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申科集团,又称ks,是一家跨国性的集团公司, 与多国财阀和资本集团都有密切的联系。前身是香港一家医药公司, 后来逐渐扩建,涉足到房地产和娱乐行业等领域,历史悠长,财力雄厚,是无人敢惹的庞然巨物。
没有人知道它的财力极限到底是多少, 不说那些垄断行业,光是明面上已知的,在南美有多少座矿山,在非洲又有多少油田……财经频道上就经常看到。
钟翰云一家的发家史, 严格说起来,很大程度上仰仗这个舅舅。
连行书有一子一女,不过都很不成器,唯一能堪大拥堵就是杨述这个领养的儿子。
不过,钟翰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记忆里最后的印象就是他十六岁那年,远赴国外,在檀香山那边的一次晚宴打了个交道。
长得很出色,话不多,心里总像藏着事儿——看不透。
连行书很信任他,把医药方面的产业交给了他打理。
钟翰云父亲经营的丰汇集团就是以医药生产和销售为中心的,药材的来源、销售渠道的接洽都要仰仗他这个表哥。
得罪了他,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
从那以后,周艳绮没有再找过她麻烦,她之前搁置那个项目也重新启动了,是杨述和陈珞合资给她建的。
为了庆祝,汤子期特地请他们来家里吃饭,还拖着俞北平一大早就出去买菜。
她自己不会烧,但不好意思在闺蜜面前承认,嘴里大包大揽了一番,回头就把锅甩给了俞北平。
俞北平早习惯了,相处越久,她这些小缺点就越明显。比如好大喜功、死要面子,明明心里门儿清,陈珞会不知道她不会烧饭?可偏偏要逞能,为了撑个门面花了老大力气。
这个点儿,楼道里还很暗。
早春的天气,寒意料峭,走到外面,草坪上被一层淡白的霜色覆盖着,望之生寒。
汤子期合上手搓了搓,恨不能把脖子缩到大衣里。
没了暖气,这日子还真没法儿过啊。
出门前被考虑周到,她只穿了双丝袜,因为下身穿的是九分裤,裤腿和鞋之间露出了一截纤秀的脚踝,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俞北平搭了她肩膀一下:“别逞能了,在这儿呆着,我去给你那双棉袜。”
汤子期早冻得没了骨气,眼巴巴瞧着他,还不停跺脚:“你可快点啊。”
“让你出门前总不过脑子,下次记得被高估自己,就你那小身板,能有多少耐寒能力?”
眼睁睁看着他上楼,单手插兜,步伐优雅,气得她踢了一下台阶。
水泥地,那个硬的啊,疼得她龇牙咧嘴。
导致他出来,她都没给他好脸色。
“怎么了?”俞北平弯下腰,努力跟她齐平。他含笑的样子永远都是谦和的,只是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戏谑,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就等着她作妖。
汤子期对上他的视线,咬了咬唇:“你老是这样欺负我,太过分了吧?”
“我怎么欺负你了?”
汤子期定定望着他,扁了扁嘴:“我现在有点后悔嫁给你了。”老是吃定她!嫁了人,比没结婚前都不舒坦。
他下一秒就捞起她,夹在臂弯里往楼下走。瞬间的失重,吓得汤子期尖叫出声,牢牢抱紧他的腰。
她是脸朝下被他夹着的,随着他的脚步,面前的楼梯也高低不平地起伏着,忒吓人。
汤子期是个很没有骨气的人,马上求饶:“老公我错了,翻我下来吧。要是摔坏了怎么办?最后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这话也真够厚颜无耻的,她说来却一点儿也不脸红。
俞北平顺利提着她下了地,手里的动作却半点儿没松,仍旧提着她往院外走。汤子期这下急了,在家里丢人没什么,这附近邻里都是相熟的,要被人看到——那该多丢人啊。
她拼命挣扎起来,恼羞成怒:“放我下来!”
俞北平说:“也行,你叫声亲爱的老公,求求你饶了我。”
汤子期:“……”
“叫不叫?”
“亲爱的老公,求求你饶了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仰着小脑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可惜演技不假,眼眶都没湿润。
俞北平放下她,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别装了,一点儿都不像。”
她气短,有那么一瞬间,像一口咬他手上。
……
来得早,菜市场卖的都是时鲜货,靠门口摆地摊的是卖蔬菜的,往里就是一个个鸡鸭鱼肉的摊位,比外面宽敞些。
“买什么?”俞北平搂住她,也不管小姑娘还在生闷气,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
软糯糯的,有时候真像没断奶一样。
还有这别扭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这么想,心里反倒更喜欢。他这人心思已经够成熟了,凡事都比别人多考虑几重,很多时候,人情往来都掺杂着算计和估量,几乎没有她这样不假思索的纯粹。
他也是真的包容她,疼着她,甭管她怎么上房揭瓦都不生气。
要是喜欢一个人,她所有的缺点就成了优点。
汤子期哪会挑菜啊?
她一进菜场,眉头就皱成了“川”字,捂着口鼻,就差吐出来了。
“这味儿怎么这么难闻?”
俞北平忍俊不禁:“以前没来过菜市场吗?”
汤子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来过,哼哼了会儿,说:“当然来过。来过就不能嫌这味儿难闻吗?”
“你真的来过?”他从后面握住她的双肩,低头瞧着她。这个姿势,温热的气息正好拂在她的侧脸,有些瘙痒。
汤子期的脸不自觉红了。
“说谎可是会变长鼻子的哦。”他揶揄地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汤子期只好低声承认:“……跟妈妈来过,不过大老远就停住了。我嫌里面味道太难闻……”
俞北平轻笑:“像你的做派。”
汤子期这就不乐意了,仰头瞪视他:“你老埋汰我。”
“我怎么埋汰你了?”
“说完不好,嫌弃我。”说到伤心处,她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这次是真的难受了,还带着一点倔强,像是要把心里的焦虑和害怕都发泄出来,“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当初跟我结婚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你不是多喜欢我,而是,我比较‘适合’。”
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多愁善感,一言不合就开始杞人忧天,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而一旦开了这个头,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能把他想得多坏就想得多坏。
俞北平也拿她没有办法,可也不想欺骗她:“结婚前,我确实抱着这个想法,这点我不否认。”
虽然早有预料,心里也清楚,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对她一见钟情还进而倾心?可汤子期还是被狠狠伤到了。
她心里难受得像被扎了一针,还往血液里注入了水银,带着她整个人如同灌了铅似的直直往下坠,堕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早就知道他清心寡欲、冷心冷肺,可亲耳从这张嘴里说出来,她还是难受得不能自己。
“别哭啊。”俞北平的心像被揪住了,忙掏出帕子帮她擦拭。
汤子期倔劲儿上来,狠推了他一把。
好在他武警指挥官出身,身体素质没话说,脚步都没踉跄一下,倒是她,被反震的力道震得往后倒了倒。
俞北平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
看到她震惊的小脸,他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可这一笑,就知道坏了。
果然,她翻了脸,更加气恼地瞪着他:“你真是太过分了!这样欺负我有意思吗?”
俞北平忙敛了笑,握着她细瘦的肩,认真地说:“我没这个意思。我们结婚这么久了,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
俞北平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汤子期心里更加不好受。她抬起头,没再闹,而是受伤地望着他:“你觉得我胡闹,为什么不检讨一下你自己,为什么让我这么没有安全感?”
“这一点,是我不对。”
“那么,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汤子期望着他欲言又止的脸,敏锐地发现他有什么瞒着她。
看着她怀疑的眼神,俞北平有很多都想坦白,把一切都说清楚。可到嘴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要怎么说?
她弟弟汤稚晖的死跟他有间接的关系,甚至他是□□和源头?
那样的话,结婚一开始他没有说,现在已经丧失了开口的勇气。如果说,结婚前是为了照顾她,弥补心里那一点儿愧疚,那么现在,这份感情已经扎入了他心里。
这段婚姻,从他觉得“他俩适合,能过一辈子”,到现在的难以分离,像是一颗酸果,甜蜜中掺杂着涩意。
“对不起。”俞北平只能这么说,把她纤瘦的身子牢牢圈在怀里。
……
晚上吃饭,医院有事,杨述没有来,陈珞一人上了门。
汤子期听到门铃就去开门了,把她让进来,弯腰在柜子里找拖鞋。
找了老半天,半点儿头绪都没有,还摊了一地的冬鞋。
陈珞心思通透,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捉了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别找了,不就在旁边吗?”她脚尖点点门边的棉拖。
这位漂亮的女教授今天穿得很别致,白色的无袖雪纺蕾丝衫,下边搭一条烟灰色阔腿裤,雪白的脚踝上,缠着两圈黑色的细带,高跟鞋又高又尖细,使得她本就高挑的身高更加出众。
汤子期见她这样容光焕发,再看看自己的境况,不由气馁。
陈珞把她带到客厅,目光往厨房看了眼。俞北平背对着她们在炒菜,一身棉质家居服,系着围裙,哪里还有平日在外的首长威严?
背影瞧着都很温暖。
“俞六哥对你很好啊,没见他这么伺候过别人。”陈珞笑着收回目光。
汤子期没说话。
“怎么了?”陈珞捏一下她不情愿的小脸。
陈珞单亲家庭长大,打小自立,性格温文理智,汤子期从小就依恋她,感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跟她说,她都能帮她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