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程旭把话筒拿远,对老程同志说道:“爸,我打电话呢,你别听。”
“你要说什么不能听的东西,我做老子听都听不了。”老程同志看儿子不好意思了,兴致更浓。
程旭无奈地离他远点,等赵雪槐接通电话就来上一句:“小妹啊,我老爸在偷听呢。”
老程同志上去就捂住小儿子那张啥都敢说的嘴,怒斥道:“你小子别胡咧咧,给你送个吃的还说我偷听了。”老爷子特意放大了音量,说完就蹬蹬瞪地下楼,脚步声也挺响,生怕电话里听不见。
等人走了,程旭就笑着和赵雪槐分享:“我爸走了,他年纪大了,就更像小孩了。逗着可好玩,比我侄子侄女都可爱。”
“你一说,他是不是就走了,我听见脚步声了。”赵雪槐想象了那画面,也觉得有趣。不过如果是她爸爸,怕是会换一个样子,比如拿过电话替她打。
只是没有如果,她估计也看不到程旭知道自己在和女朋友爸爸打电话时的表情……
程旭不知道那头发生了什么,他在说着家里的事,给对方另一个家庭的温暖:“今天老程同志又念叨我了,说我怎么不带这对象回来。我跟他说明年,他还不乐意,嫌弃我不够上道,你不会也这么想吧?我其实都没问你,怕你觉得唐突。”
“明年正好啊,今年是我陪师傅过的第一个年。前些日子房子倒了,现在还在修呢,我要是跑了,师傅非得弄道雷劈劈我这个不孝徒弟。”赵雪槐说起最近休整的房子来。
“请的人是全包的吧,做饭也去周边找个人,人多弄起来累。”程旭盘腿坐在沙发上,想着接电话的人是不是也这个姿势,也以这种心情在想他。
不过今夜接他电话的人有点小情绪,羡慕着对方家庭的和睦和温暖。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会话后,赵雪槐挂掉电话去入睡。
第二天大早的赵雪槐去赶了个热闹的早市,拉上不爱出门的齐芸混迹在人群里买了一堆的年货,可以够两人吃上好一阵。
两人提着一大袋子回来的时候,张大石在门口候着,一见了她们就赶紧通知道:“你们屋里电话老响,偏偏你们不在家,快去看看吧。东西要不要帮忙啊,我帮着提过去。”
对于赵雪槐给的珍珠钱,在张大石看来那就是雪中送炭,对此张大石记在心里。这几日在这边建房子,两父子带着小工都很用心,每一个步骤都严谨负责地盯着。
赵雪槐笑着谢了他,自己提着东西很快进屋。
电话是郑濂那边打来的,回打过去才知道又有生意找赵雪槐。
郑濂道:“是个姓乔的女的,叫文秀来着,还和演电影的撞名了,人不知道你的具体地址才找过来。我老实说,师侄女你最好找个附近的地方接待一下人,你师父不爱见人,老打扰她不好。”
“找了的,忘了和您说,怪我怪我。”赵雪槐连着说了自己两句。最近也是闲慌了,让她把这事都给忘了。
齐芸爱清净,休整房子那是意外,且不用露出别的手段。但如果就这种不正常的事找上来的多了,那不方便。
为了齐芸的清净,也为了这一屋子的古董不招人眼,赵雪槐特意在另外的地方找个栋新房子,等年后打算搬过去。不过眼下郑濂提起,找她的又是乔文秀,赵雪槐就把地址给了。
往后,若是有人通过赵雪槐认识的人找上门来,就有门可寻了。
乔文秀那边也挺心急,第二天就到了地方。
乔文秀和另一外斯文妇人站在一起,形成两道很有差异的风景,一个是清纯美人,一个是仿佛书里出来的得体妇人。
乔文秀敲了几下门,有些纳闷:“怎么没人开门?”
倒是那位斯文的少妇更为稳当,她虽然蹙着眉头一副有所担忧的模样,却是理解地道:“或许暂时不在,我们再候一会就是。”
“那也是,这位赵大师已经是文清的第一崇拜者了,你家老连也是公道人,大师定能为锦绣你解忧。”
两人站在大门不远处,相依着说话,等着什么时候有人开门。
那头赵雪槐其实还在齐芸哪,只是设了阵法好让她知道那边宅子也有人来了。新宅子门的上方挂着一面镜子,还有三只铃铛,有人来了,赵雪槐能听到铃铛声,还有另一面放在口袋里的小镜子可以看到宅门前的景象。
五分钟后,赵雪槐从另一边墙头跳进院子,从里面给乔文秀两位打开了门。
“两位久候了,请进。”赵雪槐嘴角挂着笑意。
乔文秀和那少妇都是心头一喜,跟着进去。
门外头,司机先生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放心地吐着烟圈。
进了里面,简单的院子能一眼扫完,进到客厅才发现格局大气又不失精致。
屋子里也没个东西招待,赵雪槐就干脆让两人坐下,直切正题:“上回乔小姐的事应该是妥当了,不知这回所来何事?”
乔文秀看看身侧的好友,笑容里有些担忧:“烦扰赵大师了,是我这好友有事想请大师帮忙。”
乔文秀处理鲁朝就是托的这好友,可她没想到这身为警察局局长夫人的好友居然也有事反求回来。
赵雪槐看向乔文秀身边的女人,抬手道:“可以直说,能帮的我会考虑。”
徐锦绣含着愁苦的眉心微微散开一些,说道:“是我的孩子有些不妥当,想请大师帮忙看看。”
“我的孩子八岁,是个男孩儿。就这几日的功夫,孩子出去玩了一趟后就开始脾气大变,完全变了一个人。往日里孩子懂礼貌,讲道理,最近确实像成了另外一个人,贪婪……恶、恶毒,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孩子!”徐锦绣说到自己八岁的儿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间滚落下来。
第76章
景江花园,是徐锦绣一家住的地方。
小区里房价不低,各种设施齐全,而且离昆市最好的一小很近,放在后世那就是妥妥的学区房。不过在九几年的昆市,这里的房子依然是中产阶级人士的驻地。
徐锦绣父亲是经商的,对于徐锦绣也是舍得,大笔的嫁妆陪嫁让徐锦绣和丈夫把婚后日子过得极好,即使丈夫是个两袖清风的,也不至于饿着自家人。
打开自家的大门,徐锦绣让身后两人进来。
而后徐锦绣道:“大师,这就是我家了。等会儿中午十一点半,一小就放学,往常小勇会回来吃饭。不过因为最近他变得很奇怪,我干脆把零花钱都给了他,让他自己在外面吃了。”
“你带我去他住的卧室。”赵雪槐皱着眉头,心情有些不佳。
刚刚在车上的功夫,徐锦绣不止说了她儿子连勇的事,还说到了她的丈夫是连瑞,也就是昆市的警察局局长。最近他们一家可能得罪的人,大概就是连瑞工作上出的事,他查出了欢庭的窝点,还带着人去抓了不知道多少人。
当时程旭打电话举报的时候,也说过是打给昆市的连局长。综合这两点,赵雪槐就猜想徐锦绣的孩子八成是被牵连了,而这事的起因,也和她和程旭的举报脱不了关系。
当然,若是硬要说,赵雪槐并不欠什么,她和程旭的初衷也是好的,只是见不得这般牵连家人小孩的做法。现在做好事的人家里小孩反被害,她更看不过眼。这事,她管定了!
“小勇住这间,那些是他的玩具和书,这几天把书都给撕了,我说也说不听。”想着孩子的诡异变化,徐锦绣又忍不住眼眶泛红。
乔文秀拿出帕子递给她,安慰道:“别哭了,小勇肯定能没事。那孩子那么乖,可舍不得看你哭。”
“乔小姐说得在理。徐太太照顾好自己,等你儿子回来才能好好照顾他啊。你儿子这是被鬼附身了,小孩子魂魄轻,想来现在掌控身体就是那个鬼。不过那鬼想来脑子不怎么好使,不是什么老奸巨猾懂得隐瞒的人。”赵雪槐看对方止住眼泪,才聚拢了空气里的淡淡鬼气捏成团用一簇火点燃焚烧。
火焰燃尽鬼气,赵雪槐安慰徐锦绣道:“徐夫人说你儿子出事不过三日,想来那鬼附身不过三日,七日未出,只需把那鬼赶出去,再唤回你小儿魂魄便可。此事算不得难,赵某必为你解决。”
“谢谢!谢谢赵大师了。”徐锦绣感激道,因为心情的激荡一时又涌上了眼泪。
“眼下还是先将那附身于你儿子身上的恶鬼叫回来,这般才好让我做法。”赵雪槐道。
“那我和文秀中午去接人,“他”用些钱哄哄还是很好哄的。”徐锦绣目中露着一两分急切,恨不得立马把人带回来,但又怕提前把人叫回来,引得对方怀疑再多生事端。
赵雪槐点头,道:“可。”
十点半。
连瑞把事情忙完,急急忙忙地赶回家。他回家一来是担心近几日发生巨变的儿子,二来是看看妻子请来的大师能不能治好他儿子的怪毛病。
对于儿子身上出现的怪现象,一开始连瑞还不信是什么神神鬼鬼,毕竟他是个警察局长,知道很多事件的诡异性只是认为制造出来的。只是自己儿子的事发生两日,连瑞就心道不妙,这样奇怪的事唯有被身体里另外一个人替代才能出现。
可自己好好的乖巧儿子被一个只知道要钱,动不动还敢打人的人替代,连瑞简直恨不得吃了对方,可以说剥了对方的皮都不能解他的恨!
连瑞赶回家,就看到了被坐在上座的年轻少女。他觉得有些眼熟,回想一二才想起在“捕蛇计划”的重要地点——其瓦市火车站见过对方。这个少女,可不是那个和姓程的小子认识的嘛。
见连瑞进门,徐锦绣就给他郑重其事地介绍:“连哥,这是赵大师。”
“赵大师好!”连瑞伸出手,眉头未松一下。
“连局长好。”赵雪槐站起身,和对方握了一下手,“久闻连局长秉公持事的名声了!”
“哪里哪里。”连瑞礼貌握了一下,就松开手坐到徐锦绣身边的位置。他面露苦笑道:“如果我能昧着良心,小勇说不定还不会遇到这种事,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他啊!”
连勇是个八岁的小孩,整日里就学校晃,徐锦绣是个全职太太,家里唯一可能得罪人的就是连瑞他自己。事情发生以来足足三天,孩子大变样,妻子以泪洗面,连瑞也想通了这个事估计就是冲他连瑞来的。
说到这个事,连瑞后悔吗?
他想他是后悔的。
但事情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做。只是会做得圆滑一些,免得牵连家中娇妻幼子,让他们多受苦楚。
可让连瑞做一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警察局长,他做不到。他从小警察做起的时候,老局长怎么交代他的,他就怎么一直做了下来,那些都是不会改的“老顽固”。
连瑞面色沉重地问了赵雪槐几句,得知儿子的事解决起来不难,方才稍微松了口气。
等到十一点,徐锦绣和连瑞去昆市一小接儿子“连勇”。
从景江花园走到一小,过去了七分钟,小学门口也多了很多家长,都是来接孩子回家吃饭的。
学院的外边,沿着校门口的两个方向,各家小饭店或者小摊贩都亮出了大招,放出了诱惑孩子们的食物香气。
连瑞牵着妻子徐锦绣的手,感觉到手里的那只手在发抖,便关切问道:“锦绣,怎么了?”
“没怎么,有些紧张,又有些嫌恶。”徐锦绣手上用力攥了攥了丈夫的手,像在从从他手里吸取勇气,来面对那个占据了她儿子身体的怪物。
连瑞心疼地抱住妻子,有些自责:“都怪我,我要是处事松一点,也不至于得罪那么多人。”
“不怪你,你这里松一下,以后他们都会要求你松,要你什么都不管。可是你不管,那些女孩子就不会得到解救。我不怪你,孩子也不会怪你的,连哥。小勇也会好的。”徐锦绣声音低低,但是里面带着坚韧的力量。她知道,该怪的从来是那些任意妄为的恶人。
连瑞只觉得眼底发涩,用手擦了擦才放开妻子,好让她不止于看到自己一个大男人流泪的样子。
两人并肩而站,没一会就看到了“连勇”扬着下巴甩着腿往外走。
两人上前,徐锦绣牵着“儿子”的手,笑着道:“阿勇,今天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爸爸也在家,外面的东西总吃对身体不好。”
“连勇”面上带着不痛快,一下子甩开徐锦绣的手,不耐烦道:“我才不好回去,你做饭难吃死了!”说完,“连勇”就想往一边卖东西的小卖铺去,目光紧盯着最前面卖烟的那一处。
连瑞手一伸,挡住“儿子”,道:“跟妈妈回家吃饭,回头多给你零花钱。你要是不听话,以后零花钱就没了。”
连瑞皱着眉,两只手拿住“连勇”的胳膊。
“连勇”看着新多出来的便宜有钱老子,又看看一边看着他的女人,明显女人做不了男人的主。要不就回去吃饭?反正零花钱还会多,其实那个女人做饭也不难吃,只是外面的更香更辣而已。
“连勇”在心里算了一下,看在零花钱的份上点头答应回去吃饭。想着也不怪他没骨气,这对夫妻可真有钱,住那么大的房子,给一个八岁小孩的零花钱都比他阿妈给他一个二十岁的人给得多。
看来自己那么没用的阿妈,还是很有用的,至少给自己找了这么一对有钱的心父母,“连勇”心里有些得意地想着,他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了。
但“连勇”没想到,回到新的家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香喷喷的冒腾着热气的饭菜,而是一个拿着黄符纸贴他的女人!
“连勇”被赵雪槐一道符纸镇压,整个人手脚都不能动弹,只剩下一张嘴可以说话。
他目露凶狠,看着面前奇怪的女人,吼道:“你给我贴了什么!老实给我揭下来,不然我让我妈弄死你!”
“你听见没有?快给我揭下来!你这个巫婆!贱女人!”“连勇”怒骂道。
赵雪槐冷冷地看着他。
“你这个贱人,快把我放开!”“连勇”使劲挣扎,但是一动都不能动,失控的感觉让他格外暴躁。
“喂!快把我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