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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柳夕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她曾经和张晨阳探讨过怎么赚钱。

    当时张晨阳给她出了个注意,让她给人看相算命赚钱。不是给普通人看相,而是给非富即贵的人看相。

    “接!当然要接。”

    柳夕回答的斩钉截铁。开玩笑,有生意当然要接。

    她虽然有了一大箱子玉石,但根本不够她修炼消耗。就算给她一座玉山,她也不会觉得多。

    “那好,正好见见我爷爷,他也在。”

    柳夕跟谢柔佳说了一声,便和张晨阳一起出了校门。

    张晨阳走向校门口街边停着的黑色奥迪,绅士的替柳夕打开车门,等她坐好后,这才坐进副驾驶。

    司机不等张晨阳开口,便直接发动车子。

    过了约莫十分钟,奥迪车开进了樊城人民公园,随后在公园的老年活动中心停了下来。

    “就这?”

    柳夕下车后,指了指周围悠闲散步聊天的老头老太太,神情有些疑惑。

    张晨阳脸色看着也有些蛋疼,指了指前方一个小凉亭说:“看到那个亭子里下棋的两人没有?老的那个是我爷爷,那个中年人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生意。”

    柳夕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见到小小凉亭中下棋的两人。

    “黄文炳?”

    柳夕皱了皱眉,她眼神极好,隔了几百米也一下子认出了中年男人的身份。

    黄文炳是前段时间樊城最有名的人,因为他那敏感的身份,也因为他秘密到达樊城后,一手掀起了樊城官场上的暴风骤雨。

    这么一个敏感的人物,媒体自然会随时跟踪他的行踪。前天还有新闻播报黄文炳所在的反贪组去了省会,没想到他居然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樊城。

    两人沿着台阶爬上凉亭,站在一旁看张遗仙和黄文炳下棋。

    围棋的下法其实很简单,然而越简单的事物,学起来越容易,学精就越难。

    围棋讲究的是布局,更是一种多维度的空间计算,可能的布局数为361的阶乘除以4的阶乘,其复杂性超出了人脑的计算范围。

    张遗仙无疑是一位棋道高手,即使称不上国手,相差也不会太远。

    围棋桌上黑白分明,张遗仙执白,黄文炳执黑。

    如今形式已见分明,白子成龙,大杀四方。

    黑子散布四方,左支右拙,形不成联合攻势。被白子杀得落花流水、节节后退。

    黄文炳轻叹一声:“张老,你这可是一点都不肯留手啊。大局已定,必死之局,看来我难以翻身喽。”

    黄文炳一语双关,似乎在说棋,又似乎在说别的。

    张遗仙笑了笑,捋了捋颌下白须,含笑不语。

    他转头看向棋桌旁,却只见到自家小孙子乖乖的站着看棋,而跟他一起来的柳夕,却大马金刀的坐在凉亭栏杆上。

    张遗仙愣了愣,眼睛看了一眼柳夕的坐姿和距离,正好与他跟黄文炳之间形成了等边三角形的形状。

    分寸不多不少,位置不高不低,正是分庭抗礼之势。

    张遗仙原本想以长辈的身份和架子来试探柳夕的耐心和品行,故意让柳夕站在一旁等着。

    谁知柳夕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人压根没有心情扮演乖乖听话、有礼有节的晚辈,而是通过一个坐姿,表明她与两人平起平坐的平等地位。

    站在张遗仙和黄文炳的立场来看,柳夕的态度未免太过嚣张轻狂,不是他们喜欢看到的晚辈样子。

    不知书达理,不温文尔雅,不谦虚温和,不乖巧可人。

    岂知柳夕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年纪更是比凉亭里几个人年龄加起来还大那么一两倍,哪里会愿意被自己小几轮的两人当成晚辈考教?

    她才是真正的老祖宗好不好?张遗仙和黄文炳给她当玄孙子都还嫌太嫩了。

    再者说了,她本就是被请来的客人,身为主人家不理会客人,却让客人站在一旁等着。

    这是对方的失礼,而不是她的失礼。

    黄文炳当时就皱起了眉头,他第一感觉就不喜欢这么强势不懂事的女孩儿。

    张遗仙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笑眯眯的问道:“你就是柳夕吧,听我孙子说,你对算命看相很有研究。”

    柳夕也笑笑说:“听闻您想找我聊八卦,我来了,怎么聊?”

    第87章 这局死棋……活了!

    黄文炳又皱了皱眉,他身居高位,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已经习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

    柳夕这种大而无谓的态度,让他更加不喜。

    因为柳夕预估到赖传勇家会出事,让黄文炳怀疑身边出现了内奸,于是派人调查过柳夕的身份和家世。

    而让他万分奇怪的事,柳夕一家三口普通的没有一丝亮点,根本不可能和他身边任何人扯上关系。

    这一次他来樊城拜见张老爷子,也是为了顺便见见柳夕。

    哪怕再小的事情在心里疑惑太久,也会无限放大成恐怖。

    为了避免疑心生暗鬼,也为了不让这点怀疑变成执念,黄文炳这样的大人物才愿意抽空见见柳夕这么一个平凡的高中生。

    然而见面之后,柳夕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面对同班同学的爷爷,她没有敬意,表现的很自大。这不仅是没有礼貌,而是不聪明了。

    毕竟她应该能看得出来,张晨阳家里非富即贵,面对他的爷爷,怎么也该表现出几分乖巧。

    张遗仙人如其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国字脸的肤色有些古朴,颌下一缕银白胡须,凭空多出几分仙气。

    论及城府,显然要比久在官场淫浸黄文炳还要深沉。

    他对柳夕的态度没有丝毫不满,至少脸上看不出一丝半点。

    张遗仙指了指面前的棋盘,说道:“那就从这局棋说起,如何?”

    柳夕在学校图书馆看书时,总是按照顺序来看,从来不挑剔书的类型和内容。

    在社会科学类书籍中,她也翻过几本讲解围棋的书,对于围棋的规则和下法也牢牢的记在心里。

    在她看来,围棋的难点在于计算。

    纵横十九行,可能的布局数太多,结果也千变万化。加上围棋蕴含天地空间的法则,多维度的计算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人的计算能力有限,棋手之间比拼的是谁的大局观强,谁的布局能力强,谁的计算能力强。

    而比拼计算能力和空间的布局能力……柳夕笑了。

    她起身走到棋桌前,看了棋局一眼,说道:“黄先生的棋下的很好,三十步内您就要撒子认输了。”

    黄文炳眉间的皱纹深的都快夹死苍蝇了,原来她已经认出自己,原来她说话做事这般狂妄!

    “不懂棋就不要乱开口,小姑娘,年纪再小也不能信口开河。”

    黄文炳说道,语气不善。

    张遗仙闻言低头看了棋局一会儿,抬起头来说道:“柳丫头,你这话说反了吧?还是你看错了我和黄老弟的棋子?”

    柳夕笑了笑,也不解释,说道:“错与不错,继续下一不就知道了吗?”

    张遗仙朝黄文炳笑道:“黄老弟,你这把死局,要不要试试让柳丫头给你盘活啊?”

    黄文炳不满的看了柳夕一眼,摇头道:“没必要,输了就是输了,我输给您的次数还少吗?”

    柳夕垂下眼帘,只听黄文炳开口两句话,她已经基本知道黄文炳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极度自负、严肃、固执且很难听进他人意见的人,这样的人其实不适合在官场混。

    太直、城府不够深。交不到朋友,更没有盟友。

    很容易被人放在敏感的位置上,去做一些得罪人的活儿。

    一旦他的作用消失,也就到了他最危险的时候,被他得罪的人会想法设法的找他算账,一辈子再难有出头之日。

    一如黄文炳此刻的棋局:众叛亲离,形势危急,转眼便是江河日下,满盘皆输。

    张遗仙挡住了黄文炳落子认输的手,示意他站起身,让位给柳夕。

    “黄老弟你虽然不在意,不过柳丫头说三十手内我输定了,我却不太服气,一定要和柳丫头见个高低不可。”

    黄文炳无奈的笑了笑,果然站起身来,站在一旁。

    柳夕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中央位置上。

    张遗仙微微一愣,他有些看不懂柳夕落子的用意。她不去管四周岌岌可危的阵地,反倒在棋盘中央落子,这是什么招数?

    中间的阵地,他的大龙已经成型。柳夕要和他在中间争斗,无疑是以卵击石。

    黄文炳嗤笑一声,暗道:真是乱弹琴。

    “张老爷子,该你了。”柳夕催促道。

    张遗仙摇摇头,继续原来的思路,落子绞杀黑子在边角的阵地。

    柳夕落子极快,张老爷子也不想太多,同样落子迅速。

    只要绞杀了柳夕在四角之间所有的阵地,柳夕只能被围困致死。

    转眼便过了二十八手,时间还不到三分钟。

    棋盘上,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被白子占据,形势一片大好。

    而黑子只占据了不到百分之二十,如同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被白子重兵重重围困。

    “柳丫头,还不认输吗?”张遗仙微笑道。

    柳夕淡淡一笑,手中黑子落下:“哪里输了?”

    张遗仙低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棋盘正中,黑子已经牢牢的抱成一团。彼此之间配合有序、攻守相合,守如一块铁板,攻如一把利剑。

    更重要的是,这块铁板、这把利剑就横亘在白子形成的大龙脖子处,像是要将大龙斩首,一分为二。

    张遗仙脸色大变,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坏掉黑子下一步的斩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龙下一步就被活活的斩掉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