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原来如此,那百子图炕屏绣得极精巧,难得的是那份巧思,一百多个童子细看起来每个的模样表情都不一样。”夏小雨房里确实有那么个炕屏。
“那是我的最后一幅大件儿,那时默之正在预备考试,我一边绣花一边陪他,百子图绣成了,默之也下了场,果然考中了进士,说起来若非是怕误了您的嫁期,我还真想把那炕屏留下。”
“阿弥陀佛,原来那百子图沾着文曲星的光呢。”夏小雨双手合什,一派虔诚。
程言偷眼瞧她,只见她粉光脂艳,明媚动人,一双纤纤素手如同玉雕一般,他脸一热低下了头。
“这也就是佛家说的缘份。”程夫人也念了声佛。
夏小雨瞧着程言,他的那点儿心思自然没瞒过她,她上下打量程言,“程大人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已经二十五了。”
“我朝向来有榜下捉婿一说,为何程大人至今未婚?”程言长得不错,系统推出的男主哪个都能称得上是一等的容貌了,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在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
“默之在婚姻上坎坷些。”程夫人叹了口气。
“程大人这般品貌,若也是姻缘坎坷,可让寻常人怎么活?若是程夫人不嫌弃,我做个红媒,在京里替您寻个好媳妇可成?”
“那可感情好了。”程夫人连声道谢。
程言抬头又瞧了夏小雨一言,又低下了头,这次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母亲,儿子暂不想成家。”
“住口,休得再说这些胡话。”程夫人冷声斥责道。
想来所谓的姻缘坎坷,本质是程言不想结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文好像总是会写“崩”,因为我自己的任性往读者不喜欢的方向发展,过去我不想理,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这次想写篇主流的,结果又是一团乱。只能说我只能这样不温不火下去了。
第95章 第95章 侯爷的倒霉原配(二十九)
从陪嫁的铺子出来往镇南侯府走, 又路过了排着长队的杂货店, 夏小雨把帘子放了下来,并不理会。
马车驶到了镇南侯府,夏小雨这次没走正门,而是从侧门直接进了后宅。
黄氏正在和丫鬟们摸叶子牌玩, 听说夏小雨回来了就乐了,“终于肯回来了。”本来她就不赞成女儿不明不白的分出去过,或是和离撕络干净或是在家里镇住妖魔鬼怪,自己跑别的地方单过算怎么回事?平白放过了那起子小人, 汝阳侯府要真坏了事, 分居的侯夫人一样跑不了。
夏小雨见过黄氏之后, 两人坐在一处说话, 黄氏捏了捏她的脸,“怎么想通的?”
“唉, 我哪里是想通的, 我是被吓回去的。”夏小雨就把自己分租房子, 房客竟是皇上的事儿说了,“恶客赶人啊,皇上日理万机还能管我的闲事,把我赶回府了。”那晚醉酒的事她并没有说。
“皇上圣明!”黄氏称赞道, “这回可有人治你了。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
夏小雨笑了笑, 她真没觉得皇上有多圣明,只是觉得这个人有点假,翻过来一想, 这位皇帝也算是难得的了,明明能够只手遮天,却懂得克制自己的欲望,虽然迁怒于自己,却也只是让自己回家。
“母亲,我让你寻访的人可找到了?”
“找到了。一共找着了四个,你要不要瞧一瞧?”黄氏说道。
“不必正式的瞧,我悄悄地看一眼。”皇帝都能听壁角,她有什么不能看的,“有瞧中的,再重点看。”
“嗯。”黄氏点了点头。
黄氏并没有把人安排在镇南侯府,而是安置在一处隐密的外宅,这些女孩子都是从瘦马班子里出来的,只知道自己被京里的富商买了,却从来没见过主家,只有几个老嬷嬷看着她们,前几天又来了个富家太太似的人物,让她们展示才艺。
她们虽惶惑却不敢不从,各自展示了才艺,富太太点点头就走了。老嬷嬷们对她们的看管更紧了。
八月十八这一天,平日冷着脸的老嬷嬷脸上终于带上了三分笑,带了四个捧着衣裳的小丫鬟,“你们各自挑一套衣裳,装扮起来。”
四个姑娘各自挑了喜欢的衣裳,替自己装扮,心里略有些激动,想来是主家终于要挑选她们了。
她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如何讨好男人,如何穿衣打扮,你帮我我帮你的,四个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
嬷嬷点了点头,“姑娘们都憋闷坏了吧,到花园子里玩一玩吧。”
这几个姑娘早就憋坏了,她们在瘦马班子里虽说每日清苦,却从来都是从早忙到晚的,被这样的看管闲置就跟飞鸟进了笼子一般,现在笼子开了,四个姑娘自是“飞”了出去。
夏小雨坐在小花园假山上的亭子上向下看,这四个姑娘年纪都不大,个子不高,瘦是极瘦的,腰一个个细得像是随手一折就能折断。
淑贵妃长得好,眉眼能有她一份影子就能算是美人,这四个又是从小精挑细选出来的,确实容貌极美。
“问问她们谁会弹琴。”珍珠过去把四个姑娘眼里的“富太太”万嬷嬷叫了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万嬷嬷走下了假山,四个姑娘见着她都吓了一跳,赶紧规矩的站在了一起,“你们四个谁会弹琴?”
琴棋书画本来就是扬州瘦马的特色,这四个俱都答道,“我们四个全都会,要说最好小怜姐姐最好。”这四个姑娘临出了“阁”才取了名,因是四个,取名为怜、香、惜、玉。
万嬷嬷又上去回报了,怜、香、惜、玉四个人抬头瞧着,只见假山上站了好几个丫鬟仆从,围着一个珠环玉绕看不清面目的美人,“富太太”上了假山对美人极为恭敬,原来“富太太”竟也只是个下人。
“嬷嬷管教她们也有日子了,这四个姑娘性情如何?”
“那里面出来的人,多少有些浮,但都是知道自己本分的。”
夏小雨觉得自己的路数错了,瘦马终究是瘦马,看她们的行事作派就带着股子轻浮,贺兰永喜欢的是小白花那一款,而且还是名门教养出来带着贵气的小白花,这四个差点儿意思。
要是杀下心教育几年,让她们学了规矩也许将来能派上用场,现在不成。
她正盼着孕期给夏婉儿添点堵呢,这四个还得□□。“她们都多大年纪?”
“最大的十四,最小的才十三。”
古人说的岁数都是虚岁,这四个按现代的标准还是初中生呢,夏小雨更有点下不去手了,“好好养着,按大家闺秀的模子□□,定要让她们把在班子里学的那些轻浮作派改了。方能派用场。”
“是。”万嬷嬷福了一福,见夏小雨眉头微皱,不知怎地想起了之前老姐妹说的话,二姑娘嫌乔嬷嬷太笨拙不顶用,想要找个可靠的嬷嬷。跟着二姑娘,可比守着这院子强多了。“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您说。”
“老奴知道您的意思……”黄氏当然没说要找像淑贵妃的女人,她对下人们的说法是想要找像婉姑娘那样的女人,投姑爷所好,给婉姑娘添堵,“只是大家闺秀都是从小养的,岂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能比的?姑娘您若是想要找那个谱子找,不如从官家发卖的官奴中寻一寻。官奴身份低微,便是将来……也绝越不过姑娘去。”
夏小雨一拍大腿,是啊,她不是古代人,忘记了还有官奴这一说呢。
古代官员犯事,主犯问斩,家眷发卖,有的充入了教坊,有的做了官奴,不管怎么样身份都是极低的,可以说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要是容貌美丽的小姐,更是没有好下场……
“一事不烦二主,万嬷嬷既有了这个提议,此事就交给嬷嬷了,定要找个合我心意的。也不拘是不是完璧,只要模样性情对谱,就买回来。”
“奴婢定会替姑娘分忧。”
万嬷嬷出手果然在官奴中找出了这么一个,原是五品知府的女儿,父兄贪没草菅人命被抄了家,官卖为奴的。
那一家虽是只有五品,因是地方大员,父兄又极会“赚钱”从小养得金尊玉贵不比侯门千金差什么,这姑娘现年十八岁,已经没入教坊两年了,鸨母见她容貌出众有意留着她的初夜卖高价,就在挂牌前的一个月,被万嬷嬷给挑中了。
这个姑娘名叫秀容,本来也是颇有些心气儿的,被教坊的鸨母修理了两年,早就认命了,她本就聪慧嘴甜,哄着教坊的鸨母一口一个叫妈妈,教坊鸨母对她居然也生出几分的母女情来,万嬷嬷又肯花重金赎,鸨母把她给放了。
秀容也被接到了大宅子里,万嬷嬷没让她跟那四个姑娘在一起,只是让她单住一个小院,拨了两个小丫头子伺候她,又让她换了衣裳收了教坊的作派重做官家小姐打扮。
过了几天夏小雨得了空,来看这个秀容。
秀容被引到了一间屋子,隔着帘子瞧见帘后坐着一个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秀容。”
“家住在哪里?”
“没有家。”家住在哪儿?早没有了,秀容摇了摇头。
“把帘子撤了,我瞧瞧她。”这声音,这作派,与夏婉儿像又不像,隐隐的还带着一丝倔犟。
夏小雨仔细瞧她,她是见过淑贵妃的全身360度像的,也见过淑贵妃本人,秀容像了婉儿六分,偏又多了淑贵妃身上的贵气,“你原是嫡出的姑娘?”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秀容轻声说道。
“嗯。”夏小雨瞅了瞅她,“你原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也不瞒你什么了,我家老爷宠爱一个姨娘,我有意找一位可靠的人替我分忧,你若是个好的,我绝不会亏待你,你若是实在不愿,我也不是狠心人。”
秀容瞧着这位夫人,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丈夫又能有多老?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过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的生活,只盼着能遇见好恩客把她赎回去。
现在直接成了替夫人分忧的“心腹”她还能求什么?
“秀容愿为夫人分忧!”秀容跪了下来,“秀容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举凡香艳故事,最终板子总会打在女人身上,贺兰永睡了妻妹,又让丈母娘指使两个小舅子打了,虽然不光彩,但并不影响风评,这种事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风流了一些罢了。
最近贺兰侯府的香皂又红得很,赚了一大笔的银子,就有几个好友找了过来,让他请吃饭。
贺兰永请这几个朋友吃了饭,推辞了去喝花酒的邀请,有些微熏地骑着马往侯府走。
他略有些醉了,没发觉牵马的仆人略转了个弯,没走大路而是走了小巷。
小巷子是京里小户人家的后窗,因只是初秋,天气有些热,窗户都开着,隐隐能听见人语。
忽地一户人家的窗户里面扔出来一个丝绢系成的小花,整巧砸在他的身上,一个姑娘轻呼了一声,“唉呀!”探出头来往外看。
贺兰永冷不丁抬头向上看,只见那姑娘梳着双丫髻,头上插着一朵桂花,生得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好相貌,不由得有些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婉儿的劲敌来了。
第96章 第96章 原配攻略地狱模式(三十)
世上男子, 十个有八个有救风尘情结, 娶老婆的时候说什么非处不娶,要求老婆贤良淑德,上伺候老下伺候小还要生儿子,稍不如意便横眉冷对, 一转身在明妓暗娼的肚皮上什么骚话都说得出来,遇上那行家里手,被勾得失了心魂,或倾家荡产的“孝敬”或休妻弃子把那些个女人娶进门当菩萨供着, 你若是阻拦, 就是阻拦人家的真爱。
贺兰永自那日与秀容匆匆一面, 就牵肠挂肚了起来, 第二日差人去打听,却原来那是一家寡母带着几个女儿生活, 寡母好交往, 在家里施着赌局, 女儿们各有蓝颜知己,是有名的“暗门子”。
贺兰永回想那一日见到的少女,怎么样也没办法跟暗娼联系在一起,又让仆人细细打听了。
这才知道了实情, 这一家的妈妈不知从哪儿买回来了一个极漂亮的姑娘, 原是官家小姐出身,再过半月就要开摆宴席替女儿办十六岁生日宴。
贺兰永托人拿到了帖子,在生日宴前见到了那位姑娘, 只见那姑娘眼睛略有些红肿,穿着一身俗艳的衣裳插戴满头珠翠仍不改其风姿,冷冷地瞧着人,不见半分笑脸也不跟人说话。
见姑娘的神情,贺兰永心忽地揪了起来,表妹被选入宫,回家“备嫁”,自己曾去见过表妹最后一面,表妹就是这样冷着脸看着窗外,无论旁人怎样奉承都不言不语,自己来了,隔着帘子叫了一声表妹,表妹只是流泪……
鸨母知道贺兰永是贵客,见“女儿”仍不理会,伸手照着不显眼的地方掐,“大爷您恕罪,我这个闺女任性得很,正为着我少给她裁了一身衣裳与我置气呢。”
那姑娘瞧着贺兰永眨了眨眼睛,流出泪来,贺兰永更觉得心疼难忍了。
“这位妈妈,说便说,何必动手。我本是外地行商,常驻京中,家眷不在身边,有意聘个妾随身伺候,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妈妈您要多少两银子?”贺兰永并非风水场中的老手,但他知道钱能通神。
“两……”鸨母伸出手指……“两千五百两。”
贺兰永做香皂生意赚了大钱,两千五百两对他来讲不算多,示意仆人拿钱,一手交钱一手拿身契。
待身契到了贺兰永的手上,姑娘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鸨母拿着钱退了出去,贺兰永走到姑娘近前,轻轻搂着姑娘的肩头,“姑娘为何哭泣?可是嫌贺某貌丑唐突了姑娘?”贺兰永在外自称姓贺。
“我本是官家千金,名唤秀容,因父兄获罪被官卖为奴,被这家的鸨儿买了下来,她见我美貌有意拿我卖高价,对我软硬兼施,我为了能活命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那一日我得知她要替我办宴将我卖了,迫不得已之下扔了个帕子出去,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头,若是砸到了如意的郎君便好,若是砸不到,左不过到时候三尺白绫了却了残生,那本是我的痴心妄想,谁想到真砸到了公子您……您真的来替我赎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