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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有情(高干 婚后) 我的小男友(高甜, 1v1) 我爱的你

第138节

      这场风波沸沸扬扬地闹了四五日,原本看似一心维护太子的皇帝从愤怒到沉默,又从沉默到听劝,终于在第五天的早朝宣布废黜太子为永王,允其所求出宫休养,赐封地江州,另封其子为福王,赐免罪金牌,无论此生犯下何等过错,皆可免其罪过,以保其一生平安无虞。

    虽然皇帝那几日从表象来看已经动了几分废黜太子的心思,但却也在犹豫不决中,所以那道诏书下得十分突然,几乎让许多人都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快便下定了废黜太子的决心,所以有人欢喜有人忧,更多的人是不明上意心中惶惶。

    但无论皇帝究竟何意,太子被废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无论后宫还是朝堂,风向便是彻底变了。

    据说太子在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因为一时气急而吐了一口血,虽然他事后并无大碍,但却吓得当时正在一旁伺候他的太子妃失声大哭,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的太子心中感动,反而冷静下来。当天,太子妃便在去向皇帝谢恩之后带着病中的太子和襁褓中的孩子出了宫,他们简装而行,往他们的封地江州去了。

    从此以后,宫里很少有人会提到已经没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的前太子,生怕说错了话会挨罚,偶尔有人悄声议论时,有人说他命途不济,有人说他技不如人,有人替他惋惜,有人认为他是命该如此,但没有人会提到,那一切其实都在前太子妃的算计中,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她最想要的。

    虽然逸王洛长策在洛长容他们离宫后不久便从前线回到了京城,但他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再加上皇帝对他也不再重视,所以睿王洛长念从此在朝中便炙手可热,无论后宫还是朝野,绝大多数人都认定了他便是未来的太子。但难得可贵的是,洛长念却看似初心不改,并无半分浮躁娇纵之意,为人处世一如往常,手下人也被约束得十分安分,即便在面对已经失势的逸王时也十分恭敬,对他的婚事安排也极为上心。

    逸王与肖玉卿大婚之后,虽然一如既往地有肖侯府支持,但奈何大局已定,他纵然心有不甘,也似乎翻不了天,但与他曾经同气连枝的柳如诗却在他一回来便也有了出头之日。

    自被从贵妃降为妃后,柳如诗一直都十分安分,也许皇帝是为了宽慰洛长策,也许是为了不想让洛长念一人独大,也许是真的还顾念旧情,他又开始临幸已经险些成了冷宫的白瑜宫了,虽然并未给柳如诗再进位分,可对她的态度却是好转了许多,连过去不曾传召她的每月家宴也让她出席了,只是对许诺仍是不问不顾,似乎已经将她彻底忘了。

    不过,虽然皇后已经彻底与尚宫赵谦反目,也将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宫女秀树给寻了个借口赐死了,但因为向妃因着睿王的权势地位身份愈加尊贵,她们两人便到了能够彼此制衡的地步,再加上皇帝最宠幸的年妃又是一个不爱惹是生非的人,所以后宫在东宫无主后的那段日子倒是比以往平静许多。

    转眼又入了冬,腊月里的第一天便下了雪,那天暮晚的时候,在大门口当值的吴篷告诉苏蔷说外面有人找她,待她出去的时候,见到一个穿着轻衣卫装束的男子正站在不远处的皑皑白雪中,一时间有些晃神。

    她想起了已经在北境作战快半年的云宣,也不知那里比这里冷多少。

    那人见她出了门,便迎了上去,一手抓了她的手腕,声音在风雪中略显沙哑:“跟我过来。”

    他的手劲很大,苏蔷没有挣过他,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拉到了一个拐角处,那里的风雪被高墙挡了几分,再加上他将她护在了里面,所以雪花并未能吹落在她的身上。

    但她还是有几分羞怒:“苏复,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不能再动手动脚了吗?”

    “我只是答应你不再进去找你,其他的可没同意。”许是太冷了,苏复的嘴唇有几分苍白,脸色也不太好,“再说,若我不动手,你肯随我过来吗?”

    若在往日,他根本不屑与自己解释这些,苏蔷听他这番话后反而有些惊讶,又见他的神色不太对劲,便也不再与他废话,直接问道:“找我有事吗?”

    苏复点了点头,却又欲言又止,好像不忍说出口一般。

    心中莫名一紧,苏蔷的双唇张了又合,过了半晌后才颤着声音紧张问道:“是不是前线出了什么事?”

    轻轻摇了摇头,苏复终于道:“不是,是刘家庄出事了。”

    刘家庄在一夜之间被屠了村,于伯不知所踪,受了重伤的刘正在小北山被发现,如今正在养伤。

    虽然身子抵着墙,但苏蔷在乍然听到这个噩耗时还是险些瘫软在地,直到苏复冰凉的手扶着自己的手腕时她才猛然回过了神:“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纵然既震惊又伤心,但还是拂开了自己的手,苏复的眸光不由微微一黯:“一个月前。”

    有雪花随风飘落在了眉间,融了一片冰凉,她愣了一愣后,喃喃道:“一个月前,你向我辞行,说要出宫一趟……”

    “对,那日我便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才急着出宫的。”苏复微一颔首,“原本是打算那时便告诉你的,只是在看见你之后又不忍心,所以才没有对你如实相告。后来,我出宫后,在小北山找到了刘正,他受了重伤,差点没命,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于伯还没有消息。”

    苏蔷忍住了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苏复的眸子一紧:“当地官府调查的结果是土匪抢劫,而且已经抓到了真凶,那些人也已经认罪。”

    她抬眼,眸中寒光微动,语气冷静:“若真的这么简单,你也不会离开这么久。”

    “没错,那些人是被收买了,他们的目标是于伯,而且还奉命要做得不留痕迹,所以烧伤了一些村民的尸体,想掩盖于伯失踪的踪迹。”苏复声音冰冷,“只不过,只要他们做过,我便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承认。”

    “目标是于伯……”苏蔷确认了自己的猜疑,脸色煞白,“所以,睿王还是动手了吗……”

    毕竟知道云宣真实身份而又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于伯藏身之地并且不惜杀人放火也要掩盖行踪的,也只要睿王了。

    “虽然与那些人接头的的确是睿王府的人,但依我看,只怕真相并非如此。”苏复摇摇头,道,“睿王没有动手的理由,而且小北山的那些坟墓也都被掘开了。”

    是啊,如今云宣还在前线,分毫不能妨碍他坐主东宫,而且即便他回来了,大局已定,他也做不了什么,睿王没有必要这么做,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打算留着云宣来制衡向家。

    苏蔷的神色一沉,声音在风雪中微微发抖:“是向家。”

    是向家,他们知道了云宣的身份,知道了于伯就住在刘家村,而且也知道云宣父亲的坟墓就在小北山,所以他们又用了屠村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将于伯抓走,想彻底断送云宣父子有可能留在这个世上的所有证据。

    也许,也是在借机向远在边境的云宣宣战吧。

    她突然打了个冷颤:“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云宣知道,千万不能……”

    若是云宣知道了,只怕会在痛苦之余勃然大怒,极有可能会落入向家的陷阱中。此时因着睿王在朝中的权势,向家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即便连肖侯府与崔国公府联手都无法企及,云宣此时若是得罪了他们,只怕明枪暗箭都抵挡不住。

    “我想,向家已经想办法让他知道了,他们有于伯在手里,根本不怕他怎样,若是他能在前线时因为这件事而吃了败仗,那他们收拾他起来便更容易了。”苏复如实道,“不过,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冲动的,若你不放心,可以写封信给他,我派人八百里加急给他送去便是。”

    苏蔷似乎并未听进去他的话,只是蓦地想起了什么:“不好,那云伯父家……”

    向家既然已经知道了云宣的真实身份,那定然也会查到云宣的义父、云炜的生父云枕山其实也一直在为他掩护,只怕会因此而对付云家。

    “你说的,是户部尚书云枕山吧,”他劝慰她道,“我已经通知他了,最近向家虽然对他有诸多为难,但他为人谨慎,也没什么致命的把柄,所以暂时不能将他如何,他让我转告你,明日他便告假归乡避一避。”

    苏蔷没有想到他会将所有的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到,心中无限感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向他道谢。

    “如果那十三个字你说不出来,那便不要说了。”苏复故作轻松地微微扯了扯唇,但笑意却并不明显,“左右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这一次就当是做够了。”

    她不解问道:“哪十三个字?”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第243章 天道轮回(十)失子

    若非苏复一直派人留意着刘家庄的动静, 一个小山村被山贼洗劫屠村的消息根本不可能传到京城,更进不到宫里,所以那件事虽然对苏蔷来说犹如五雷轰顶,但对其他人来说却从未听说过, 而且他们即便知道了,也只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感慨几句就罢了。

    日子就这样继续下去,云宣在前线依旧带着大周将士浴血奋战, 除了偶尔听到的战报外, 苏蔷并未听说他有何异常,心中总算渐渐放下心来。

    她刚从苏复那里听说刘家庄被屠村和于伯失踪的消息时, 一时慌神,后来也便明白苏复所言不错。

    即便向家有意将他们的罪行传到了他的耳中, 以他的性情也绝不会冲动行事, 所以她并未写信给他, 免得反而给他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自己不过是个久居深宫的女官, 虽说有品阶, 但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个奴婢, 又能做得了什么, 莫说为他们报仇, 单说确认真相就难如登天, 所以, 一切只能等待。

    好在,她有的是耐心。

    好在,时机总不负人。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便又到了炎炎盛夏,于宫里来说,这一年最大的消息莫过于皇后有喜了。

    皇后嫁给皇帝数十年,一直都无所出,以至她之前只能倚仗皇帝的长子洛长容,但在东宫易主后,因为崔国公府并未臣服于睿王,她与崔家又一向与逸王为敌,年纪最小的庆王又被养在向妃膝下,所以她便膝下空落。而且因为睿王如今掌权,对崔国公府自然处处压制,故而崔家在前朝的权势一日不如一日,而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更何况皇帝对她只剩下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礼数,既无情意也无宠爱,她看起来也不过像是一尊被高高供起的菩萨,从头到脚都没有半分生气,不过为了母家的颜面与国母的尊严勉强支撑下去而已。

    但任谁都没有想到,已经重新东山再起的柳妃或是一直圣宠不衰的年妃都没有怀上龙嗣,偏生是失意得连自己都几乎放弃自己的皇后有了喜讯。

    无论各人心中怎么想,人人表面上都是喜不自胜,因着先皇后与太子之故对皇后早已生了嫌隙的皇帝更是欢喜非常。他自从在从回琉璃别宫的路上感染了风寒后身子便大不如从前,虽然病情早已痊愈,但自己也能察觉到这一点,总会因此而心中寡欢,这次皇后有喜,正好又证明了他如今还在鼎盛之年,心头自是高兴,每日再忙也会去看望皇后,连对他最宠爱的年妃都冷落了几分。

    一时间,本已门庭冷落的凤栖宫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而皇后经过之前的种种变故,性情也大为沉稳,自知腹中的孩儿便是她最大也是唯一的希望,哪怕是个公主都是好的,所以凤栖宫上上下下凡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但意外,往往是会趁机而入的。

    刚入冬的一晚,寒意在萧瑟风中更重了几分,那一年的大雪来得格外地早,苏蔷在李大衡的房间与她钱九凝及吴篷说话,四个人挤在床榻上说说笑笑,等到快宵禁她们准备离开时,外面却突然传了了一阵敲门声,应该有什么急事。

    那时苏蔷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典镜了,虽然她在琉璃别宫是临危受命,但回到宫城后也无人有什么异议,莫掌镜和卓司镜也并不反对,所以她便一直做了下去,只是她这个典镜与她的前任胡西岩相比要忙碌许多,尤其是在这种风雪夜中,既然有急事,自然需要她来处理。

    但她没有想到,来报信的小内侍竟然说,皇后被太医诊断出中了毒,而且嫌凶应该就是柳妃。

    苏蔷带着李大衡和钱九凝急急忙忙随着那小内侍赶到凤栖宫时,皇后已经不省人事了,太医说,她中的毒虽然毒性不及□□鹤顶红之类的剧毒来势凶猛,但却也是极其难解之毒,而且还在她晚膳时用过的素饼中发现了残毒,而同时中毒的还有为皇后膳食专门试毒的一个宫女杜英,在皇后用素饼时只有她在旁伺候,虽然她中毒比皇后要浅些,但因为发现太晚,在被找到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在房间里一个多时辰了。

    太医说,皇后的性命虽然暂时保住了,但腹中的龙嗣却已经小产了,至于她何时能醒过来,也不一定,即便醒来了,神识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那素饼,便是柳妃亲自送过来的,说是皇帝赏给她,而她特意送过来让皇后品尝的。

    虽说自从逸王再次归来后柳如诗在皇后面前恭敬了许多,但她将皇帝赏赐给自己的素饼送来凤栖宫也显然用心不良,大概多半是为了炫耀,可若说她在素饼中下毒来谋害皇后性命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毕竟就算要害人,她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这么做简直与杀人放火后自投罗网没有什么两样。

    苏蔷心中清楚,听说前不久睿王受到了皇帝斥责,逸王趁机出了一把风头,柳如诗本性难改,来已经失去前太子这个倚仗的皇后这里炫耀自己的东山再起,却不想是亲自将一把刀递给了早已对她虎视眈眈的仇家。

    闻讯而来的皇帝自然大怒,当场便命人将柳妃和凤栖宫及白瑜宫的宫人都送到了明镜局问罪,但他在乎的终究只是那个无缘一见的孩子,在从太医口中确定龙嗣无救后一刻也不愿留在凤栖宫,只是象征性地站在皇后的床头看了一眼便伤心而去了。

    一向不喜欢皇后的太皇太后反而在听说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气急之下又犯了病,这一次却是连肖侯府之前送来的民间神医也束手无策了,只能任由病情一日又一日地重下去。

    而对于明镜局而言,缉拿真凶自是重中之重,皇帝太看重那个尚未降世便匆忙离开的孩子,哪怕与他无缘,哪怕失了皇家颜面,也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可按照宫里头的规矩,皇后晚膳时用过的膳食茶水都已经被拾掇干净了,只留下了柳妃送过来的素饼,因为那毕竟是御赐之物,不可随意丢弃。

    服侍皇后膳食的宫女是经皇帝特许后,由崔国公府送进宫里头专门伺候她的,名叫张琪,而皇后十分信任她,用膳时只让她和试毒的宫女杜英两个人伺候。据张琪所说,皇后在晚膳时胃口不是很好,所以她便奉命去小厨房为她准备一些开胃的羹汤,等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睡下了,杜英说皇后身子不适,所以只吃了一个素饼不愿进食了。

    而柳妃送进来的素饼,从始至终都放在偏殿里,除了张琪亲自打开并放在皇后用膳的桌子上之外,在皇后进食前并无其他人碰过,有加了毒的素饼为物证,又有张琪为人证,毒害皇后的人似乎只能是柳妃了。

    而柳妃自然是不认罪的。

    苏蔷带着钱九凝在空荡荡的凤栖宫待了一夜,在天亮前,虽然双眼因彻夜未眠而通红但精神却亦然抖擞的她对钱九凝道:“替我去一趟万福宫,告诉年妃,机会来了。”

    自从琉璃别宫回来后,许诺便奉命搬到了无人居住又位置偏僻的绯烟宫,而她曾经住过的离皇帝的乾坤宫极近的万福宫如今已经是年妃的住所。

    钱九凝明白她的意思,镇定而去,而她也并未回明镜局,却是往外城去了。

    如今她已经是明镜局的典镜,再去轻衣司已然不必顾忌那么多了,苏复显然已经听说了宫里头的变故,见了她过来不意外也没有多问,只与她随意谈了几句便依着她的话亲自出宫去请睿王进宫了。

    自从上一次听从苏蔷的建议将刘家庄被屠村的消息告知睿王后,他便开始追随睿王,如今已经是睿王府的得力羽翼,甚至与程斌不相上下,毕竟虽然轻衣司名义上的都统仍是云宣,但他常年在边疆征战,轻衣司中掌权的人便只能是他副都统了,更何况他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又有本事堵住悠悠众口,既在睿王麾下,便对主子忠心耿耿,所以不过多时便深得睿王信任。

    睿王过来的时候,天色还未大亮,他自然也知道了皇后中毒一案,只是神色除了伤心哀痛之外,再也让人瞧不出其他的情绪了。

    “本王还要进宫去拜见父皇和探望皇后,你这么急着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吗?”他的言行举止比之一年前又多了几分从容淡定,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坦然,“莫不是真凶已经查到了?”

    “启禀殿下,真凶下毒栽赃的手法做得如此拙劣,奴婢的确已经查明了真相。”苏蔷依例向他施了一礼,也开门见山地道,“不过,至于真凶是谁,还需睿王殿下定夺。”

    她的话说得莫名,但洛长念却并不以为意,坐下后端了茶盏慢慢独饮:“哦?说来听听。”

    “那些皇后娘娘未吃完的素饼还有三块,其内都有毒,而依着伺候皇后娘娘的宫女张琪的供词,皇后的确是在吃了其中一块素饼后于半夜毒发昏迷的,如此看来,皇后娘娘似乎确实是因那一块有毒的素饼而中毒,而送来素饼的柳妃是最有嫌疑的。但是,奴婢经过一夜的调查,却发现很多奇怪的线索。”苏蔷徐徐道,“其中,最可疑的地方,是皇后娘娘竟然吃了柳妃送来的素饼。宫里无人不知,自从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后,无论吃穿住行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为了安全起见,她甚至只用崔国公府送进来的人来伺候,莫说柳妃送来的膳食,即便是皇上和太皇太后所赐,她也是小心翼翼地对待,生怕一时不慎会伤了腹中的孩子,对待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即便杜英当时验出素饼无毒,她也不可能吃下柳妃送来的东西,更何况,柳妃送素饼来本就动机不良。”

    洛长念静静听她说完,不置是否地问道:“阿蔷,你的意思是,皇后根本不是吃了素饼中毒吗?”

    苏蔷微一颔首:“殿下英明,奴婢正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个道理人人都看得到,只是证据太明显,而且知道皇后到底有没有吃了素饼的人只有皇后、杜英和张琪三个人,其中皇后昏迷不醒,杜英也已经死了,至于张琪……”

    见她欲言又止,洛长念默了一默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怀疑她撒谎?”

    “奴婢昨夜在凤栖宫盘查时,发现杜英的房间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另外张琪曾在昨晚去过司膳局,说是皇后娘娘近日胃口不佳,所以特意去那里取一些能够开胃的食材,”苏蔷沉吟道,“可是,她去那里的真实目的只怕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般简单,因为她在司膳局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名义上是借机与故人叙旧,可实际上应该只是一个可以让她多留司膳局一些时间的借口而已。”

    洛长念的面色仍波澜不惊:“你的推测是什么?”

    “只怕张琪去司膳局的真实目的并不是去为皇后娘娘取什么开胃的食材,而是去拿有毒的素饼。这次柳妃送给凤栖宫的素饼虽然是皇上御赐,但却并非是什么稀罕的点心,而是出于司膳局的宫人之手,所以司膳局能够在她拖延的那一段时间里再重新做出相同的素饼来。”苏蔷的脸上已现倦意,但思绪却十分清晰,“依奴婢的推测,她在柳妃将素饼送来时便意识到那是一个她已经等待许久的好机会,所以便在柳妃离开后立刻以要取食材为借口去了一趟司膳局,让她在里面的内应做了一份同样的素饼,只是这一份的四块素饼中都藏有剧毒。当然,她同时带回去的,还有与素饼中一模一样的□□。在回到凤栖宫后,她照样与杜英一起伺候皇后饮食,在此之前,她已经借机将有毒和无毒的素饼给调换了。而皇后虽然不会吃柳妃送来的素饼,但却吃到或者喝到了其他她下了毒的东西,所以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吃了素饼才中毒一般。至于同样中毒的杜英,那便更简单了,想来是在皇后歇息后,张琪寻了个借口将一块有毒的素饼赏给了杜英,并且在暗中嘱咐她不可对外声张,所以杜英便将素饼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独自享用。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那一块素饼竟然是送她去黄泉路的。”

    再后来,皇后毒发,张琪趁乱去了一趟杜英的房间,将杜英有可能留下的素饼残渣给收拾了起来,这么做虽然冒险一些,但若是被人看到杜英在皇后寝殿中吃素饼就会坏了她的计划,所以她只能让杜英悄悄地将素饼带回房间吃。如此一来,虽然中毒的源头实际上并不一样,但杜英与皇后便是中了同样的毒,而张琪只需对外谎称皇后吃了素饼,试毒的杜英也吃了素饼,那将毒害皇后的罪名推给柳妃的栽赃嫁祸便顺理成章了。

    “只是一夜,你便查得如此透彻。”在她说完后,洛长念叹声道,“看来这一年来你又精进了不少。”

    见他如此反应,苏蔷心中明白了:“所以,殿下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第244章 天道轮回(十)结局

    洛长念默然片刻, 语气竟透着几分无奈道:“若本王说自己并不知情,想来你也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