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节
她先走向停车场的方向,萧路野见她到了,对她扬了扬眉:“真不是我纠缠你不放,是我爸这些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想找你,又怕你不肯见他,只能让我想办法把你约出来,他想跟你聊聊。”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是你妹妹的?”季暖没针对他的话而说什么,但毕竟萧路野对她也算是不错的,她对他敌视不起来,也就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萧路野冷峻的眉宇一动,单手插着裤袋,低笑:“你觉得的呢?”
“那时候你忽然把我掳到半山别墅上去,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吗?”
萧路野看了她片刻,才道:“当时还只是猜测,我爸也是曾经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后来家里请来的一个老佣人的亲戚,曾是季家的佣人,无意中说到了这些事,我爸才对当初你母亲嫁到季家的事情起了疑心,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又查出了你的生日,怀疑你并不是季弘文的亲生女儿。”
“不过就算你真的不是季家所出,跟我的关系最多也就是同父异母,我对你这么一个凭空多出来的妹妹没什么感觉,可你却偏偏撞到我的枪口上,在我准备把时念歌带走时,你把我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儿给救走了,你说,在明知道你有可能是我妹妹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萧路野边说边随手拿出了一根烟放进嘴里,却因为季暖站的太近而没有点燃,只是目色有些痞的看着她:“虽然的确被你给气的不轻,但也不能伤了你。当时也就只能顺水推舟将你带走,顺便叫半山别墅的佣人将你睡觉时遗留在床上的几根头发交给我们,我拿去做了亲子鉴定对比,才确定你果然应该姓萧,如果不是墨景深在我调查过你身世之后,适时的出现将你带走,恐怕我当时就会直接将你带回萧家,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把你交给我爸,我也能耳根清静不少。”
“所以当时在京市,你帮我,完全就因为我是你妹妹?”
“不然呢?”萧路野叼着烟,半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若不是我妹妹,我没事找什么麻烦?我向来对女人不感冒,你要是不是我妹妹,我管你是什么季暖还是季冷,就算你被容城给吞了,我也懒得吱一声。”
季暖:“……这么说的话,我如果不对你感恩戴德一点,是不是也太过份了。”
萧路野哼笑:“感恩戴德就不必,以后都是一家人,我是你哥,你做好妹妹的本分就行。”
“……妹妹的本分是什么?”
“比如,在抢女人的这件事上,你少向着秦司廷,我是在给你抢嫂子,你心里就不能有点数?”
季暖:“……”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什么哥哥妹妹的,这都是后话,你们萧家我根本就没打算认,但看在萧总你曾经替我撑过腰的份上,我跟你之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你父亲……”季暖顿了顿,转眼看向餐厅里的萧老先生。
萧路野也没因为季暖这种冷情的而有所不满,只无所谓的笑笑:“我懂,他对我母亲薄情寡义,却对你母亲深情不悔了这么多年,最后落得儿子不亲女儿不认的下场,也都是自找的,我若不是萧家的儿子,怕是也不会留在国内,可毕竟萧家的家族责任在,如今我也只能做到兄长的本份,至于其他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季暖之所以今天会答应过来,是因为那次在季家时,匆匆的几句话就概括了她母亲的一生,她也有所不甘心。
有些事情,总该当着面好好谈一谈,毕竟现在已经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季暖转身进了餐厅。
萧振君还记得上一次单独邀请季暖出来吃饭时,季暖的态度就并不是很和气,这一次在她身世大白之后的相见,季暖的脸色却是平静的让萧振君有些琢磨不透。
“萧老先生。”季暖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坐到他面前,将包放在一旁,淡淡道:“我肯来见你,是因为毕竟有生育之恩,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也仅止于此,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季家的女儿,我姓季,另外,还请你以后少去打扰我爸,请记住你当初与季家互不相犯的誓言。”
见季暖坐下的同时就直接端正了她自己的角色和态度,萧振君有一会儿没说话,季暖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不需要再说更多。
“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你母亲临死之前是因为重度抑郁症,但就像季弘文所说的,如果她对我没有这份感情,最后也不会纠结了那么多年,最后把自己的身体都熬坏。”萧振君轻叹:“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漂亮优秀,她自己靠着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去了美国读书,恰巧就是我和季弘文同在的那所美国的商学院,我和你母亲从相识相知到相爱,是一个很浪漫的过程,中间也经历了许多轰轰烈烈的磨难,更使我和你母亲的感情更加的忠贞不渝,可几十年前的萧家,由我父亲和爷爷掌权,使用了各种手段将我逼回国内,为了保证你母亲的安全,保证你母亲在美国可以安然无恙的完成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学业,我不得不娶了家中安排的另一个女人。”
“在这个期间,我的心都在美国,都在你母亲身上,思念成毒,才会在好不容易再见到她时,因为看见她的情绪崩溃看见她太过伤心而怕她出事,才会出此下策的将她强行带回家里……”萧振君耐心的轻声说:“暖暖,我不是季弘文口中的强-bao犯,我和你母亲是真的爱过。”
第3卷 第669章:凌霄集团包括萧家的一半财产都会转到你的名下
季暖冷冷清清的勾唇:“这种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倒是不如留着百年归去之后去跟我妈妈说。”
萧振君点点头:“有些话当然会留着说给她听,就是不知她在下面是否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肯听我说话。”他叹了叹:“阿野知道我心里有事,一直不肯彻底接手凌霄集团,如果我哪天能彻底撒得开手,不必再为家族再为企业而负责的时候,我一定会早早的去见你母亲。”
季暖仍然没什么表情,只面色冷淡的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目光淡看着面前的萧振君:“萧老先生,我对你打算什么时候想死,又打算什么时候将家族企业交给萧路野的这些事并不感兴趣,这一切跟我无关。”
萧振君叹笑:“在这次见你之前,我已经拟好了公司的产权变更合同,凌霄集团包括萧家的一半财产都会转到你的名下,阿野对这些并没有异议,只要你签了,萧家的一半就都是你的。”
季暖顿时就笑了,手指轻轻把玩着面前的水杯:“你认为我缺的是钱么?”
“当然不,先不说季家与墨家都是你背后最大的靠山,就是你自己名下的mn集团如今也是华人企业中不可小觑的一个存在,可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欠了你们母女这么多年,甚至二十几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这样的做法也只是弥补一下对你的亏欠,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领情,但是产权变更的合同已经定下了,这是我的心意。”
季暖仍然只是冷冷一笑,他的这份心意,她怕是收不起。
“我知道你对季家的感情深厚,我不会强行要求你跟季弘文之间断父女关系,但是暖暖,我希望你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当年你母亲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嫁给季弘文,她向来很理智,又怎么会只是因为一时的情绪失控而怀着身孕嫁给另一个男人?”萧振君看着她的脸,说道:“她从小遭遇的事情太多,想必你回吉市时也已经了解了一些情况,我也曾去过吉市,知道了那些她到死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后来特意调查过你母亲的身世,但是那家人几十年前就已经离开国内了,茫茫人海,纵使有再多的钱和权利也无法找到她真正的亲人,何况她也已经去世,更是没办法去找人验证血缘关系,我和季弘文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其实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帮她做到。当年在她情绪崩溃伤心的时候,季弘文带她离开,可以换任何一种方式帮她,可最后他却选择用娶了她的方式,如果你是你母亲,在那种状况下,你会嫁么?”
季暖的手始终放在杯壁上,没有再动,只抬起眼看向萧振君。
“当年甚至连我都被季弘文骗了,以为你母亲只是用这样的方式跟我恩断义绝,可最近我才查到,当年你母亲患的是非常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发展成了间歇性的癔症,不发病的时候很正常,发起病来就神智不清醒,我想,她当初嫁给季弘文的时候,就是她发病的期间……她把季弘文当成了我,她的确恨我,但也不可否认她始终爱我,所以如果她是清醒的,绝对不会嫁进季家。”
萧振君说的这一点,季暖倒是的确有些印象。
但是印象并不是太深,只记得妈妈很温柔,从来都不会打骂她们,但也常常会抱着她坐在季家的窗前发呆,望着某一个她不知道的方向。也曾经有几次在房间里砸东西,季弘文不让她和季梦然进去看,只说她妈妈生病了身体不舒服,然后将她妈妈带去了国外疗养,隔了两个月后才回来,这种事情在季暖的记忆中至少发生过两次。
抑郁症发展到了癔症的地步,那就是神经衰弱精神失常的表现。
“季弘文不愿意让你认我,他虽然对你母亲和你都有恩,但他也是一样道貌岸然的不想承认他当初的自私,如果当初他不是用将你母亲带走,甚至与我彻底断绝往来的方式,如果他肯给你母亲一点点跟我说清楚的机会,一切都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萧振君的表情很严肃:“当年,我们都有错,害得你母亲抑郁而终的这件事我难辞其咎,但是季弘文用着他所谓的宽容所谓的大爱将你母亲后来的那几年栓在身边,对她也是一样的不公平,当初我们在美国求学时,季弘文就是苦追你母亲却求而不得,最终不得不放弃,可到了最后,我的婚事,还有和你母亲之前后来发展的爱恨纠葛,又成功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暖暖,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让你对季弘文怎么样,也不是要让你必须回萧家,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我总该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清楚,不能让你的心里有偏颇,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身为你真正的父亲,我不想成为被你唾弃的强-bao犯和适暴者,并且当初清琳能生下你,给我留一个念想,我也很欣慰,想要将萧家的一半转到你的名下,是因为我不想亏待你这个女儿,而并不是因为身为父亲的责任。”
“我不会要萧家的一分一毫,你还是收回去吧。”季暖听完之后,仍然没什么表情,眼神很平静。
萧振君看着她:“还是无法理解我们,是么?你这种年纪或许还并不明白宿命是怎么回事,可我现在却是深深的有体会,我,你母亲,还有季弘文之间,就是一场宿命,缘分没有错,错的只是人的私心和始终不肯迈出的那一步,当年听说你母亲嫁进季家后,我如果不是因为面子和脾气而不再见她的话,后来也不会变成这样……缘分这种东西,该珍惜的时候还是要珍惜,若是迟迟不肯迈出该迈的那一步,等到真正后悔的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所以你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对待感情,脾气不要太硬也不要太倔强,别等到后悔的时候才醒悟。”
第3卷 第670章:提起裤子转身走了就不理人了……
离开餐厅后,季暖一个人开车离开,没有直接回公司,而是在路过滨海路的海边时,将车停在了空旷无人的路边,下了车。
迎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脱了鞋子,光着脚在细软的沙滩上来回的走,看着自己一路踩下来的脚印,这样来来回回的走了很久,再回头时,发现之前走过的脚印都被海浪顺间抚平,不留痕迹。
就这样一个人在沙滩上来回走了很久,直到傍晚已过,天色渐暗,她才在沙滩边坐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墨景深竟然没有回复。
她自己身世的问题虽然已经找到了答案,一切都是不出她所料的各种老一辈的爱恨情仇,无论是什么仇还是什么怨,她都没有去代替她母亲去恨的资格,她唯一的权利就是接受与不接受。
之所以她今天会去见萧老先生,就是因为她并不恨,她仅仅只是不接受萧家如今的给予而己。
但是心里总是有股难言的感觉释放不出去,也不知道如何排解,开车到了这里后就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却发现前阵子就一直在后面经常悄悄跟着她的那辆车,也不远不近的就停在滨海路附近的那条路上,虽然行为安静,车停的地方也很隐蔽,但季暖也还是早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