了,迷雾消散,他看到了山花烂漫,泉水潺潺。

    一个女子在前面跑,一条蛇在后面追。蛇没有脚,可他的蠕动速度很快,十分敏捷,腾空一扑,将女子扑倒在地。

    女子惨叫,眼见蛇张着血盆大口咬下去,女子疼得直叫唤,胳膊鲜血直流。

    女子奋力一手打过去,阻了蛇的攻击力道,但却仅仅只是一点点。蛇像是被激怒,再次张开血盆大口,这次的目标是女子的头颅。

    女子满目惊骇。陆南石跑上前,一剑劈过去,蛇飞出好几米,从空中跌落,回头看了陆南石一眼,面露恐惧,一溜烟蹿入花丛逃走了。

    女子怯生生站起来,朝他弯腰行礼,“多谢恩公救命之人。”

    这时,陆南石才恍然发现,她竟是穿着古代服饰,看起来似乎是战国末,秦朝初的装扮。

    他看着她鲜血淋漓地胳膊,“你的伤……”

    话还没说完,鲜血不见,伤口竟然一点点自己愈合了。前后不到五秒钟,本来被咬下了一块皮肉的地方,完好如初!

    陆南石震惊。女子大喜过望,再度朝他拜礼,“多谢恩人给我治伤。恩人真厉害。那只蛇已经修行五百年了,是山里的霸王。可他看到恩人就跑。”

    陆南石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子,十分困惑。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给她治伤了?

    而且,他看不清她的脸。明明没有任何遮挡,明明他感觉她的面容是清晰的。可脑子里就是映射不出她的脸来。

    “朝无!”身后青衣男人走过来,看到女子“咦”了一声,“是那株忘忧啊!”

    然后,朝着他挤眉弄眼,“朝无,看吧,果然是缘分。一百年了,你竟然还能遇到她。”

    女子一头雾水,陆南石也一头雾水。可当他回头的时候,女子突然从天真烂漫变得面目凶狠,一把剑刺入陆南石的胸膛,女子滑下两行泪,“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他心头剧痛,弯下腰,这时周遭场景变幻。原本满山的鲜花没了。诛仙阵,含光剑,昆仑……

    这是曾经多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场景。陆南石忽然明白了什么,猛然抓住剑柄,用力将含光拔了出来。

    瞬间,场景消失,手中的含光消失,他回到了迷雾森林。

    果然,是幻境!

    第63章 玄门大赛(3)

    不远处,陆北池半跪在地,手握刑天斧撑着地面,大口喘息着,面色也不太好看。周围还有好几个参赛者,一半和陆北池的情况差不多,一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出现时而欢喜时而痛苦时而绝望的等等表情,显然是还没有走出来。

    陆南石上前,找到陆北池和梁汾,“你们没事吧!”

    梁汾摇头,“没事。小时候我跟着爷爷来过陈家,误入过这里。幸亏爷爷机警发现得早,陈家叔父把我救了出来。我对这里有过了解,因此比你们大概要有优势些。”

    陆南石见他面色确实还好,对比起来,陆北池这个意志力强大的军人反而更狼狈一些,有些疑惑。

    “我回到了当初遇到那只饕餮的时候。”

    陆南石瞬间明白了造成他这幅模样的原因。陆北池完成过很多次任务,以往的任务并非没有伤亡,但没有哪一次如饕餮一样。满地的鲜血,战友的死亡,连尸体都被啃食吞入腹中,陆北池亲眼所见,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梁汾:“迷雾森林能感知人的内心,会让我们短时间失忆,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利用我们记忆深处的往事设置幻境。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所经历的幻境,都是我们曾经亲身经历的事情,是我们或是痛苦,或是遗憾,或是绝望的记忆。”

    陆北池眼睫颤了颤,低头看向手中的刑天斧,“幻境很真实,我差点陷在里面。可那时我还没有得到刑天斧,所以,我知道不是真的。”

    他轻轻一笑,“不过,我倒要感谢这幻境。因为在幻境里,我总算杀了饕餮,救下了队友。即便是假的,也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吧。”

    陆北池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长久以来压抑在自己心头的那根刺没了。他转头看向陆南石,陆南石却仿佛沉浸在思绪中。

    “南南?南南!”

    “幻境是我们曾经经历的事情?”

    梁汾点头,“是啊!几乎都是每个人的心魔。怎么了?”

    “幻境很真实?”

    陆北池凝眉,“至少我觉得它很真实。”

    梁汾附和:“我的也是。”

    陆南石沉默了。要说心魔,在他简短的十八年记忆中,难道不该是当年被拐卖的经历更难以摆脱,更容易成为心魔吗?可他幻境中出现的,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的梦境,亦或是前世?

    更奇怪的是,真实……他的幻境,并不算真实。

    “南南,你没事吧?”

    陆南石摇头,“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的幻境并不太真实。甚至我身在其中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而且我的幻境有点虚,场景变幻,不太稳定。”

    梁汾皱眉,“你是梦见小时候了吗?”

    对于陆南石的经历,因着拐卖团伙被捣毁的关系,新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关注的自然没在意,但作为熟人的梁汾,却看了个大概。

    因此,他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到陆南石的敏感神经,“可能是你的记忆不完全,所以幻境虚构得不彻底?”

    陆南石想了想,似乎可能真是这样吧。

    其实幻境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心理影响,更多的是困惑。未免他们担心,陆南石将这层疑虑暂且抛开,看向四周。

    走出幻境的人,有的在休息,有的继续前行,没走出幻境的人,还在挣扎。

    他提议到:“比赛似乎没说不能组队。一起吗?只是跟着我,你们的危险或许会更大!”

    毕竟有一个不□□崔六爷在。

    陆北池耸了耸肩,他过来本就是不放心陆南石,自然是要跟着的。至于梁汾,笑了笑说:“走吧!”

    答案不言而喻。

    三人继续往前,一路上,日光逐渐消散,树木开始黯淡。就仿佛彩色的画面突然变成了黑白的光景。天空不知打哪里飘来许多黑色飞絮,漫天飞舞。

    三人相视一眼,面色凝重。陆南石打头,陆北池居中防备左右,梁汾断后。可在他们注意着四方的时候,树根在土壤里一寸寸移动,突然破土而出,缠上梁汾双腿。梁汾整个人被直接吊了起来。

    陆北池将刑天斧甩出去,砍断枝条。可没等梁汾从空中跌落。树木仿佛无数的触手朝三人涌来。

    树木的杀伤力不算大,一斧头或是一剑过去,就能削掉好几根。可架不住数量多啊!砍一批,来一批,而且越来越密集。

    三人心下一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累的他们筋疲力尽,脱力而亡。

    陆北池:“怎么办?”

    陆南石:“找破绽。就好像大脑会有个中枢,黑社会会有个老大一样,这些树里面一直有个头头。”

    可是即便知道,但这么多棵树,哪一棵才是最关键的那个?

    三个人,六只眼睛逡巡着,试图找出异常的地方。啪,一根树枝抽过来,虽被梁汾砍断,可在密集的攻击下,手臂还是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鲜血渗出皮肤,树枝们仿佛有嗅觉,闻到了非常好吃的东西,一个个表现地十分兴奋,张牙舞爪地朝梁汾伸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