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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听说前几年这位徐少爷不爱出门,最近半年才开始频繁露面,和他们观主来往亲密。想到昨天傍晚在食堂窗外看到的画面,慧智不由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暗自感慨,长了副好皮囊就是占便宜,哪怕成了药罐子也有女孩子喜欢。

    徐引舟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衣柜,浑然不觉慧智已经把自己脑补成靠脸攀上他们观观主的病秧子。他拿了把小刻刀和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石出门,往院子里的石桌边一坐,摆开架势开始雕刻。

    石桌和石凳都摆在花架下面,晒不到阳光,又不遮风。

    慧智纳闷了,春寒料峭的,暖和的地方不待,还偏偏往阴凉处钻,他走过去提醒:“徐居士,这里风大晒不到太阳,比较冷,你还是换个地方坐吧。”

    徐引舟握着小刻刀一笔一笔刻在玉上,不为所动的样子:“没事,我不冷。”

    慧智见他自己都不在意,也就不再上去多话,回屋拿了法器道具准备出门做法事去。出门前他又往花架下瞄了一眼,然后再看了看沈茹茹的屋子,顿时觉得自己悟了——

    徐居士这是使苦肉计啊!啧啧啧,为了博得观主的怜惜真是豁出去了,连身体都不顾!

    自觉看穿事情真相的慧智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出门干活去了。

    正在店铺里修剪花枝的沈茹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不明所以地揉揉鼻子,转身倒了杯热开水喝。

    *

    接连三天的超度法事结束后,民宿重新开张,生意比之前还要火爆。说不清是符箓起作用了还是法事的效果,总之刘大叔儿子表示非常满意,不仅结清了尾款,还额外给慧智和麦麦一人包了一个两百块的红包,完了又让刘大叔给玄天观送了一担子新鲜蔬菜,诚意满满。

    沈茹茹也很满意,把两人夸了一顿,特地下厨煮了一桌菜,庆祝玄天观顺利完成第一单生意。

    饭后,詹鹤心情大好,拿出一把二胡演奏,一群人坐在食堂听。沈茹茹不喜欢悲情的乐声,听了一会儿悄悄溜出门喂鸭子去了。小黄长大之后食量骤增,而且荤素不忌,以前只吃谷子和蚯蚓,现在连草叶子、树皮都啄,活像饿死鬼投胎。

    沈茹茹往它的饭盆里倒了两大勺谷子,把旁边的小水缸满上水,坐在旁边看它埋头大吃。

    食堂里二胡乐声还在继续,徐引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就站在栅栏外静静看着,沈茹茹无意往旁边扫了眼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差点摔地上,她起身走过去,“观里住的还习惯吗?”

    这两天她忙东忙西,没顾得上跟他说几句话,难得这会儿两人独处,必须抓住机会培养一下感情!

    第一步,就从关心对方生活开始。

    徐引舟淡淡点头:“嗯,这里很好。”

    有祖师爷坐镇,即使没有门口的八卦镜,也没哪只小鬼不长眼跑进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这个给你。”他举起手,手心上放着一柄指头大小的剑,剑身精致通透、青翠欲滴,是上品绿翡翠雕刻而成。

    他眼底透出一丝细微的不满,“料子只找到这一块,等我收到品质差不多的,再给你雕几枚。”

    沈茹茹痴迷地打量着这把剑,剑身纹路与翡翠本身的流线走向完全吻合,几乎完美。她不禁发出感叹:“太精美了吧……但是这么贵重的剑,用的时候磕碰坏了怎么办?”

    按照徐引舟作品的市场价估值,这一柄剑少说也要百万以上。

    “坏了再做,只要有原料,雕起来很快。”徐引舟不以为意,伸出手拉起沈茹茹的手腕,把剑放在她的手心里,随后立即松开,“我查过了,玉器比木器更能发挥灵力的力量。”

    “我们既然是搭档,当然要互相配合扶持。你帮我消除恶鬼煞气,让我的性命得以延续,我送你几枚小小的玉剑根本算不上什么。何况你的能力越强,我活下来的机会越大。”

    徐引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而认真,甚至有点无情的味道,显然并不是出于男女私情之类的考量而特意雕玉剑送她。

    手心里的小小玉剑散发着冰凉的寒意,沈茹茹手腕衣袖上还残留着刚才徐引舟那一瞬间碰触所留下的阴寒气息,即使隔着三层衣料,还是在皮肤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的对,这次是我太着眼于世俗价值,那这柄剑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徐先生。”沈茹茹努力忽略心底那一丝失落,笑着把玉剑塞进衣兜里。

    徐引舟低头望着她的发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抿了抿嘴,犹豫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立刻拿开,有点生硬地解释:“其实,我现在挺怕死的。”

    沈茹茹只觉得脑门被狠狠地冻了一下,听到他说话都有点回不过神,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啊?”

    徐引舟看了眼自己的手,嘴角微微向下撇,嘴唇紧抿:“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越来越贪心。”

    从五岁开始,二十年来他再也没有踏进过医院一步。但那次在s市,尝到了世上最温暖的味道后,他再次踏进了那个记忆中最厌恶的地方寻求帮助。那两个月时间,他见了上百名医生,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和不甘心。曾经他无欲无求,每天把自己困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安静地等待死亡到来。平静的状态被突然闯入这片土地的救赎者打破后,反扑过来的是比一般人更汹涌的欲望。

    没有哪一刻,这么渴望活下去。

    沈茹茹望着徐引舟,他实在很瘦,眉骨瘦得高高突起,眼窝深陷,她忍不住有点心疼,安慰说:“谁不想多活几天呢,这是人之常情,你别多想,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延续的办法,总有一天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一切都会好的。”

    “希望如你所言,越来越好。”徐引舟点头道,深邃眼眸深处的焰火逐渐燃烧。

    这时,食堂的门开了,詹鹤慧智和麦麦依次从门内出来,三人看到面对面近距离站在栅栏边的俊男美女,纷纷做出了然的表情。詹鹤慢慢悠悠地走下台阶,路都走不稳还举着二胡拉起了梁祝的片段。

    慧智立刻摆手说,“不对啊,这个不吉利,这一对儿太惨了!老鹤,拉首纤夫的爱应个景!”

    沈茹茹/徐引舟:“……”

    *

    慧智的超度法事与【转运符】结合带来的宣传效果非常成功,刘大叔儿子的民宿生意越来越红火,比出事之前还爆满,网上房间预约都排到三个月后了。有了这么个活招牌,上门来请慧智做法事的人越来越多。

    沈茹茹要忙着画符练剑,还得看店,实在分不出身接待预定法事的客户,就把这事儿交给麦麦负责了,他虽然不会说话,耳朵还挺好使,因此问题不大。加上慧智偶尔也会搭把手,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不到一个月时间,观里的单子就排到半年后了,来拜无量祖师的香客更是日渐增加。

    这一天傍晚,沈茹茹关了店门在花圃里给花翻土修枝,在大殿为香客讲经的詹鹤晃晃悠悠来到后院,“观主,有位年轻女香客来找徐居士。”

    沈茹茹愣了一下,嚯的一下站起身,年轻女香客?

    第49章

    玄天观大殿正门前的小广场中间有一座两米高的五色灵龟石雕,灵龟上缠绕着一条灵蛇,两只栩栩如生的动物石雕一同望着大门方向。相传,这两只神灵是无量祖师身边的守卫,因此当初建造这座道观时,设计师就将它们放置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充当守门大将。

    有了这对造型慑人的龟蛇门将,哪怕是心怀恶念的大活人都不太敢进门,更不用提孤魂野鬼之流。

    老王菜菜他们半夜来买东西都从不敢走正门的。

    沈茹茹自己也很少到前院正门,除了给祖师爷上香,其余时间不是待在店里就是泡在后院。她迅速赶到前院,一眼就看到正站在石雕下说话的俊男靓女。

    徐引舟自从搬进道观后,每天的穿着都非常清淡素雅,以浅色为主,那些黑啊绿的唐装都没见到他拿出来过。今天他依旧穿了一身白,袖口衣襟部位点缀着低调的湖蓝色纹路,衬着清瘦挺拔的宽肩长腿,出尘脱俗。

    而他对面站着的女生也有一副十分优秀的外表,单从外形上来看,他们俩的眉眼有点相似,很可能是一家人。而从两人的表情和交流频率来看,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太融洽。

    沈茹茹脑子里快速分析着眼前观察到的信息,心中也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是那天在医院遇到的奇怪女人找到这儿来呢。见那两人周身的氛围剑拔弩张,她很有眼色地停住脚步没再靠近,转身就要往旁边大殿里走。

    詹鹤气喘吁吁跟在她身后,嘴上还有余力叨叨:“这徐居士太不懂事了,就住咱们观里还敢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跟外面的女人说话……”

    沈茹茹:“……”

    这话听着真是哪哪都不对劲,简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进大殿,外出做法事的慧智和麦麦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中年女人。

    慧智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石雕下站着的两位,眉毛一扬就让麦麦先把两位客人带去找观主,然后笑眯眯上去打招呼:“徐居士,怎么在外面站着,有话进屋说,风这么大,小心感冒。”

    徐引舟没有理会他别有深意的神情,视线往麦麦身后的中年女人身上扫过,眉间的皱痕更深了一道,抬脚了跟了上去,冷冷丢下一句:“你回去吧,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

    慧智还没从徐引舟突然的转变里醒过神,徐圆圆就紧跟着嗤笑一声,“别人叫你一声徐少爷,捧你的作品,看重的是徐这个姓,徐家如果倒了,你还有什么底气站在这里说话?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徐引舟充耳不闻,长腿迈的飞快,转眼就消失在大殿门后。

    徐圆圆气得脸色铁青,甩着包追上去,声音尖利刺耳:“徐引舟你站住!这事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没有改变的余地,你如果有良心,记得哪怕一点徐家的好,就该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

    慧智见情况不对劲,立即上前拦住她,“大妹子,息怒啊!道观里可不是闹事的地方,惹着我们祖师爷就麻烦了!”

    徐圆圆跺了跺脚,见他不放自己进去,到底顾及颜面没有硬闯,狠狠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走了。

    大殿内,沈茹茹正在接待麦麦带来的两位客户。她们今天从市区特意赶来镇上参加亲戚葬礼,在酒席上听到亲戚们都在夸赞玄天观,说这里很灵验,两人最近生活都很不顺,倒霉事情特别多,就想来观里求个符。刚好慧智和麦麦也在那家做法事,亲戚一介绍,她们就跟着来了。

    一行人才坐下话还没说几句,就见徐引舟匆匆走进来,道了声“抱歉”,随后出手往其中一位客户的后脖颈处抓,一系列动作只在刹那就完成了,一气呵成。

    那客户白眼一翻,连叫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晕了过去。

    另一名客户受到惊吓,立即打开包包掏手机:“你们这是干什么?正规道观居然殴打客户,我要报警!”

    “您别着急,我们绝对没有恶意的!”沈茹茹站起来安抚道,她看向徐引舟紧握着的拳头,“你刚才抓了什么?”

    徐引舟举起手,五指微微摊开,掌心中躺着一条黑红相间的大蜈蚣。这条蜈蚣显然被冻狠了,奄奄一息趴着不动弹。

    “刚才她从外面进来我就觉得不对,所以多看了几眼,发现有条虫子趴在她脖子上。”

    这条蜈蚣个头不小,足有两指粗,约十厘米长,色泽艳丽。

    殿内众人纷纷围过来观看,大家都很震惊,尤其是刚才说要报警的客户。她很怕爬虫,只看了一眼面色大变,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摇头:“这么大的虫子爬在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感觉?你们别框我……”

    “它原本蛰伏在她的体内。”徐引舟捏紧拳头,把蜈蚣牢牢攥在手心,“进入道观受到灵力的吸引才从皮肤底下钻出来。”

    他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这只蜈蚣还在客户的皮肤里没出来。当时只能看到皮肤下好像有个黑色的影子在爬动,如果不是它没忍住冒了头,他可能没那么快发现。

    沈茹茹去把晕倒在椅子上的客户扶起来,往她后脖颈处一看,果然有一道二指宽的黑色竖纹。

    “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她露出嫌弃的表情,把蜈蚣往人身体里塞,太恶心了。她掏出两枚【镇邪符】,一枚贴在客户的伤口处,另一枚贴在蜈蚣身上,两道微微腥臭的灰烟腾空而起。灰烟散开之后,蜈蚣和伤口都消失了。

    沈茹茹摆摆手把腥臭味挥散,“现在没事了,过一会儿她自己会醒过来。不过体内已经受到损伤的地方得注意好好养回来。”

    清醒着的那位客户看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记下沈茹茹的叮嘱。她想了一会儿,露出恍然的表情:“怪不得她最近总跟我说身体不舒服,有时候还梦到虫子咬她,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说着她忍不住伸手摸自己后脖颈,“我身上不会也有吧?”

    徐引舟摇头:“没有。”

    青女士松了口气,脸色也缓过来一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虫子爬进去?”

    “这就得问你们了。”沈茹茹见她总算不再质疑他们,这才开始询问:“青女士,你还记得你们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么,那段时间有没有去过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方便详细描述一下吗?”

    青女士想了想,非常肯定地说:“我记得很清楚,从两个月前,我掉了钱包开始,我们俩就接二连三遇到糟心事。至于特别的地方我倒没怎么留意。哦对了,不知道这个算不算。那段时间我总收到一家瑜伽馆的广告信息,看多了就有点心动,后来我拉着她一起报了个瑜伽课,瑜伽老师挺特别的,长得非常漂亮,人也很年轻,但是生活习惯很差,身上常常带着一股汗馊味……唉,沈大师,我听说您很厉害,这事儿您替我们解决了,我一定重金酬谢!”

    沈茹茹认真听着,一边拿笔记录某些重要的点,尤其在重金酬谢四个字下面重重划了两横。等青女士把最近的倒霉事都说完,喝茶润嗓的空档,她递了两枚【镇邪符】给她,“你们两人一人一枚随身携带,晚上就别回市里了,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蜈蚣死了,种的人肯定会有感觉,说不定会连夜找上门查看情况,还是先在外面避一晚比较安全。

    青女士收下符箓,支付了连带刚才用掉的一共四张符箓的钱,另一位昏迷的客户终于幽幽转醒。

    送走两位客户,沈茹茹回后院准备明天出门要带的东西,徐引舟走在她身侧,“这次要对付的可能是人。”

    “嗯,我也觉得。”沈茹茹有点愁,她没跟邪修打过交道,完全没经验,对于明天的单子,还真挺没底的。

    徐引舟提议:“叫上百里吧,他有经验,你可以跟着学习。”

    沈茹茹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当下就让麦麦去跑一趟,给百里带个话。反正他喜欢切磋,有真人演练送上门肯定不会拒绝。

    不到十分钟麦麦就回来了,百里果然同意明天一起出行,还让麦麦带了一篮苹果回来。

    整理完要用的符箓和法器,她去食堂吃晚餐。饭桌上只有麦麦一个人吃得喷香,其他人都不大有胃口,那条蜈蚣的威力太大,比血肉模糊的尸体还让人倒胃口,想到就恶心。

    慧智戳了戳米饭,放下筷子瞄着斜对面的徐引舟,状似无意地问:“徐居士,傍晚时跟你说话那姑娘是谁啊?当时我看她吵得厉害就拦着没让进大殿,她气呼呼地跑了,不碍事吧。”

    其他人一听,也都把目光挪到徐引舟身上,等待他的爆料。

    徐引舟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面色平静道:“她是徐家长女,我父亲和现任妻子的女儿,算是姐姐吧。不过我跟她不熟,以后她来了不用让她进门。”

    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细细品味了一回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

    毫无疑问,徐引舟的母亲是原配,但是他却比后妈生的孩子还小……

    啧啧啧,徐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很风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