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陆野吗？

    爱……吧。

    这也不是很确定，应该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孟芸没谈过真正的恋爱，追魏宋词那会儿也不是说爱得死去活来，更多的是有好感，再加上憋着一口气, 追着也就追了下来。

    心动肯定是有的, 但是要说爱到不可自拔……那她也不会这么爽快地出国去，甚至这三年都没怎么想起过这个人了。甚至出国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陆野……来着。

    其实她自己分析了一下，应该有很大的成分是少不更事。

    毕竟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啊。

    但是孟芸可以确定的是，她跟陆野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觉得很开心, 喜欢他不遗余力逗自己的样子，喜欢他替她忧心，喜欢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相见时嫌弃，不见时想念。

    小说里不是说爱情都是矛盾的吗？

    大概就是这种矛盾的感觉吧。

    既然爱了, 那想多相处一会儿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吧？

    孟芸自己把握不准，还是给季晓戚打了电话。

    季晓戚自从季迟出院之后，人就一直很忙，每次联系都是匆匆忙忙的，孟芸也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她了。

    好在季晓戚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云云，我要换工作了。”

    孟芸愣了一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要找个有寒暑假的工作，不然都没时间和季迟一起了。”

    “……”孟芸肃了脸色，“小七，我觉得这样不好。”

    “嗯？”

    孟芸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题，不过和闺蜜还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不应该失去自我……呃……”她有点卡壳，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像我以前那样。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我的行为还是有点畸形的，不太好……”

    季晓戚笑了起来，“放心，这个我有数，你就等着当我的伴娘吧！”

    只是季晓戚还在感情危机中，孟芸也不好意思多说她和陆野的甜蜜日常了，便寒暄了一番，就当做过去了。

    在暑假之前，各个小学的招生行动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时代确实是变了，现在的家长似乎完全贯彻了“孩子要赢在起跑线”上的思维，就算是小学都得精挑细选。

    像他们这种私立幼儿园的，都是直接奔着名校去的。

    所以不少学校，幼升小也开了考试，有笔试有面试的，入学困难程度都快堪比高考了。

    孟芸手上压了厚厚一叠请假单，不少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去小学面试来请假的。

    张老师看到，嗤笑了一声，“总觉得现在是本末倒置了，小小年纪品德还没教好，先灌输了一堆应试教育的思维。”她模仿了几句家长的语气，“‘宝贝啊，如果进不了一个好的小学，你就进不了一个好的初中，进不了好的初中，中考就完了，高考也完了，上不了好的大学，只能去捡垃圾了！所以你要好好表现啊！’”

    孟芸也笑了一声。

    只不过几乎是立刻，她便蹙起了眉。

    这样的情形已经是现状了，并不是靠他们几个小小的幼教老师可以改变的。

    社会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孟芸甚至还记得她高中时，他们学校的状元在毕业典礼上说的话。

    “我好好学习，就是为了改变这个用大学学历来判断一个人的社会……”

    当时她听了还觉得有些可笑，现在想来，这未尝不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学生，心中远大的目标呢。

    为了能小小地撼动一下世界，孟芸又找机会跟陈熙聊了一次。

    这次陈熙没上次乖了，又是说一句顶一句的，让人听了就恼火。

    孟芸憋了口气，叹息道：“陈熙，对待一个女孩子，不管是多大的女孩子，都要有风度，你是男生呀。”

    她已经没法说了——他们做老师的，教育的第一准则就是不能挑拨学生和家长的关系。

    就算家长真的错了，有些话也不是老师能说的。

    陈熙似懂非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我妈妈说，女生欺负女生的时候，男生就得为家人出气。”

    “……”

    “妈妈还说，孟老师家里有背景，是开医院的，不能得罪。所以孟老师，你就算欺负别人，我也不会欺负你的。”

    孟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脸都憋红了，牢牢地握紧了拳头。

    陈熙的话里有信息量，她回家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想通自己能复职的原因了。

    她摸过手机，编辑了一行字，犹豫了一会儿，又铁了心发了出去。

    “陆野，你家是开医院的吗？”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之前和孟文杰在住院部门口说话的时候，她也听到陆野这么说了。

    当时以为是玩笑，但是结合陈熙说的话，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也并不是玩笑。

    陈熙妈妈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会让她这么简单就回来上课吗？

    校长的态度也非常奇怪……

    所以，真的是陆野帮她搞定了？

    陆野回得很快，“怎么啦？”

    “是不是？”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啦？”

    陆野有点心慌。

    他以为是孟芸知道了他出手解决李一筝的事情，还怕孟芸不开心呢。

    正考虑着要怎么解释才比较好，孟芸就回了消息。

    “你去和陈熙妈妈说什么了吗？”

    这事儿啊。

    陆野松了口气，躺到在了沙发上，拨了个语音过去，笑着把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

    “……所以，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认识你了，还请你到我家来玩，你愿意来吗？”

    孟芸本来还想义正言辞地让他不要这样的，突然就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野的呼吸声很清晰，即使是隔着电话，她都能猜到，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满含笑意与温柔的眼神……

    孟芸脸红了。

    她扭扭捏捏地扯了扯被子，“别呀，这样让我的形象多不好……”

    跟学生家长闹矛盾，还要男朋友家里的关系出面解决。

    听起来她就像是个很没用的人啊。

    陆野却严肃起来，“不要这样说。”

    “……”

    “孟芸，你很好，很好很好很好，你一点错都没有，这件事是因为你想这样的吗？不是的，是因为小朋友妈妈给小朋友灌输了错误的思想，而你认真地为自己不够深思熟虑的行为道歉了，他们却没有为他们的行为道歉，甚至还想用下作的手段对付你……”

    “你明白了吗？我不是在为你出气，我只是在把对方造成的错误改正，让轨迹归位。”

    不得不说，陆野确实有几分诡辩的才华。

    孟芸听得浑身舒爽，咬了咬唇，忍不住还是笑了起来。

    “陆野。”

    “嗯？”

    “我好喜欢你啊。”

    孟芸挂了电话就觉得害羞得要命。

    实际上她很难把这样的话说出口来，哪知道隔着电话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这真是……

    而另一边，都快要而立之年的陆野，同样因为一句话而失眠了。

    他一个大男人，把孟芸轻轻软软的声音在脑子里颠来倒去的想，结果越想越有流泪的冲动。

    苦尽甘来啊。

    恨不能现在立刻就把人拐回家去领证，然后这样那样……

    ***

    六月下旬，进入了本城最炎热的一段时间，孟芸的幼儿园也正式开始暑假。

    送走了毕业班，孟芸就要准备着去参加校庆的事了。

    他们大学在今年迎来了百年校庆，宣传搞得相当隆重不说，还给各界各院的辅导员发了通知，让能来的学生都来参加。

    孟芸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只是季晓戚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且班级群里也说找个机会聚聚，她不好意思拒绝，便还是默认参加了。

    时间就定在六月的最后一天。

    陆野作为优秀毕业生，还是家里有背景的优秀毕业生，是直接收到了校方的邀请函的。

    “校庆啊，云云你去吗？”

    “去的。”

    陆野笑了起来，“真的去吗？”

    孟芸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错了我错了……”他亲了亲孟芸的手心，“那一起去吧。”

    “又不是一个专业的、还不是一级，有什么好一起的呀……”

    最后还不是得分开行动。

    “可以一起秀恩爱啊。”陆野摇了摇手上的邀请函，“等会儿我们就去买情侣衫、情侣包、情侣鞋、情侣表，我们俩这样的俊男靓女必须得立志秀瞎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