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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可惜,他长得再萌,林夕也不会忘记这张人皮底下凶残的本质,只见她冷冷一笑,将人往自己膝盖上一放一摁,抡起手掌,开打。

    林夕在来的路上已经想清楚了这一段历程的来龙去脉,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被气得差点没原地爆炸。她一开始被陆文彦脚踏多条船的绯闻八卦给迷住了眼睛,下意识地就以为安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陆文彦的,虽然厌恶渣男,却没有想要剥夺腹中孩子的生命,才一路小心谨慎地护着,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后一同带走当做养子。但是谁能知道安清清怀的居然是鬼婴?还是已经成型的鬼婴?那医院怨灵的主魂根本不是那个女童,而是安清清肚子里的鬼婴。

    鬼婴一般指的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死去的婴孩,是世间最凶煞的鬼魂,因为它们胎死腹中,所以还处于先天胎息的状态下,灵体十分纯净,化为凶灵之后也格外强横。那家医院因为风水的问题导致婴孩的灵魂无法转世,时间久了就凝聚成了怨鬼,林夕知道这些,却没想到这厉鬼居然已经强横到了灵体能够实体化的地步。灵魂实体需要培育一个灵胎,安清清灵媒的体制会被选上真的一点都不意外,但是培育鬼婴灵胎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如果不是林夕从中横插一脚,这个孩子诞生之后估计就会占山为王,自成领域,黄泉地书上会写上他的名字,从此成为一方鬼王。只要不滥杀无辜残害众生,冥界也不会随意捉拿他,可以说是逍遥于天地间,堪称一代美猴王了。

    成为鬼王就相当于摆脱了怨灵的身份,踏上了鬼道仙途,严格来说这个孩子修行的道跟林夕相似,只是林夕的怨气来源于外界,而它的怨气来源于埋骨之地的风水或是己身。许多鬼魂在还未成就鬼王之身前就已经魂飞魄散,能够保有灵智并且得到的少之又少,却无一不是一方大能。比如林夕曾经在阴山山脉见到的“小虞山鬼母”,那是一位从远古存活至今的鬼仙“诃梨帝母”,在鬼门大开的时候跑去了阴山,后来却不知所踪。

    而林夕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灵气贫瘠的小千世界,居然诞生了一位有资格在地书上请位封号的鬼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兔叽:哇!足够封神的鬼婴诶!好牛逼!

    大佬:打了再说。

    林夕:打了再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至秽至浊

    这位传说中号称可以封神的鬼婴,被打哭了。

    就跟每一位做了坏事被妈妈揪住打屁股的小奶娃一样,呜哇呜哇地哭得可伤心了。鬼婴都是胎死腹中的婴孩化成的鬼魂,这种鬼怪基本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出生,生得凄惨,死的血腥,那脑容量都还没发育完整的脑壳子里能记住多少正常人该有的母子情?婴孩对母亲的依恋是与生俱来的,但是没有常识和正常人的三观也是不可否认的,加上林夕命魂怨晦滔天,对于鬼婴来说简直是一脉相连,妥妥是自己的妈了。

    安清清的壳子是一个孕育灵胎的道具,林夕的灵魂是母亲,那撕了壳子从此跟母亲黏黏糊糊永远在一起,有哪里不对的?

    哪里都不对好吗?!

    林夕面无表情地把熊孩子摁在自己的大腿上,对着那白嫩嫩的小屁股就是一通暴揍。平常百姓家父母生气却又不好对年纪太过幼小的孩子动手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打屁股,因为这一块地方肉多肉厚,打起来疼还不会伤筋动骨,可以说是教训熊孩子的最佳方式了。小土豆被打得哇哇大哭,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家老母为什么要打自己,咬着林夕的衣服就开始哼哼唧唧地掉金豆豆,痛得狠了就伸着两只小短手噼里啪啦地打靠在林夕身边的叶青的大腿。

    林夕冷漠脸将这不安分的小崽子往上一提,盯着那张哭包脸说道:“德行了你,还敢打你爹?”

    小土豆抽了个响鼻,委屈巴巴地嚷嚷:“……我都没真真的打,就假假的打……”

    “打就打了,你还真打假打?”想到这个小混蛋上演的手撕老妈,林夕觉得自己简直压不住眼底的凶光,“牛逼得要上天了你?你自己招还是我打到你招?”

    小土豆招了。

    原来,那家医院建立的不是地方,那片土地本来就是养鬼的阴坑,曾经有修行鬼道的人士杀了四十八个极阴命格的女人,将死胎埋在那里,却始终凑不齐七七四十九个。眼看着邪气镇压不下将要尸变,鬼道只能把阴坑给填了,画了个镇压的符咒,只当此事了了。后来建了医院,医道仁心的慈悲气场的确镇压下邪祟,但是耐不住现代人会作死,两条腿的渣男遍地蹦跶,死去的婴孩越来越多,还全部被阴坑上的符咒给镇压得不得超生。

    时间久了,这些染了晦气的婴灵就开始互相吞噬,跟林夕这种以怨渡魂的人不同,那些婴灵吃的都是实打实的灵魂。久而久之,这一个地方就形成了领域,鬼王初成,但是那个时候的鬼王实力微弱,还没有到可以祸害人间的地步,也就没有被冥府的鬼差放进眼里。可是后来医院扩建,好好的医院被建成了一个倒塌的墓碑,人有“入土为安”之说,墓碑一倒,是为死魂不宁,整个医院就化为了死地,魑魅魍魉尽出。

    本来这些小鬼在鬼王的镇压下也是难成大器,但怎奈何那鬼王恰好灵智初成,炼成灵胎,陷入沉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群新生的鬼灵你吃我我吃你,吸收了鬼王领域中的怨气形成了厉鬼之身,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报仇雪恨。就像林夕猜测的那样,这些鬼灵也每一个能当家做主的,报完仇之后就魂飞魄散,换另一个人来当大王,这样一路杀一路恨,直到林夕收下了他们的怨恨,将他们全部送入黄泉,这份仇恨才算是罢休。

    这样算下来,林夕杀了陆文彦,就像当初的道虚天为了渡化佛女而杀了那些作孽之人一样。

    ——宽恕了别人的怨恨,背负了自己的孽障。

    只是这一次林夕怀了一个以孽障为食的鬼王,怨气入体却全部哺育了肚子里的鬼王,而林夕发下大宏愿的记忆又被道生天给抹了,倒是逃过了一劫。但是没有背负大宏愿的林夕转头却被这狗比儿子给撕了,估计这事连道虚天都没有想到,只能说幸运e的属性真的不是能轻易抹消掉的。

    撕了就撕了,反正林夕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这个不是贬义的缺点,而是绝对的优点,世间少有。

    “我在道门百科全书中翻阅过关于鬼王的记载。”林夕一边戳着小土豆的脸蛋一边跟叶青感慨道,“传说冥府黄泉未成的时候只是一处天地至秽至浊的怨气聚合之处,因为尘世死去的灵魂都记在那里,所以自成一界,以冥为名,可以说毫无秩序与道德可言。那里的冤魂厉鬼互相蚕食吞噬,吃得越多就越是凶煞,实力也越发强劲,这样互相吞吃了好一段岁月,活下来的那些鬼怪彼此实力相当,谁也吃不了谁,就割据一方,井水不犯河水,重新设立秩序。”

    “这些开了灵智的恶鬼,被称为‘先天诸鬼’,无一不是冥界大能。”林夕将怀里动来动去的小胖墩抱起来凑到面前,说道,“你诞生的方式倒是跟这些先天诸鬼的诞生方式雷同,只是年岁小,吸收的怨气也不如冥界大能,又不像我一样是半佛半道。儿砸,你出去会被吃的你知道吗?”

    小土豆咬着小手一副没听懂的表情,但是林夕说的“吃”他却立刻get到点了,张开嘴咧出一口雪白糯米牙,甜兮兮地傻笑:“我也要吃,妈妈,么么哒。”

    这儿子没救了。

    林夕面无表情地将怀里的土豆给埋进了叶青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里,揪着那格外柔软的棉被将奶娃娃给捆了个结实,看着他挣扎着小胳膊小腿在被子里扑腾,林夕才把目光重新移回到叶青的身上:“那位位面洞悉者又是什么个情况?”

    那位风系天启者名叫秦向远,是秦元帅器重万分的老来子,比起叶青的身份也不差什么,甚至还隐隐要高出一点。按照一般套路来说,老来子都容易被宠坏,但秦向远却没有,不仅聪明上进,也远比同龄人要优秀出众,如果不是有一个变异型脑域天启者华光璀璨照得所有人黯淡无光,秦向远说不得就是年青一代的领头羊了。这次能就会秦向远也算是大功一件,唯一让林夕有点把握不准的就是这孩子有没有被来自世界的黑泥给污了神经?

    “秦向远也算是经验丰富的洞悉者了,在知道无法引渡之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意识陷入了休克状态。”叶青从之前装熊孩子的手环中掏出了一颗光芒黯淡的光球,看了一眼缩在被子中耷拉着眼皮子快要睡过去的小土豆,“但是那黑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似乎意志消沉,不愿苏醒。”

    这就是熊娃子的锅了,林夕听罢就格外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把昏昏欲睡的小土豆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指着秦向远的意识体逼问道:“你那黑泥是什么东西?说好的不滥杀无辜呢?身为鬼王的气度都死去哪里了?这人还有没有救?给个准话。”

    小土豆咬着手指头含着两包眼泪,觉得自己出生之后老妈就没有怀着他的时候那么爱他了,但还是乖巧地软声说道:“不是我吃的,虽然他看起来挺好吃……那天晚上是浊儿新生,我去接她,她怨气冲天想杀了生父,但是打不过,她求我给她报仇,我不干,就带她走了。出去之后就看见那个男人,他上来就要跟我动手,他实力不差,我不想惊动凡人,就把他拖进领域里打伤了。”

    “打伤之后,浊儿就哭着把他给吃了。”

    “浊儿是那个黑雾女童?”林夕想了想,又问道,“滥杀无辜不是魂飞魄散就是下地狱,你就没阻止她?”

    “我为什么要阻止?”小土豆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人间跟地狱有什么不一样呢?一眼扫去,满目恶鬼,不都一样吗?”

    “浊儿被她的爸爸给剪碎了呢。”

    林夕语塞,摸了摸小土豆软软的胎毛,没有说话。

    小土豆把自己往林夕的怀里塞,特别高兴地拿小脑袋在林夕身上拱了拱,嗅着嗅着就摸到了林夕印着魔痕的那只手上:“清圣和污浊之气共存欸。”

    “别打岔。”林夕将小土豆揪了回来,“你还没说那黑泥是什么?人还有救吗?”

    “黑泥?那不是黑泥,那是秽土。”小土豆虽然没有正常人的常识和三观,但是对于鬼道的了解却不输给林夕,“至秽至浊之物汇聚而成的土壤,是天底下最脏的东西。冤魂厉鬼无法得到宽恕的怨恨以及人性之恶会在时间的消磨下沉淀,最终形成秽土。那些无法报仇的冤魂在魂飞魄散的时候会凝结成这种物质,跟妈妈的魂火是相对的,秽土是痴人的绝望,魂火是罪人的忏悔,他们是彼此的克星哦。”

    林夕心里一沉,嘴唇微微一动:“……那些秽土……”

    “是哦。”小土豆仰起一张玉雪可爱的脸蛋,直到这个时候,他稚嫩的面容上才流露出几分属于鬼王才有的淡漠,“因为不得超生又无力报仇的缘故,最终基本都魂飞魄散了呢。我诞生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灵魂,破碎的灵魂太多,才会形成这么多的秽土。”

    林夕有些说不上话来,叶青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目光移向了她怀中的孩子:“被秽土包裹的灵魂要怎么解救呢?”

    小家伙眨眨眼睛想萌混过关,被林夕毫不犹豫地捏了一把小肥脸,才不甘不愿地开口说道:“这个男人的意志力不弱,灵魂还没有被完全污浊,让妈妈拿魂火烧一烧把外面的泥壳子烧掉就好啦。那种事情不重要,妈妈妈妈,我想看看你的魔痕,好不好嘛?”

    林夕十分欣慰,发现这个孩子真是一脉单传的狼心狗肺,还是说修鬼道的都会变成这个死样子?想到缚罪天那一张死人脸反反复复地跟她对呛“非吾之责”,林夕就虎得想打人。她摸着小土豆的胎毛和蔼温柔地说道:“直觉告诉我你话没说完,你是自己交代了还是我打完你再交代?”

    小土豆:“……”妈妈你果然不爱我了!

    小土豆哭唧唧地把事情交代了,用魂火的确能把秽土给净化,但是这个杀伤范围是不分你我的,也就是说秦向远的灵魂往魂火里走一遭,很可能会被烧成智障或者回归婴儿时期的智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被超度进入黄泉……不管哪种局面都不是林夕想看到的。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小土豆攥着林夕的一根手指头,执拗地说道,“但是我要看看妈妈的魔痕。”

    作者有话要说:  埋个主线的伏笔埋得太长了(挺尸.jpg)

    小土豆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是三观还是逻辑思维都属于那种应该被关起来那种。

    他最好的归属绝对是十八层地狱而不是人间。

    不过并没有什么卵用,恶鬼林夕会教他做人的。

    #你妈超级凶.jpg#

    #你爸也超级凶.jpg#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众生之巅

    恶鬼之森自从被林夕封印带走之后,就因为融合了两个世界不同的法则而形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空间。恶鬼之森的死气和娑罗圣树的生气融合在一起,在整个空间内形成一套生态循环系统,自有其生死轮回。时间久了,森林的周边变成了雾气蒙蒙的一片,林夕也钻进去看过,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自己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原本的森林,实在古怪到了极点。后来因为实在摸索不出来什么蹊跷,林夕就将它抛在脑后了。

    恶鬼之森对于林夕来说只能说是一个熟悉的栖息地,她毕竟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虽然那段记忆不怎么美好,但是林夕不可否认自己在这阴森诡异的山脉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是在这个世界里,她的思想产生了一定的改变,终于愿意走出自己的圈子,看得见别人的挣扎与痛苦。

    人世间并非单纯的黑白对错——这个道理,林夕是在这个世界里领悟的。

    林夕一手牵着叶青,一手抱着小土豆,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半山腰的一处山洞前。这山洞是林夕传承魑魅之身的终结之地,也是在这里得到了那一丝仙灵之力的传承,明白了属于魑魅的宿命。后来在阴山上渡化鬼魂的生活,虽然已经变成了不必呼吸也不必进食睡觉的鬼魅之身,林夕也下意识地将这个山洞当做自己的落脚点,偶尔回来闭目养神。她怕自己过久了鬼魂的生活,就忘了如何作为一个人类活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林夕挥手打开山洞的限制,抱着小土豆就往里面走,“当初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妖怪,一个两个长得丑还不说,整天就只会制造噪音嗷嗷大叫,当初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送他们全部上天。后来他们倒是的确全部都被我送上天了,森林却又安静得有些吓人,连些蚂蚁小兔子什么的都没有,我就不想回来了。这山洞里别的东西没有,一些有趣的神怪传说趣闻,还有一堆破烂玉简倒是不缺。”

    林夕说得兴高采烈,仿佛那三十多年风餐露宿腥风血雨的生活都是隔世重峦,虽然撕心裂肺,却再也经不起心底的波澜。

    叶青垂了垂眼,神情淡漠,一双漆黑如子夜般墨色浓重的眼眸却冷得吓人。

    山洞里没多少摆设,但是却有不少妖魔送来的贡品,林夕也不管自己是占山为王还是鸠占鹊巢,反正那些贡品都被她笑纳了。她统治这座山脉二十余年,也跟山大王没有两样了,因为住得久了,山洞里也被打理得极有人气,甩上一个除尘咒就能住人了。恶鬼之森算是林夕的地盘,所以熊孩子撒丫子往外跑的时候林夕也没阻拦他,而是牵着叶青的手坐到了石床边上。

    从那个孤儿院开始,林夕的每次穿越都跟随在叶青的身边,不知道是缘还是孽,但是她和他总归是不曾分别。

    唯独这形单影只的三十年,是没有叶青的三十年。

    “其实我是个不害怕孤独的人。”林夕拿起一块温润晶莹的玉简,试着导出里面的文字展示给叶青观看,“我呢,忙也能忙得很充实,安静也能享受安静,孤孑的时候会怀念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也能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好。以前也有人说我没心没肺,好了伤疤忘了疼,其实也不是……”

    “只是人啊,总是要朝前看,将痛苦和砥砺变成自己的铠甲,才能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叶青看着那一个个飘在空中的字符,都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实在说不上哪里有趣,但是林夕愣是靠着它们打发了将近人类半辈子的时光岁月。叶青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大概是因为他突破了界限,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感情的缘故。那些陌生的、滚烫的、令人心口酸涩的情感像是逐渐湮没顶颈的水,让人窒息绝望却又无法反抗,他偏首看着身边的女子,不知道将心中澎湃的情愫称之为“心痛”还是“心动”才更为妥当。

    “林夕。”

    “怎么?”

    “停止时空旅行,以后我陪着你,不好吗?”

    叶青问的不是“好不好”而是“不好吗”,因为答案他或许已经心知肚明了,只是他或许自己也在寻找一个答案,等待一个结果。

    林夕抬手挥散了漂浮在空中的字符,她整个人一横,就躺在了石床上,靠着叶青的大腿,仰着头看着他微微垂眸时清俊却神情冰冷的容颜,林夕就忍不住闭了闭眼:“咳……你看你,长得帅,身材好……好吧这些都先放一边,你还爱干净,对外人冷淡,对我却很温柔体贴,妥妥的一派男神风范,换了哪家姑娘不喜欢你啊?能被你捧在手上宠着,一辈子无忧无虑地当个小公主,做梦都没有那么好的美事……”

    林夕笑了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柔和却有些空:“可是人不能对自己太好,如果不把自己逼到绝境,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古有破釜沉舟之项羽,济河焚舟之孟明视,人是一种懒惰的生物,如果不背水一战,永远都会想着得过且过。

    “你对我很好,而且是没底线的好,我有的时候都觉得我们拿错了剧本,温柔乡英雄冢,你怀里就能圈成我的坟。”林夕昏昏欲睡,她的壳子正直青壮年,风华正茂,里头却困了一个年岁不知几何的灵魂,“但是叶青啊,人之所以学会自己走路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他们清楚自己终有一日无人可靠。”

    而林夕,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了。

    品尝过在死亡中挣扎的绝望,即便再次看见了自己的依靠,她也不敢靠上去了。

    因为再也不想有朝一日,再让自己掉入那样的境地了。

    林夕睡着了,她其实也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力量的枯竭。如果说在缚灵地宫中,她看到了这辈子落入了尘埃的自己,第一次品尝到了命运弄人的绝望。那在那家充溢着无数冤魂厉鬼尖嚎恸哭的医院,她就意识到“我命由我不由天”是怎样的一场笑话。

    天道无情,整个世界都是一座缓缓转动着研磨着血肉的石磨,她林夕,也不过是掉进石磨里的沧海一粟。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她一头热血勇往直前,就能改变的。

    林夕沉沉睡去,叶青从随身的次位面中取出一张柔软的薄毯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他抬手轻轻覆盖在林夕的额头上,眼眸微深。

    “妈妈妈妈!”小土豆乐颠颠地从外头跑进来的时候,一道青色的光如同子弹一样射在了他的脚下。不过一岁孩童模样的娃娃脚步微微一顿,雪白娇嫩的脚丫踩在粗粝的土地上却没有被磨出半点印子。原本神情天真可爱的孩童看见山洞内的景象,神情立时一冷,稚嫩欢快的笑腔也转瞬冰寒,“妈妈睡着了?”

    叶青点点头没有说话,对于这个剖开林夕的肚子才诞生的孩子,他心中是不喜的,左右那个孩子也一样。小土豆眷恋生身之母,却对于这个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暴揍了他一顿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叶青唯一的特别之处就在于林夕喜欢,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在妖鬼的眼里比烟雾还要轻薄飘忽,不可信的。就算叶青是父亲,那又怎么样?身为死婴汇聚而成的鬼王,小土豆见过太多薄幸男儿,对父亲没有期待,只有掩藏得很深的厌恶之感。

    小土豆手里捏着一把泥巴,那颜色却黑得像是存放了千年的古墨。他随意将黑泥捏成了不同的模样,冷声道:“我们不要打扰妈妈睡觉,出去说吧?”

    叶青也有这个打算,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个鬼婴的目的和想法,杜绝林夕身边的一切危险因素。他动作轻柔地托起林夕的脑袋,将人频繁在铺了柔软被褥的石床上,替她顺了顺鬓发,动作再自然不过地弯腰亲吻她的唇,这才在鬼婴冰冷的注视下转过身来,说道:“走吧。”

    鬼婴冷哼一声,小小的身子一转就直接朝外走去,他个子甚至还不到叶青的膝盖,气势却极为惊人,仿佛身负尸山血海。

    半山腰这个位置极为巧妙,从这里极目远眺,恰好可以将森林囊括入眼帘之中,包括森林中央那一棵鹤立鸡群的娑罗树。大概是因为不负“恶鬼之森”的名头,这一处怨气构造而成的森林整个色调都是阴沉的,叶子也是染了墨的绿色。雾气蒙蒙的边界,乌云压城的天空,唯独森林中央的娑罗树青冽如翠,枝如玛瑙,美得像是一场迷梦。整座森林都是阴森的,但是刮面而来的风却很干净,没有腥臭的妖风,只有泥土湿润的气息。

    “妈妈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修炼出领域了。”鬼婴蹲下肉乎乎的身子,伸出手捻了地上的一把泥,“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开辟了这片领域作为传承之地,引导妈妈走上了仙途。那个人实力大概比我强大很多很多,我连他的一缕气息都捕捉不到,他的身份恐怕不是我能根究的。”

    叶青没有说话,神色依旧冷淡,他清雅俊逸的眉眼被风拂过,像是一幅泼墨山水,意境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