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没想到你还挺有料,”赵大魁冷笑:“居然还在家里养着灵貂,正好我缺这么个小东西配药。”
我控制不住,大吼:“你敢动毛球一下试试!”
赵大魁嘿嘿怪笑,电话里传来“唧唧唧”的惨叫,一听就是毛球的。
我全身发抖,声音弱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赵大魁说:“哦,对了,你爷爷现在住院呢,是吧?我刚刚看到你的小女友,正在医院门口买水果,呦,买了橙子呢。”
我脖子上的青筋一跳跳的,意识到麻烦了,这小子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在暗我在明,我有什么事他都能跟踪到,谁也不能保证他再下刀子出阴招。
我说道:“你要是爷们,咱们两个就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你别像个下三滥的一样盯着我的家人。”
“呵呵,下三滥?”赵大魁冷笑:“我就让你看看下三滥的手段!”
他把电话挂了。
我这个闹心,有力发不出来,坐在走廊长椅上,心脏一个劲的跳。
我给李瞎子打了个电话,打不通。这时候我想起王二驴了,我们的关系如果还像以前,凭王二驴的机灵劲肯定会帮我出主意。可现在他变了,而且进鬼门关之后,就没有信儿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时,刘嘉嘉提着一塑料袋的水果回来,里面有吃有喝买了不少。我赶紧接过去,对她说,你先回家。她问怎么了。我把刚才接到赵大魁电话的事说了一遍,刘嘉嘉脸色苍白,没想到自己也被盯上了。
“我们可以报警啊。”她说。
我苦笑:“这个赵大魁现在就是通缉犯,就算咱们不报警,满城的警察和人渣也都在找他,黑白两道已经撒下暗花,都没用。这小子是混混儿出身,反侦察能力很强,而且行动没底线,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出来。”
听我这么一说,刘嘉嘉是真害怕了。我好说歹说把她劝走,让她打车在城里多绕几圈,最好是半路下车,进大商场再转几圈,再打车走。回到家以后,只靠手机和我联系,这段时间减少见面。
刘嘉嘉委屈地说,“怎么弄得像地下党似的,我要想你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无奈:“等完事了,咱俩好好处处,行不行?”
终于把她哄走,我是一点都没轻松下来,爷爷还在医院躺着,办理转院和转病房都没用,赵大魁一样会知道。
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我看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深吸口气,给赵大魁又打回去。这次他压根不接,手机响了很多声都不接。
我还想继续打,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冷静下来,这狗东西莫不是故意在调理我?他就是让我着急、焦虑,故意让我等,他像老猫调戏耗子一样。
我想给九哥的助理打电话,想想还是算了,一次两次麻烦人家,真是不好。
终于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的人,我给黑大壮打了电话。
黑大壮和我算是忘年交,我们哥俩年前在他的山货公司里聚过几次,关系处得不错。
黑大壮很快接了,我和他寒暄了两句,黑大壮直接道:“听你声音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跟哥哥说。”
我便把赵大魁的事说了一遍,又说爷爷被打伤,毛球也在他手上,他现在在暗处盯着我。
黑大壮沉思片刻,问我现在在哪个医院。他让我在等着,哪也不要去,他马上就到。
我长舒口气,关键时候还得是朋友帮忙。
我到病房心不在焉地和爷爷聊着天,等了能有四十来分钟,病房门推开,黑大壮卷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我感动的差点哭了,爷爷惊讶:“老黑,你咋来了。”
黑大壮言简意赅:“您老现在马上跟我走,咱们办出院手续,我带你转院。”
爷爷不爱动弹:“这里就挺好,再说我就是一个轻微骨折,没事。”
“那不行,”黑大壮和我对了个眼神:“必须走,这里有危险。”
我给爷爷收拾东西,我和黑大壮几乎架着他老人家出去,黑大壮告诉我他先带老人出去,让我留下办手续,然后在后门集合。
我半个多小时办完手续,提着东西到医院后门,不知道他们在哪,打电话问黑大壮。黑大壮在电话里给我指示,先顺着医部大楼绕圈,然后从地下停车场穿过去,出去之后是个小超市,在小超市的后门,我看到了黑大壮的面包车。
车里除了爷爷,还有几个小伙子,面色都很冷峻。黑大壮招呼我上车,开了出去。
黑大壮经验极其丰富,他也有反侦察的能力,在市郊这一带开车绕圈,一会儿钻胡同,一会儿走土路,转了很大一圈,到了另外一处三甲医院停下来,然后办理住院手续,让爷爷住下来。爷爷不愿意,说这么麻烦,回家养一样,黑大壮特别严肃:“老爷子,你就听我的,老老实实呆着。我和你孙子还要去办一件大事,你平平安安的我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第二百四十二章 枭雄
把爷爷安顿好,我和黑大壮从医院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家肯德基。黑大壮让我把怎么得罪的赵大魁,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再说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露下。
我纳闷:“黑大哥,电话里我已经和你说过一遍了。”
黑大壮摇摇头:“兄弟,我总觉得不对劲。赵大魁怎么就认这个死理盯上你了,其实打击神棍集团你是出了力,但不是什么决定性的,他真要报复,找的人太多了,为什么这么下功夫研究你呢?我很不理解。”
“我也纳闷,”我恨恨地说:“癞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我真他妈倒霉,怎么就盯上我了。”
黑大壮道:“所以让你把整件事的细节都说出来,咱们一块分析分析。据我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伟人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什么事的发生总得有点说道,有点原因。我如果是赵大魁,我的第一反应是跑路,避避风头过了再说,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为什么他本来已经漏网了,跑都不跑,就死盯着你呢,他就不怕落入法网?所以……”他顿了顿:“这里肯定有玄机。”
我把怎么卧底张宗堡别墅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包括看到红狐狸的事。黑大壮接触过很多奇人异事,对于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他没有质疑我,只是很仔细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辅助思考。他让我把赵大魁翻窗进屋那段再仔细说一遍。
黑大壮道:“你和这个赵大魁打交道只有两次,第一次是你诈称肚子疼要出去拉屎,他阻拦了你。第二次是他顺着外墙爬进窗户,把你堵在屋里。”
“对!”我点头说。
黑大壮道:“前后两次,你都没有伤害到他,无非就是把香炉砸向他,他躲开了。”
我点点头,觉得黑大壮果然是老江湖,他觉察出什么味道了。
“可不可以这么说,你和他之间,先不论公事,私下是不可能有私仇。”黑大壮说。
我说,可不嘛,不知怎么的这疯狗就盯着我了。
黑大壮叼上一根烟,缓缓擦动打火机:“你记没记得这么个细节,你爷爷遇袭的时候,放出你们家的大狼狗。”
我“嗯”了一声。
黑大壮说:“赵大魁和狼狗在撕扯,你爷爷当时看到赵大魁眼睛是血红色的,你说这是入魔之相。普通人是不可能有魔相的吧?”
“对,”我点点头。
我忽然醒悟,隐隐约约好像抓到了什么事,又一时想不明白。
“这个赵大魁,”黑大壮吐出一口烟圈:“我猜想,会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你继续说。”我皱着眉沉思。
黑大壮道:“对你有这么大仇的,其实不是赵大魁,而是附在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拍桌子,牙齿咯咯响,不会吧?难道说,红狐狸放弃了张宗堡,上了赵大魁的肉身?
这么一解释,全都打通了。赵大魁给我打电话时候说过,你想想你做的好事。
我一直没往别的地方想,现在回忆起来,意味深长。李瞎子当时分析过,说我在红狐狸吸人气最*的时候踹了它一脚,相当于损了多少年的道行。这狐狸精如果想不开,肯定会找我来报复。
我越琢磨越是这么回事,赵大魁翻窗进屋,很长时间没从房间里出来,我当时还有些纳闷,但在跑路,就没多想。会不会在那个时候,他被附身了?
红狐狸放弃了张宗堡,占据了赵大魁的肉身。
我有点坐立不安,黑大壮看我脸色不定,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把刚才的推断说给他听,黑大壮道:“这可有点棘手了。红狐狸很难对付,既有狐狸的狡猾,又占据了赵大魁的人高马大,真要下决心弄你,还真是个麻烦。”
我急着问怎么办。
黑大壮不停吐出烟圈,想了想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引出来,跟你当面对决,只要他露面就好办了。就怕现在他在暗咱在明,出的什么阴招咱们都没办法防范。”
“是这么个道理不假,可怎么把它引出来?”我心乱如麻。
黑大壮道:“你先别急,我有个办法。你能不能联系上张宗堡?”
我愣了:“他现在好像半身不遂吧,在保外就医,找他干什么?”
黑大壮道:“这些都是咱们的推断,要证实就得亲眼看看张宗堡的情况。再一个,一旦咱们猜测的是实情,那也得从张宗堡那里了解一下红狐狸的来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一想是这么个理儿,还是有些担心:“张宗堡能搭理我吗?”
“试试呗,不试怎么知道。”
我拿出手机给九哥的助理打了个电话,直白地告诉他,我想和张宗堡面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安排。
助理迟疑片刻,没有明确答复我,只是让我等通知。
我无事可干,只能在肯德基等消息。黑大壮真是够哥们意思,一直陪着我,公司都不去了。
我们足足等了一天,那烟抽的烟灰缸都满了好几次,在黄昏的时候,助理来了电话,告诉我已经安排妥当,但我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目前张宗堡还属于保外就医的情况,病房有警察看管。这半个小时是疏通多少关系硬挤出来的。
我和黑大壮从肯德基出来,他开着车送我到了张宗堡所在的医院。到了之后,我们在医院办了手续,又在警察那里登记,由警察带着我们到特护病房。
黑大壮被拦在外面,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去,而且我还不能一个人,有两个警察在旁边看着。
我进了病房,里面很小,只有两张病床,一张空着,还有一张上面躺着一个老人。
老人脸上是重重叠叠的皱纹,双眼浑浊,全无光彩,眼珠看起来像是假的,前额斑秃,后面是白里透灰的头发,那是一种完全没有生命力的颜色。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谁?
我回头对警察说:“错了吧?我要找张宗堡。”
“他就是。”一个满口京片子的警察说道。
“这……这……”我磕磕巴巴。
警察拿出照片:“你要找的是他吧?”
照片上正是意气风发的张宗堡,一个中年帅哥,看起来有明星唐国强的几分神韵。
“对啊,就是他。”我赶紧说。
警察道:“你眼前的老人就是照片上的张宗堡,他这几天在急速衰老,几乎是一天老十岁。”
我喃喃:“怎么会这样?”
“你们聊吧。”这个说话北京味的警察,在旁边打开了录音笔,同时叫另外一个警察进行笔录。
我隐隐感觉不太对劲,按说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诈骗了不到一千万,里面又没有人命官司,本地司法完全就可以处理了,为什么会出现北京的警察?
不过这些不是我能考虑的,我坐在病床前,轻声说:“张宗堡,你还认识我吗?”
张宗堡鼻子里插着呼吸机,一直在昏迷中。我叫了他几声,根本没有反应。我想了想,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红狐狸。”
张宗堡忽然睁开了眼,眼睛里竟然一片灰黄,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可以看到什么。这张皱纹重叠的脸上,大概能看到一些张宗堡原先的影子,他的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随时都可能断气。
他的眼珠转了转,视线焦点无法集中,好半天才说:“红……它在哪,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