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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你写在脸上了。”池砚领着她往饭厅走,走到半路,他冷不丁开口,“你不喜欢桃?”

    “对呀,在八景宫的时候,我吃桃子都快吃吐、腻了。”最后几个字越来越小声,李八卦心虚地别过头,眼神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敢看池砚。

    完蛋,露馅了……

    以前池砚曾经给过她一个蟠桃,她怎么说来着?

    “好香哦!我第一次见到那么香的桃子!”

    “真的好好吃,谢谢可爱的小猴子!还有二师兄!”

    不多会儿,两道脆脆甜甜的声音在脑海浮现。呜呜呜,玄虚师叔说得对,纸永远包不住火,编的瞎话总会露馅。

    “我……”她犹豫片刻,蓦地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抬头,像吐瓜子皮一样,连个停顿都没有,“对不起二师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池砚静静看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眸底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我没有生气。”

    李八卦瞪大眼睛,声音都拔高不少:“可是我骗了你啊。”

    “你。”池砚想了想,轮廓突地柔和不少,“一直是好孩子。”

    啪嗒。

    脑海里似有一根线断开,李八卦不再走了,愣愣停在原地,等池砚回头,她才一脸苦恼地揪了揪她的冲天辫:“不是的,我不是乖孩子。不只那一次,刚刚在书房我也说了谎话,其实我是为救十二师兄才悄悄跟着你来地府。”

    下一刻,细碎的阳光从穿过屋檐,暖洋洋地洒在池砚脸上。

    恍惚中,李八卦看见他笑了,不是一闪而过,也不是轻若羽毛,仿佛第一缕破晓的晨光,一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天地。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知道。所以这次,罚我抄写《戒律》五百遍。”

    第84章

    饭桌上,一个砂锅架在炭炉上冒着腾腾的热气,薄如蝉翼的土豆片、萝卜片在橘黄的汤汁里来回翻滚。

    李八卦的筷子精准掠过所有蔬菜,夹了一堆虾、鲜肉片、黄喉到盘子里,蘸上剁椒小米辣,包裹住粒粒晶莹的白米饭,一口接一口,塞得两边脸颊都鼓鼓的,饿死鬼投胎一样,风卷残云地扫荡着全部的肉菜。

    吃到一半,她从饭碗里抬头,黑漆漆的眼睛一一扫过她堆积成山的菜盘,池砚,步逍遥,最后落到秦烈身上,小心翼翼抱住菜盘,试探道:“我是不是抢光了你们的肉?”

    池砚摇头,步逍遥摇头,秦烈也摇头。

    “唔。”她把菜盘又往后挪了一点,“那为什么……你们都不吃?”

    是了,从开饭到现在,他们三个都只默默往汤锅里添肉加菜,偶尔夹一筷子,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吃吃。

    秦烈面无表情给她添了一碗米饭:“我不饿,看你吃。”

    步逍遥挑眉:“我不喜欢吃酸的。”

    池砚没有回答,只倒了一杯去油腻的大麦芽茶放到她面前,淡淡道:“食不言。”

    “……哦。”李八卦吐了吐舌头,又埋到菜盘子里大快朵颐。

    见状步逍遥下巴垫在竹筷上,轻笑一声:“池道长还真是沉默寡言,稳重自持,不愧是须菩提的得意门生。说来我与尊师也算有过几面之缘,他近来可好?”

    池砚颔首:“尚可。”

    “可我听说他受伤了呀。”步逍遥倏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被一只猴子击中了胸口,唉,那猴子叫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什么都记不住。”

    池砚神色不变:“已经康复。”

    “那就好。”步逍遥很是夸张了拍了拍心口,“说起来,我真是羡慕须菩提收到池道长这般尊师重道的好徒儿,啊,还有你的师兄,那个叫孟洵的道长,和你一样,都那么……”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身世神秘。”

    “李八卦,这米也是我种的,味道如何?”这时,秦烈硬邦邦的声音响起,生生打断两人的交谈。

    步逍遥也不介意,搁下竹筷,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打哈欠,长手越过一张空着的椅子,轻轻揪了揪李八卦的冲天辫,笑吟吟道:“问你话呢,小吃货。”

    李八卦一直沉迷火锅,被揪辫子了才一脸懵懂地抬头,嘴里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道:“啊?”

    秦烈耐心再问:“米饭如何?我自己种的。”

    原来这糯糯香香的米饭也是他自己种的!

    闻言李八卦狼吞虎咽地咽下嘴里的肉,眼珠子咕噜转了转,暗忖回阳间之前,一定要嘴甜夸得秦烈心花怒放,讨几袋米回去给孟洵尝尝。

    孟洵用饭一向很少,有时一天只喝一碗清粥,身子骨清瘦得风一吹都会飘走似的。所以最近她都监督着他,直到他吃光一碗白米饭。

    算算她到地府已经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孟洵有没有按时吃饭?

    李八卦突然没了胃口,想要立即回李家庄,她腾地放下碗,笑得眼眸弯弯:“当然好吃啦,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米,只是……”说着,她明媚的小脸瞬间黯淡,再也说不下去。

    秦烈问:“只是如何?”

    李八卦耷拉着头,闷闷不乐道:“只是我马上要回阳间,以后、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香甜的白米饭了吧。”

    不等秦烈回答,她又继续道:“唔,不如这样吧小秦哥哥,你教我怎么种出那么好吃的白米吧!虽然我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但总有一天会长大呀,等我扛得动锄头,挖得动地,就可以再一次吃上香喷喷的米饭啦。”

    秦烈瘫着脸看着她一惊一乍,片刻后起身:“失陪一下。”

    然而他还没抬脚,步逍遥也起身,伸了个懒腰:“哎呀,待了那么久,我这个不速之客也该走了。小秦子,保重。”

    说完他看向李八卦,眸底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光:“还有小甜果,你也保重。”语落,他周身冒起一团黑雾,不一会儿,凭空消失在原地。

    秦烈想到下次再见便是敌人,掩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紧紧握住。就在这时,池砚起身走到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淡淡道:“仙魔开战,地府不用出面。”

    秦烈还是瘫着脸:“这算安慰?”

    池砚沉思片刻,点头:“嗯。”

    秦烈眉梢微挑,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表示他现在心情好了不少,他冷冷道:“好,我收下了。”

    说完他不疾不徐出了饭厅。约莫一盏茶,等他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两袋大米,一袋新摘的瓜果蔬菜,以及,一只活蹦乱跳的土鸡。

    他走到李八卦面前,面上看不出情绪:“礼物。”然后又从袖口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这是稻米种植方法,不要外传。”沉默一霎,又道,“十五岁才可扛锄种地,之前好好长大。”

    一模一样。

    和上次池砚送她拨浪鼓礼物时一模一样,难怪他们会是朋友。

    李八卦歪头看着一脸黑乎乎的秦烈,也不假意推诿,大大方方接过所有礼物,笑出一口明晃晃的糯米牙:“谢谢小秦哥哥,我会认真吃的!你真好!”

    自从掌管十殿阎罗以来,这是秦烈第一次听到别人夸他好。他突地有点羞赧,面上火烧火燎的烫。

    不过因为他的脸实在太黑,没人看出他脸红。

    他慌忙别过头,对池砚冷冷道:“你托我找的小道士找到了,他掉到地府第五层,我让马面带上他和李庆轩的鬼魂一起赶往李家庄了。”

    小道士?!

    李八卦眼睛一亮,激动道:“是明舟师兄吗?”

    池砚点头回答她,然后同秦烈道谢:“多谢。”

    秦烈硬邦邦道:“不过举手之劳。”

    “嗯。”

    “记得归还李庆轩,以及秋日的一百两。”

    “好。”池砚牵起李八卦,“那我们告辞了,多谢款待。”

    沉默许久,待两人走远,秦烈才追了出去,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等他走到桥边,池砚和李八卦已经快出石门。

    他对着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唇边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低低的呢喃一下就被风吹散了:“下次,还可以来玩。”

    ……

    另一边的李家庄。

    再次还魂的元清正把地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孟洵、曲云流和菱素,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而他们不远处,站着冷着脸的李雨儿。她死死盯着元清,她亲眼瞧见那个小光头死了,尸体还在大槐树下摆了整整一天。

    可他又活了。

    他们可以办到,他们真的去了地府!

    她再也忍不住,跑上去用力揪住元清的衣襟,双目赤红道:“我丈夫呢?!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庆轩在哪里?!说!”

    “咳咳咳,大、大婶你谁呀?!”她力气大得可怕,元清被勒得脸红脖子粗,几乎喘不过气,“放手!”

    孟洵从听到李八卦下油锅炸了六个时辰,手指就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青筋尽爆。见状眼眸倏地一冷,随手一挥,李雨儿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弹飞数丈,“哇”一声,接连吐了好几口血,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

    然而孟洵只是淡漠看着她,眸底没有一丝情绪:“我师弟让你放手,没听见吗?”

    “就是!咳咳咳,大婶你乱发什么疯,差点掐死小爷!小爷这条命才捡回来,你可赔不起。”元清没有看到孟洵的表情,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但菱素和曲云流都暗自心惊,惊诧不已地看着孟洵。

    大师兄怎么了?

    虽然李雨儿身份不明,但总归是一个弱女子,可刚刚孟洵那一掌,没有丝毫留情,全力挥了出去。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神态,语气。不像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活人,而像一个没有情绪、生气的死人。

    全身萦绕着灰败的气息。

    李雨儿估摸着她的五张六腑都碎了,可她毫不在意,指甲死死扣着地面,使出全劲往元清的方向爬,嘴里念叨着:“为、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没有?他、他为什么……没回来……”

    说好要带他回来的呀。他人呢?

    李雨儿视线逐渐模糊,恍惚中,她看到了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不是,不是她的丈夫。

    “大师兄!我回来啦!”

    就在这时,一声清清脆脆的童音响起。

    也是在这刹那,菱素和曲云流发现孟洵周围的灰败消失了,他毫无生气的脸蓦地漾起温暖的笑容。

    孟洵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胖团子,弯身,张开双臂,抱了李八卦满怀。然后紧紧抱住,再也不愿放开。

    第85章

    孟洵身上有着淡淡的竹香,很好闻,很亲切。

    李八卦埋在他怀里,像只回家的小狗一样蹭过来又蹭过去,然而没一会儿,突然蹭到一截分明的骨头,她小脸顿时皱成一团,手死死捏着孟洵瘦削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