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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诺,”路公公心里嘀咕着这熙德容还真是发现了个宝贝,看看这小罐子,全身都是用厚实的蜜蜡给封起来的,要说这里没内容,除非封存它的人是个傻子。

    “皇上,罐子外面整个是用蜜蜡封起来的。”路公公觉得这熙德容还是很有心思的。当初皇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这添禧楼给了她。

    今日这般就不知道是真的无意发现,还是有意发掘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熙德容绝对是个聪明的,挖了这么个宝贝,也不好奇打开看看。心思还是很清明的!宫里就是缺像熙德容这种明明很聪慧却关键时刻装糊涂的女人。多好,心里有数但又不给自己个找事,活着也轻松。

    景帝勾嘴一笑,两眼放光,有趣:“既然这样,这罐子朕先带走。等打开了,朕再告诉你。”

    “皇上您做主就好,”沈玉珺还怕皇上在她这添禧楼就开罐子呢,这样她还不如自己开,无声无息的也好毁尸灭迹:“至于内里是什么东西,嫔妾也不想知道。嫔妾自认心思浅,担不了那么多费心的事儿。”

    景帝闻言,伸手把沈玉珺额前散落的碎发捋了捋:“既然这样,那朕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多费心思。”

    “多谢皇上体恤!”沈玉珺不想给自己找烦恼,但看皇上之后的举动吧,要是个不好的,估计她这添禧楼也住不了多久了。

    景帝回到乾元殿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吩咐跟在后边的路公公:“打开。”

    路公公也不亏是老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罐子上的蜜蜡就全部被处理了,罐里的东西也被取出来了。一张发黄的纸,两个精致的小锦囊。

    景帝伸手就想要去拿那张纸,但半途被路公公给阻止了:“皇上,还是奴才来吧。”

    景帝闻言摆摆手,就见乾元殿里多了一黑衣男子:“你来。”

    “是,”那男子没有一丝迟疑,就拿了那张纸,轻轻打开以免不小心损坏纸张。等纸张打开,男子刚想说话,就见景帝抬手示意。

    “把手抬高,”景帝紧盯着纸张背面。

    路公公一看,心都抖了一下,这熙德容可不是发现了个宝贝,还是个会见血的宝贝,不过对她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花烙来,烙梅香,醉心芙蓉,极乐逍遥。皇上,您认贼做母了。

    景帝盯着这一行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现今还记得生母死状,多年过去,他从未想过就那么算了,没想到今天熙德容的误打误撞竟叫他解了多年疑惑:“正面写的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是一份香料方子。”

    “烙梅香?”景帝似乎可以肯定。

    “是,”黑衣男子接着说:“不过奴才看这方子似乎有问题。”

    “哼,当然有问题,”景帝刚看到那行子,便知其中问题在哪了:“果然心思了得,朕一直想不明白就凭她的手段怎么会斗得过周贵妃?原来她还有这等好物。”

    路公公闻言是一点都不敢多话,皇上的眼都瞪红了,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皇上生母——文鸯太后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连太医都诊不出死因。皇上一直在追查,前些日子孙家落难,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线索,没想到这会熙德容一个意外给全手奉上。

    “小路子,”景帝平了平心境:“你去把宫舆图拿过来。”

    “诺,”路公公现在这种境况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毕竟皇上上次发怒还是良王谋逆之时。真心觉得他这御前首领太监也不好混啊!

    景帝看着平摊在御案上的宫舆图,问道:“朕记得昭阳宫还空着。”

    “皇上您记得没错,昭阳宫的确空着,”路公公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皇上这话说的,他一向不怎么管后宫,之前大多都是皇后全权管着。昭阳宫位置堪比皇后的景仁宫,皇后又不傻,怎么都不会把人塞到昭阳宫的。

    景帝闻言直接拿了朱笔在宫舆图上圈了一下:“你去让内务府尽快把昭阳宫的东侧殿收拾出来,然后去添禧楼,让熙德容收拾收拾准备搬过去。朕要把添禧楼挖地三尺。”

    路公公现在觉得那熙德容怕不会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吧,这添禧楼位置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这会又要搬到昭阳宫了。添禧楼可比不得昭阳宫,再说这熙德容要是再争气点,估计入主昭阳宫也是指日可待的:“诺,奴才这就去办。”

    路公公退下后,景帝吩咐黑衣男子:“你去查下,景仁宫的烙梅香还在不在?”

    “是。”一阵清风,人就没了。

    景帝看着案上那两个小锦囊,嗤笑一声:“醉心芙蓉,醉心花,阿芙蓉?”他从未想过这两样东西有一日会出现在他面前。如若不是那个小妮子,恐怕他还要花些时日,才能弄明白。世人都以为他的生母是病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嘭……”景帝一拳打在御案上:“不急,慢慢来,总有一日会算清的。”

    这边添禧楼里沈玉珺刚刚送走了路公公,心里是庆幸极了,又有些不是滋味,终于要离开添禧楼了,好在昭阳宫没有主位,她还是可以继续自在下去的。

    倒是添禧楼的宫人们都是欢欣一片,这宫里混久了,谁还能不知道昭阳宫是个什么位置。

    “小主,”秋菊是又高兴又忐忑:“咱们要搬去昭阳宫了。”

    “是啊,”沈玉珺能猜出皇上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估计这添禧楼要有些日子不得安宁了。不过好在,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毕竟她就要搬走了:“你们这几日,清点清点东西,到时候也免得手忙脚乱的。”

    “小主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竹云是知道添禧楼的问题的,现在就要离开这地了,不舍是有,但更觉得轻松,不用每日里总是提心吊胆的。她倒不是担心她自己,就是担心主子,毕竟住在这的前两个主子都是死相极惨。

    景仁宫里也接到消息了,皇后这次倒没有先发怒,那是因为她有更担心的事儿:“皇上怎么突然要熙德容挪地方?”皇后有些惶恐,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锦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容嬷嬷刚刚听闻这消息,心中就是一个大跳,赶紧回了皇后:“老奴也不知道。只知今日熙德容派人去乾清宫请的皇上。皇上离开添禧楼不久,就让内务府整修昭阳宫,又吩咐熙德容收拾东西。要说这熙德容进宫以来,还真没有主动找过皇上,奴婢就怕,熙德容发现了什么?”

    啪……

    皇后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皇后抖着唇,连声音都有些颤:“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本宫?”

    “娘娘您先别急,”容嬷嬷到底是有些年岁,经的事也多:“奴婢想着这事还有些不对,如果熙德容那是因为香料跟香炉出的问题,那她也不必搬宫,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皇后闻言一想,忽地转身看向容嬷嬷:“添禧楼不祥?”

    容嬷嬷刚也有往这上面想,添禧楼之前的两个主子都是死的不明不白的,皇后当年也查过,但都没查出什么问题来。现在看来恐怕这里没那么简单,怕不是熙德容发现了什么:“娘娘,咱们现在要静下心来,不要一急就漏了马脚。而且奴婢这一年来观察过,熙德容只怕没用过娘娘赏的那香。”

    “但愿如此,”要说这香料也不是出自皇后的手,原是北疆进贡上来的。皇后平时也有用香,但却不喜梅香,有一年她把这香料赐予娘家一远房表妹,没想到那表妹自用了那梅香每日精神抖擞,但要是几日不用就蚀骨难耐。之后,皇后才知道这烙梅香是一毒物。

    重华宫里,德妃听闻沈玉珺要搬去昭阳宫,先是一愣,后有些无奈的笑了:“早知会如此。”

    “娘娘,皇上这心偏得也太过了,”菀瑕有些替她家娘娘抱屈,当年她家娘娘原是可以入主昭阳宫的,没想到皇后那同意了,皇上那却没吱声,只是指了重华宫给她家娘娘。也是自那之后,她家娘娘才清心寡欲起来:“这熙德容才进宫几日,竟勾得皇上同意她搬去昭阳宫。”

    “就怕不是熙德容自己求得的,”德妃想想景帝的性子:“皇上心里头清楚着呢。看来添禧楼要被掘地三尺了。”皇上是补偿还是原就有打算让熙德容入主昭阳宫,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个心里清楚。就不知道熙德容有没有命享?别随了李婉仪跟金德容的命才好:“呵……”

    “那娘娘您就这样干看着?”菀瑕还是有些气,皇上真的是一点都不顾惜跟娘娘的多年情份。

    “不看着还能怎么办?”德妃叹了口气:“皇上可不是先帝,他早已朝政独当,积威甚久。看看孙家、叶家,皇上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本宫可不敢胡来,挡了皇上的道,我钱家可吃罪不起。”

    暗卫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景帝中午吩咐的事情,晚上就有眉目了。

    景帝站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背朝着宫门:“查出什么没有?”

    黑衣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皇后宫里还有一些烙梅香,奴才已经取了一块回来。不过奴才查看过景仁宫的记档,皇后之前有赏赐烙梅香给熙德容过。不过奴才查了添禧楼的库房,并没有找到那香。”

    景帝闻言,倒是没有多余的反应:“熙德容不爱香。”

    “这个,奴才可能知道,”路公公适时地开口了:“钱良娣侍寝晋位的时候,熙德容把那香作为贺礼送予她了。”

    景帝看向路公公:“钱良娣用了没有?”

    路公公也不敢往死了说:“这个奴才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钱良娣十分爱香。”其实他几乎可以肯定钱良娣是用了那香。毕竟新人刚进宫那会,他眼瞧着那钱良娣还是很有心眼的,再看看现在那气性。

    “明天让太医好好给钱良娣把平安脉,”景帝叹息道:“把完了,让他来朕这一趟。”

    “诺。”

    “还有烙梅香有问题,这事不要传出去,”景帝不想沈玉珺因为这事变了性子,她喜欢装糊涂,那就让她继续糊涂着吧。

    路公公想了想,还是开口了:“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

    “萱若阁的杨良媛怀孕已有三月。”路公公感觉之后他要有一段时间水生火热了。这都是什么事呀?一个个的怀了身孕也不上报,跟捉迷藏似的,就等着皇上自己个发现。

    景帝哼笑一声:“小路子,你去给朕查查这宫里还有谁怀了身孕,朕不想一时冒出来一个。”

    路公公偷看了两眼皇上:“回皇上的话,奴才今已经叫人查过了,就只有钱良娣跟杨良媛怀有身孕。不过在查的时候,奴才还发现了一些事儿。”

    “说。”

    “杨良媛好似跟德妃宫里的人有联系,而且德妃让人拾掇了重华宫的西侧殿。”路公公心里感叹着,都是些不省心的,就连德妃也不再装下去了。

    “小路子,你瞧瞧朕是不是老了?”景帝转过身来,面对着小路子。

    路公公赶忙跪下:“皇上千秋鼎盛,怎么会老了呢?”

    “那她们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急不可耐呢?”景帝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深:“也好,朕是该告诉她们谁才是主子了。今晚朕就去杨良媛那坐坐吧。”看到希望,才会懂得挣扎,那他就给她希望,但愿她不要让他失望。

    第39章

    今日一早沈玉珺就起身了, 因为要搬宫, 她也不好偷懒。刚进了朝食,小邓子就急匆匆的进来回禀:“小主, 杨良媛有孕,皇上下旨晋了她为婉仪。”

    沈玉珺闻言有些发愣, 怎么最近接二连三的有人怀孕?不过既然有孕了,皇上晋了她位份也是应该的:“晋就晋了, 你慌什么呀?”

    “回小主的话,关键是重华宫的钱良娣那听了这消息,就传了太医。”小邓子虽说看不上钱良娣,也不想提她的消息, 以免坏了自家主子的心情。但有些消息不得不提,毕竟钱良娣跟他们家小主算是对头。

    “她这气性可真大!”沈玉珺一点都不想知道有关钱洛惜的消息:“甭管她, 咱们继续收拾东西,只当不知道这事。”

    “好嘞!”小邓子闻言就退下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 低着头,两只手不停地转动着帕子。其实她也很想要个孩子,但是她不敢冒险。不过想到再过段时日, 她的位份就要上去一点了,心里就直乐。她现在是正五品,很快就要跨入四品了。只要升到三品以上, 她就可以要孩子了, 想到软软呼呼的小娃娃, 沈玉珺心里就不由的暖暖的。

    “小主, 您还好吗?”秋菊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边上看着,见主子脸上露了笑了,才敢开口问问。

    “好啊,”沈玉珺抬首看向秋菊,笑道:“让你担心了,我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虽然我心悦皇上,但我心里分得很清楚。在我宫里他是我夫君,但出了门他就是皇上,是君。”

    “那就好,”秋菊很怕她家主子一头热。皇上那,她算是看出来了,虽然相比较而言,皇上还是有些喜欢她家小主的,但那是明面上,心里只怕是清明得很!

    “其实这样分清楚了,我才能活得痛快一点,”沈玉珺心里知道,在这宫里存活要该清楚时候的清楚,该糊涂的时候也要糊涂。一辈子还长得很,能快活一点是一点吧。

    “你说,我以后的孩子会像皇上多一点,还是会像我多一点?”沈玉珺这样问,纯粹只是好奇,脑子里有些幻想而已。她可以确定她没有妒忌杨良媛,因为孩子她迟早也会有,只是不是现在罢了。

    秋菊看着主子不像是不开心,就笑着答道:“奴婢觉得不管是像皇上还是像您,小主子都会是个漂亮的。”

    沈玉珺闻言,就想到景帝嫌她长得不好看,皱了皱眉,嘴里嘀咕着:“还是像他爹好了。”他爹好看。她心里还偷偷想着要是个女儿像皇上,那估计是嫁不出去了,谁家愿意天天看着皇上那张脸,吓不得给吓死。

    重华宫里,德妃自从知道杨良媛晋位婉仪之后,就有些不得意了:“你去查查昨晚上皇上为什么突然去了安凝轩?”皇上这阵子一直忙着北征大军开拔的事儿,按道理是没空周旋在后宫里的。她可不认为杨书嬅有沈玉珺的能耐。

    “诺。”菀瑕依言退下去了。

    “不好办呀!”德妃冷笑着,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有些人出尔反尔,怀胎十月,变数太大,叫她不得不防。

    乾元殿里,景帝坐在御案前,下面跪着为钱洛惜诊脉的太医。

    “钱良娣的胎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钱良娣的胎息已经没了,只怕腹中皇嗣已经……”太医头上冒着虚汗,原本他在太医院待得好好的。路公公一早上就来传皇上口谕让他给钱良娣请平安脉,他以为就是请个脉而已,哪知道是个要命的事。

    “可能查出胎死腹中的诱因?”景帝昨天得知烙梅香的事,就知道钱洛惜的胎估计是没用了。现在他只关心太医能不能查出问题所在?

    “回皇上的话,”太医怕就怕皇上问这个,今他请脉并未察觉钱良娣的身子有何不妥:“臣医术浅薄,未能查出病因,臣有罪。”

    “你回太医院准备一碗上好的落胎药端去重华宫,”景帝摆摆手让他下去。

    钱洛惜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的,今日一早刚好太医来请平安脉。她也不是傻子,见太医号了又号,眉头皱得都能打折了,就知道不好。开口问太医,那太医也不明说,只是一直摇头。

    太医前脚刚走,钱洛惜心一狠后脚就带着如意出了重华宫。她要去添禧楼,也许这个孩子最后还能帮她一次。

    沈玉珺这会还不知道有麻烦要找上门了,正高高兴兴地指挥着宫人们收拾东西。

    “小主,冯良媛来了,”来寿跑进来回禀道。

    “快请进来,”沈玉珺现在跟冯嫣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最主要冯嫣然这人懂得分寸,不会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