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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何田笑了,“唉,咱们还没抓到鸭子呢,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呢。”

    易弦又补一句,“养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下蛋呢。”

    何田看着他笑,“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两人心意相通。

    为了保证得到能养活、能下蛋的鸭子,何田和易弦在不同的池塘抓了几批小鸭子回来。这是为了保证物种多样性。没准哪一批鸭子特别好养活,又喜欢下蛋呢。

    何田易弦拿着网子,藏在池塘沼泽的草丛中抓小鸭子的时候,小麦起初还以为这种小鸟和之前何田让它叼回的大鸟一样,不慎咬死了一只,看到主人把捉来的猎物都珍而重之放进一个竹笼里关着,它才明白,这些小东西,好像暂时不是用来吃的。

    于是,它坐在笼子门前,威严地看守着它们,每当小鸭子发出惊惶的叫声,拍着翅膀嘎嘎,它就低下头,盯着它们,发出威胁的低呜。

    于是小鸭子们叫得更凄惨了。

    何田和易弦一点也没有偷走人家孩子的负罪感,这边抓几只,那边抓几只,也不一网打尽,要保证样本的多样性嘛,抓够了两个笼子,欢欢喜喜地划船回家了。

    到了家,何田和易弦把两笼一共二十五只鸭子放进窝棚,小麦想,果然,这些小东西是要和大家伙当邻居了。

    两笼小鸭子中可能还混着些小鹅。

    捉的时候易弦何田惊走的鸟妈妈有水鸭、野鸭还有野鹅,但是现在幼鸟混在一起,暂时看起来都差不多。全是毛茸茸 ,棕黑色的绒毛上还有些黑色斑纹。

    有几只格外高大,可能就是那几只小鹅了。

    小鸭子们挤在一起,还会互相啄,有些比较瘦弱的,在收到食物时被挤翻在地,遭到同伴的无情践踏。

    奶奶留的书里没有关于养殖家禽的,何田只能凭感觉来,把比较幼弱的几只分出去,放到另一个笼子。

    从现在开始,除了大米小麦,他们还要给小鸭子们准备食物了。

    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张嘴要喂,何田感到压力很大。

    不过,小鸭子们的食物倒也来得容易。

    河边刚生出的嫩草,野生的水芹,还有一种叫蒲菜的植物根茎,翻地时出现的蚯蚓,小虾小鱼,都是它们爱吃的食物。

    何田和易弦再次划着船进了小河道。

    她拉起之前投在这里的几个笼子,颇有斩获,每个笼子里都有四五条肥大的鱼,有鲤鱼、黑鱼还有鲶鱼和猫鱼。

    除了鱼,还有虾爬。这是种长着大鳌的河虾。

    易弦帮着何田把渔获放进船中间的木箱里。木箱盖上盖,鱼还在里面扑腾。

    她整理下这些笼子,重新投入水中,一周之后,又会有收获。

    小船弯进小河道,何田几天前放在这里的另一种陷阱也到收起的时候了。

    她指挥着易弦和她一起捞起沉在水里的树枝。

    捆在一起的树枝先放进船里,很快,鱼、泥鳅、虾、小螃蟹就从树枝和枯叶间逃窜出来了,把它们一一抓进木箱里,树枝也不解散,再重新投回水里。

    看目前枝叶腐烂的程度,还能用一个月呢。

    回到家,何田选了一条肥美的鲤鱼杀了,洗剥之后红烧,放上姜丝、野葱和水芹,又蒸了一锅米饭。

    鲤鱼这时正在繁殖期,这条鱼腹中满满的籽,鲜香的汤汁浇在饭上,满口脂香。

    鲤鱼的鱼鳞、鱼鳃、鱼骨和内脏,剁碎之后和水草拌在一起,就可以给小鸭子们当食物了。

    至于小麦,也得到了特别奖赏,何田给了它一大块鱼籽,它吃得小嘴边上沾着几粒黄黄的鱼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祝大家吃得香睡得香。

    第41章 炒河虾

    进入六月后, 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即将开始了。

    在何田家所在的这片森林, 夏季是从六月中旬开始的。

    一天傍晚,没有预兆的, 窗外响起各种虫子的鸣叫。

    蟋蟀、天牛、金龟子……还有许多说不上名字的虫儿,仿佛是约好了似的,一起在凉爽的夜风中唧唧啾啾。

    然后, 第一声蝉鸣宣告了夏天的正式到来。

    黄瓜、番茄、覆盆子、草莓都可以种下了。

    几天之后, 白天气温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二十四五度。

    在地里耕作、除草时还要戴上竹编的斗笠,在脖子上围一条毛巾,不然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耕作时他们戴着用松鼠皮做的手套。去了毛的松鼠皮很薄, 弹性又很好,丝毫不影响手指的灵活,也很透气,可是摘下手套时, 手心手背都是一层黏黏的汗。

    不戴手套当然会凉快很多,可是,用竹犁翻过地之后, 杂草还是要弯腰捡起来的,有些杂草的茎上长着锋利密集的小刺, 扎进手指后很难拔出来,如果比较不走运的话, 感染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现在,可不是在街角的药店就能买到抗生素的时代了。

    一点小伤——摔伤、割伤, 都可能引起感染,一场普通的感冒,没准会恶化成肺炎,一颗蛀牙引起的脓肿,导致脑部感染……

    很多人就这么失去了继续生存的机会。

    所以,在易弦要摘掉手套时,何田严肃地制止了他,并引用她小时候奶奶教训她所说的话——“再小心也不为过!”

    正午时热得可以只穿一层单衣了,但夜晚降临后,还是要盖着被子入睡。只是不用一直烧炉子了。这省了不少木柴,可每天早上醒来后,要重新生火是个麻烦事。

    这天夜里,易弦听着虫子的啾啾声,数着何田的翻身次数。

    不久前他们采摘了许多有香气的野花,晒干了挂在房顶四角,据何田说,这些干花的香气有助睡眠,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没用啊。

    她又一次翻身时,他小声问,“你怎么了?”

    何田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易弦翻过身,对她笑,“你在想什么?”

    何田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激动。夏天到了,要做的事情好多。要做夏衣,要收松子和其他坚果——希望松鼠别把它们都吃完了,要照顾果树,很快苹果花就要谢了,长出小果子之后得把太多的果实打掉,一个枝头只留一两个,还要照顾才种下的那些东西,希望今年夏天天气一直很好,风调雨顺……去年打到的那些皮毛也可以拿出来硝制了,今年春天收集的那些木头现在都干了,有些小屋要修补就可以开始动工了,还有……”

    她又叹口气,“要盖暖房,就得现在动工。这时候是一年当中最容易挖土的……这么一想,我们有好多陶缸瓦罐什么的都有裂口了,要不要重新烧一些呢?那就得开窑,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肥皂,也得要做……要是走运的话,最好是能收集点蜂蜜和蜂蜡……”

    易弦一直微笑听着她絮叨,时不时插句嘴,说了一会儿,他低声安慰何田,“事情是挺多,可是一件件办,总能办好。有我呢。”

    棚板上离窗口很远,没有什么光亮,但适应了黑暗之后,躺在一起的两个人还是能看到彼此的。

    何田看到易弦亮亮的眼睛,心口一热,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手,伸到隔壁的被窝里,想握一握小伙伴的手表示感激。

    易弦觉得自己胸前的被子一动,吓了一跳,连忙捉住那只伸进来的小手。

    何田还以为易弦在跟她逗着玩,握着他的手晃了晃,甜甜一笑。

    她心安了,就很快入睡了。

    可她睡着了,胳膊还放在易弦被窝里。

    易弦这下可睡不着了。

    他等了一会儿,从何田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想把她的胳膊给送回她自己的被窝,可他握着何田手腕一推,触手一片滑腻,手一下从她手腕滑到她手肘,不知道是她的袖子卷起来了,还是……没穿衣服?

    在被窝里把里衣给脱了?

    他僵了半天,心想,这可不行,要不给你退回自己被窝里,我今晚算是没法睡了。

    他吸口气,在被子里摸索何田的手臂,要把她推回去,没想到一下抓到了手肘之上的部分,捏在手里温软滑溜,似乎她刚才又不知不觉地往他被子里钻了钻。

    这种触感让易弦想起他从前很喜欢吃的奶冻布丁,喉结立刻不听话地动了动,发出个让他无地自容的响亮吞咽声。

    他气恼地低叫一声,一骨碌坐起来,粗鲁地把自己的被子往何田头上一蒙,把她的手臂推回她自己被子中,再气哼哼地躺下,扑腾了几下,卷好自己的被子。

    第二天,何田醒来,看到易弦把自己的被罩拆下来了。被子也挂在绳子上晾晒。

    她抓抓脑袋,“不是上周才洗过么?”

    她走出屋子,看到洗衣机放在空地上,里面加满了水,泡着被罩。

    这时小麦摇晃着尾巴跑来,易弦牵着大米走在后面。

    “今天不是洗衣服的日子啊……”何田还想说什么,易弦耷拉着嘴角打断她,“你的被罩枕头套要不要洗?我脖子痒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麦身上有跳蚤了。”

    “啊?”何田赶紧蹲下,抓住小麦查看。

    它的绒毛被翻得乱七八糟,无辜地仰着小脸“呜”了一声。

    “没有啊……”何田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痒,“算了,保险起见,还是换吧。今晚我们用篦子篦一篦头。再给小麦洗个澡!”她说着跑回屋子了。

    易弦抿抿嘴唇,蹲在小麦身边,摸摸它的狗头,“对不起了,待会儿我给你好吃的。”

    换了床褥被单,吃了早餐,易弦和何田开始修葺木屋。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食物可以少一点,衣服可以少一点,可是栖身之所一定要坚固。

    小木屋是用整棵整棵的粗大圆木建的,内部面积只有十五六平方米,除去炉灶和烟囱之后,活动面积更小,但是对于两个人住,大小刚好。

    木头是很好的耐热材料,建成的房子冬暖夏凉,整根的圆木耐腐耐用,如果照料得当,小木屋用上上百年也不稀罕。

    但是圆木之间有缝隙,这些缝隙得钉上一层木板才能堵住风,至于那些木板没法企及的小缝隙,就得用灰浆填上。

    经过了一年的风吹雨打和冰雪侵蚀,有些灰浆一碰就掉,这些就要补上,木板之间的凹槽有积累落叶和灰土的,也要清理干净,以免什么种子掉进去,长大了,根系破坏木屋。

    木屋的房顶是一层层的木板,像瓦片一样钉在倾斜的框架上,木板之上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扎成捆,固定在木板上之后再罩上一层网,风吹日晒之后,原本金色的草就会和构成木屋身体的圆木一样变成石青灰色。年深日久,这层灰色还会在阳光下泛着一点点银光。

    不过,何田家每年修屋顶的时候不像别人家只是往房顶上絮上一层草,她家除了絮草还要往房顶上糊一层薄薄的泥。

    这个泥并不是普通的泥,里面混着苔藓和草籽。

    林子里高大树木聚集的地方,或是水源地的附近,就会生有又多又厚的绿苔。

    用竹铲挖起苔藓,连着混杂在其中的各种杂草,带上三五厘米厚的泥土,背回家,和更多泥土混在一起,加水搅成糊,晾上半天,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之后就可以拿来用 。

    何田和易弦先踩着梯子爬上房顶,用木棍把去年的泥敲碎,干涸的泥巴块就顺着倾斜 屋顶掉在地上。

    小麦好奇地跑到一块碎泥边上嗅嗅,又赶紧跑远一点,仰头观察。

    这层旧的泥敲掉后,露出蒙在干草上的网。

    这时就要仔细查看,看看哪里需要填补,有没有腐烂的,修补絮草之后,就要涂泥了。

    他们一人拎一个木桶,里面放着调成糊的泥,用切割成很像手柄极短的锅铲的竹片挖一块泥,糊在屋顶上,抹开抹匀。

    从屋脊上开始,渐渐向下,屋檐边缘倒不用怎么涂了。

    涂完泥的屋子现在看起来样子有些怪。